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 医

房庆斌

学 医

文/房庆斌

这段经历正是我从少年步入青年的阶段，也是我世界观逐步形成和完善的阶段，更是我通过努力付出取得显著提升的阶段。

一九七零年秋，经村委会（当时叫“大队部”）选拔，我到了村卫生所司药、学医，之所以能从多名竞争者中胜出，是因为自己辍学后“劳动肯吃苦，学习不放松”的优秀表现赢得了村民和村干部的公认和喜爱。当时接到村主任通知后，我们全家喜出望外，我自己高兴的一蹦老高！那年我十五岁。

我们村是所属公社中一个较大的村子，全大队三个自然村，有一千多口人。卫生所设在村大队部院内，还配了一名专职医生。医生单独住一房间，我住在药房。我的责任是药房司药兼给村里病人打针输液等，同时根据当时培养“赤脚医生”的形势，还有学习医术的任务。

我很明白，自己得到这个岗位和机会的不易。为了很快进入角色，自己一方面努力熟悉药物，特别是中药的性能、功效、价格等。一方面熟悉各种药物用具和医疗器具的操作、使用、消毒等，包括学会特定中药的剪切、捣碾、泡制，掌握打针输液操作等。还要学会对药方的仔细审查和售药、用药的提醒把关。为此，自己十分注重向医生请教、学习。

年近花甲的崔医生，我称他“崔伯伯”，他是河南孟津人。他的职业是每天背上药箱走访各村，给病人瞧病。村民都公认他医术较高，但谨小慎微。我接触一段时间后，感觉他话语不多，除了要我尽快熟悉司药业务和掌握相关药具器具使用外，并不太督促我学习诊疗医术。他平时爱看小说之类的读物，有一定文字功底。

那个年代没有学徒不“巴结”师傅的，为了学到医术，我又多了一份侍奉崔伯伯的责任：劈柴磨面收拾家，挑水做饭洗衣服。于是，崔医生拿出来几本医书给我看，要我背诵《中医歌诀》《汤头歌诀》《药性赋》及“十八反、十九畏歌”，熟悉人体系统、经脉、穴位和《针灸要诀》等。因为当时是买不到医学书的，所以这些书让我是如获至宝。那时年龄小，记忆力也好，加之为了博得崔伯伯的好感，死记硬背了不少东西。古有“医文融通”之说，由于“医学歌诀”多是文言文体，有些深意很难理解。鉴于我刻苦学习的劲头得到了崔伯伯的认同，向他求教时他会讲解一二。但或许是“茶壶里煮饺子--倒不出来”，也许是怕“教会徒弟饿死师傅”，总觉得他还是比较保守。好在有一段时间出诊时允许我跟随。从而，只能说是逐步地、浅薄地了解了诊断的“四珍”“脉象”，对症用中药的“方剂加减”，对症针灸的穴位确定及运针手法等。

由于自己一边学医，一边司药，有着得天独厚的学医条件。可以接触到病人了解病情，再对照药方熟悉用药情况（药味、药量）。不少抓药的人把药方交给我时也会问：你看我是什么病？我基能够说出七八。记得一次崔伯伯正好在药房，一病人来抓药想考考我，交给我药方时要我说他是什么病？我看到处方中有乳香、红花、杜仲、牛膝、木香、羌活等，回答说：你是扭伤岔气了吧。他说：答对了，崔医生教了个徒弟。

逐步了解处方后，自己胆子也越来越大了。有时，对熟悉的、多日不愈的病人了解详细病情后，自己也偷偷的对处方上的药味进行增减或该换，治愈效果很明显。因为我知道崔伯伯用药过于胆小，而且有点守旧僵化。

有一位同族叔叔，胳膊上生了大脓疮，除服药消炎外，多次来找崔伯伯清洗换药，但几个月了不见好。有一次，他来换药时崔伯伯不在，我要求给他换，我看到是崔伯伯担小手轻，于是我要求他咬住牙，别怕疼，我用力将疮内“脓布袋”挤压出来，并清理干净后敷上药，一周就愈合了。

为了掌握针灸方法，我多次在自己肢体上试针，熟悉穴位点，感触穴位知觉，甚至针刺内关透外关、合谷透后溪。第一个让我给针灸的人是我父亲，一次他牙疼我扎了合谷、下关穴，很有效；第一个让我打针和输液的是我母亲，当时母亲感冒咳嗽，输的是青霉素，我还给做了皮试。正是开始有了父母为儿子学医献身的“第一次”，才有了之后给其他病人打针输液的熟练。父母的伟大可见一斑。后来在父亲出现腰腿劳损，母亲得风寒症时，服了我开的中药后都很见效。

在司药学医的两年多中，经常会随时或者三更半夜遇到有急病人需要救治，因为逢年过节崔伯伯回了河南老家，是我背上药箱去处理。有小孩抽风的，有发烧严重脱水的、有老人突然昏迷的，有火药烧伤的等。自己都能够快速谨慎地正确应对。特别对那些家庭非常贫困，没钱看病的可怜村民，自己也是擅自给赊账先看病吃药，有的是实在没有能力还，其中也有丧失劳动力老弱病残等。

中华医药文化自古就倡导“悬壶济世，医者仁心”。扪心自问，自己在司药或也算“半个赤脚医生”的岗位上，服务村民两年多的时间里，做到了尽心尽力，全心全意。在一九七二年末，我走入“教师”岗位时，由于数户病人家（当时有的已经过世）共欠了近百元的药费无力偿还，我家将一头猪给大队顶了欠费。

学医期间，由于父母年近花甲，且均身体欠佳；姐姐出嫁，妹妹读书，家里的大小事情都要我兼顾操劳。农忙时要一边投身生产劳动，一边做好卫生保健服务。

两年多的司药学医，时间虽不算长，但是这个期间的刻苦努力，忘我付出，是这个期间的学习提高，处人处事，使我的思想意境，社会阅历，知识水平，处事能力都有了一个大的长进。感谢此间帮助过我和我帮助过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