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阳地方民俗（1）年更饭

张光友

三年前，我在写《乡村匠人》系列时，有朋友建议我写一个关于衡阳地方民俗的系列，一是向世界推介家乡，二是让现在或将来的衡阳人记住在这片蒸湘大地上曾经发生过的一些事情，尽管有些东西现在看起来，有些令人匪夷所思，但它们毕竟存在过，与衡阳的五个一（一块碑——禹王碑；一个人——王船山；一条江——湘江的蒸湘流域；一张纸——蔡伦造纸术；一座山——五岳之一衡山）共同构成了湖湘文化大背下的特有蒸湘地方民俗。经过近几年的积累，今天推出这个系列，我自己也知道以我笔力，很难表达其中的万一，希望这一块引玉之砖，得到圈内朋友的不吝赐教。

                  

  年更饭

      衡阳坊间有一句俗语说：“大人盼莳田，小孩望过年。”这句话在某个时间点上，确实具有重要的代表性，短短的二句话，道出了人们对当下生活的美好向往，对成年人来，莳田（插秧）了，就种下秋收的希望；对小孩来，过年就有新衣穿，有饱饭吃，这是最现实的追求。

      的确如此，小孩子们的盼望是最实际的，在中国，没有哪一个节日能比得上过年更重要了，这一天，地无分南北，人无分尊卑，家无分贫富，都会要倾其所有，让那顿年夜饭尽可能地丰富一些，这在当年物质匮乏的时候，有一顿可口的饭菜，自然是人生中最惬意的事情了。

      衡阳地方过年，有许多与外地不尽相同的习俗。

      在吃饭的时间点上，讲究的是吃中饭，当地话叫年更饭。一般来说，家庭主妇都在几天前就开始了准备工作，餐桌上会有10道菜，其中三道主菜几乎家家必备：鸡肉鱼。衡阳人称之为三牲，不过，你若是外地人第一次到衡阳人家中吃年饭，千万要注意的是，饭桌上那条鱼是千万不可动筷子的，否则主人会非常不快，在衡阳人看来，这条鱼要留正月十五元宵节时才能吃，代表连年有余。

      衡阳吃年更饭的仪式感也是强的，第一个仪程是辞年，也叫供天地。由主家男在室外的晒谷坪上（过去大户集居的村落要求在槽门口上），或者是在堂屋门外的屋檐下，摆上一张小方桌，上面摆放一只整鸡，一条油炸的鱼和一块煮熟的方肉。再摆上三双筷子和三碗米饭及三杯酒。如果是大屋人家，则在公用的堂屋内7进行，每家端一碗菜。陈放完毕后，男主人在地上点上香烛，烧纸钱放鞭炮，并合掌三作揖，口口念念有词，大体是感谢天地和列祖列宗，希望明年赐我风调雨顺之类的话。

      第二个便是入室围桌而坐，这一天的吃饭，必须是规规矩矩坐在一起，不允许随意走动，座位也是有讲究的，家中若有长辈，一定让其坐在东角上席。衡阳家中一般为八仙桌，摆在堂屋正中，若房子是座南朝北，那么紧靠北墙，面向南向左手旁的那个座位就是最高长辈的位置。就餐时，堂屋内的一对大红蜡烛被点燃，再一次燃放鞭炮后，在长辈动了第一筷子后，年更饭便正式开始。家中若养了狗的，吃饭之前，女主人会特意在给狗饭添上一大块肉，感谢它一年护家有功。

      第三个程序便是小孩子的节目，供天地神仙那三碗饭，被盛在一个专门的器皿中待用，孩子们则用荷叶包一些饭，再握一把刀，房前屋后所有的果树下，每棵树砍三个口子，然后弥进几粒米饭，口中念道：“今年喂你更饭，明年结果千万。”当然，这只是一种美好的愿景，果树结果的多少与喂更饭风马牛不相及。

     这三个程序结束后，一年一度的年更饭便告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