母亲的美味

慧

在我的记忆里，母亲做的最好吃的当属韭菜鸡蛋饺子和炸圆子。
记忆中总有这么一幅画面：宽大的面板上一大团揉好的面和一个个分好的剂子，旁边摆着一盆调好的韭菜鸡蛋馅儿，明艳的黄辉映着鲜嫩的绿，煞是好看，韭香混合着蛋香直往人鼻子里钻。母亲就坐在案板前，擀着一块块饺皮，捏着一个个饺子，灶上的大蒸锅不停地冒着热气，那是一屉一屉的饺子即将出锅的信号。我坐在旁边写作业或是看书，有时什么也不做，就只是看着母亲做事，小小的心里充满幸福的期待，温暖而踏实。这样的画面像梦一般遥远又像昨日般清晰。有多久不曾这样了？好想成年后就不曾经历了。
母亲最拿手的还是炸圆子。肉圆子、藕圆子、萝卜圆子都是我记忆中最香的味道。记忆中炸圆子的画面是滋滋作响的，是弥漫着香味的。一个个小巧的丸子在油锅中漂浮着，翻滚着，发出滋滋的响声。我看着它们那粉嫩的颜色一点点变黄，再变黄，直到呈现出诱人的金黄色。香味，也在这个过程中慢慢溢出，渐渐地弥漫整个屋子。
刚出锅的藕圆子最是好吃，外焦里嫩，咬开焦脆的外壳就是糯糯的藕丝，藕的清香瞬间溢满口腔，清甜不腻。炸好的萝卜圆子特别香，但我不太喜欢萝卜的那一丝丝辛辣，所以总觉得不如藕圆子好吃。
刚出锅的肉圆子是不能直接吃的，须得二次加工，或是和咸菜同炒，或是做汤，味道都很好。虽然第一时间不能吃，但是炸肉圆时弥漫在空气里的肉香却总让人口舌生津，食欲大开。
成年以后，我自己学着做菜，炸过小鸡腿、鸡柳、年糕......却从未炸过圆子；每年都要包很多饺子，却也不曾包过韭菜鸡蛋饺子。我也不知道是巧合呢还是潜意识里的有意避开。
　　母亲年纪越来越大，嗅觉和味觉也逐渐变差，但每隔一段时间，我都会请母亲帮我炸一些圆子，冰箱里的圆子从未断过，只是再不曾听到油锅中滋滋作响的声音，也再不曾闻到那混着肉香与油香的诱人滋味。小汤同学的记忆里也不会有这样的画面了，她的记忆中大概只有我在灶前炸鸡腿、炸薯条的身影了。
　　前不久看到汤先生的朋友圈中别人晒的韭菜鸡蛋饺子，心血来潮试着包了两次，却总是找不到记忆中的滋味。疫情过后，我得向母亲好好讨教讨教，我不想让那些美味变成往事，变成回忆......
　　人的口味是受家族遗传基因支配的，成年后的山珍海味终究抵不过年少时记忆中的味道，这是我随着年龄增长越来越深刻的体会。年少时记忆中的美味不过就是一份温暖的家常，这份家常，随着岁月的流逝，会越过某个节点渐渐成为一个背影。而我，想留住这份家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