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子香花开在我心里

天韵尘音

&nbsp; &nbsp; &nbsp; &nbsp; &nbsp; &nbsp; 高峡 <p>&nbsp; 庚子年腊月二十三这天,是中国人的传统节日小年,也是老父亲九十周岁的生日,再忙也得回老家让老父亲高兴一回,坐了小半天的火车,再转乘长途汽车,半个小时的时间出了市区,驶入了原本熟悉的小路,多年的相隔,时间抹去了我对以前的记忆,这条走了多年的小路也换了新面孔,路变宽了,由原来的两车道变成了四车道,路面也很平整,中间有一米多高的小树将两侧分隔,路两边长着一般高的树木,叶子虽然掉光了,但还是一眼便知道那些树的种类。很快进入了山区,两边的山上满是熟悉的柞树林,黄红相间的叶子不断地摆动着,林子里厚厚的积雪盖住了林下的落叶,显得树林是那么的干净。记得前面不远处应该是陡峭的九道湾盘山路,但是现在却变成了从山下直至山顶的一条坡路,只是路的两边留下了九个半圆形的路基,现在已经长满了杂草和小树。原来的弓背路变成了弓弦路。过了原来的九道湾这段路,剩下的路段尽是下坡路段,汽车跑得飞快,原本需要一个小时的路程现在不到半个小时就到了这再熟悉不过的,经常在梦里出现的小镇轮廓出现在眼前:高高的水泥厂的烟囱、郊外一排排的塑料大棚等,只是这水泥厂的烟囱怎么不再像从前那样冒出黑烟了?汽车拐进了前往街里的岔路,前面不远处出现了一个足有十几米高的牌楼,横跨在路的中央,好像一个高大的城门,它的两边坐落着小的边门,牌楼的横眉上有八个醒目的大字“燕國古韵,龍湖风情”,而且牌楼下面道路两边还各有几面大鼓,鼓的大小足有餐桌那么大,高高的耸立在四根柱子的架子上,好像是古战场上的一面面战鼓,有点历史知识的人都知道古燕国在现在的河北省境内,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镇怎么和远在千里之外的古燕国扯上了关系?(因为在这个小镇的东边二十多公里的二龍湖水库的西岸出土了古燕国的相当郡县级的遗址,轰动了全国)真是应了那句几年不见,当刮目相看的一说。</p> <p>&nbsp; 老父亲虽然年入九十岁高龄,但耳不聋,眼不花,思路清晰,还经常开着自己心爱的小电动车上街买菜,有时也出去遛弯,街上的人大部分都知道有这么个老张头自己开车上路,行人和车辆都离得远远的,也许是礼让,也许是躲避,可能两者都有吧。汽车还没有到站,远远地看见老父亲站在路边,向来车的方向张望着,他的旁边停着他的小电动车,也不知老父亲等了有几趟车过去。以前每次回来,老父亲都亲自开着自己心爱的“宝马”来接站。家门口早站满了一堆人,那是远在外地工作和打拼的弟弟妹妹们带着各自的晚辈们。门口停着两辆小车,那是他们中的谁自驾车来的,这让我更进一步理解了老父亲为什么非要自己亲自驾车而不要小汽车来接站的心情了。</p> &nbsp; 老父亲几十平米的小屋子已是人满为患,但我还是闻到了一股多年都没有闻到过的清新芳香的味道,是达子香花的香味。没错,果然在窗台上有一束插在装满水的瓶子里的达子香花,上面的深红色花骨朵有豆粒大小,正在含苞待放,这可是稀罕物啊,有将近五十多年没有看到了。在我们老家有这样一个传说:腊月初八那天把山上的达子香花嫩枝采回来插在瓶子里,到年三十晚上保证能开花,现在离年三十还有七天的时间,花已经半开放了,满屋子都散发着她的芳香,给老父亲的生日增添了不少的惬意。老父亲说这是腊八那天在集市上买的,五元一把。我更明白了老父亲的心意,看来老父亲也没有忘记我当年十几岁时因为达子香花而发生在我身上的奇葩往事。 &nbsp; 我的老家是在这个小镇子西边十几里地的一个只有几十户人家的四面环山的小山村,村子西边和北边各有一条河,他们在村子的西北角方向汇合,流向当地不远的转山湖水库。村子的西边和东边的山都不是很高,也不怎么陡峭,上半部长满了密密麻麻的各种野生杂树,下半部都是耕地,只有南边的山比东西两侧的山高出许多,离我们小村也比较远,有十多里地的距离,呈东西走向。下面是树林,上半部都是光秃秃的,在我有记忆的时候,坐在自家的炕头上,隔着窗户上仅有的半块玻璃,就能望见南边那道山上不知不觉的变化,夏天是绿色的,秋天是黄色的,冬天又变成了白色,而白色中间又夹杂着点点黑色,那是突出的裸露岩石,而春天的颜色则是变化多端的。正月刚结束,大地上的积雪全部融化的时候,南边那道山梁上背坡的雪刚开始消失,山涧里还有一点点残雪的时候山坡上的黄色开始一点一点,一小片一小片的变成浅红色,几天过后又变成了深红色。而红色的面积在不断扩大,再过几天,深红色又变成了红色——玫瑰红——浅红色,而且一点点、一片片连成了一大片一大片的红色,黑色的岩石也变小了,当河边的柳树刚开始吐绿芽的时候,整个山梁上、侧峰上已是红彤彤的连成了一片,就像天上的晚霞一样,当然小时候不知那种变化是什么,跑去问爸妈,他们的回答是达子香花。但为什么我们附近的山上没有,小时候经常和伙伴们去山上玩耍,上树掏雀蛋,怎么没有看到有那种一片一片的花?大人们说达子香花只能长在高山上,要在没有树、有石头的光山坡,有北风吹它才能生长。那时心里就有一个梦想,什么时候去那个山上亲自看看那个达子香花长什么样,终于有一天,在我上小学三年级的时候,当南边那道山梁又是最红的时候,利用一个星期三放学后和几个小伙伴一起,把书包放在就近的同学家里,一起向南边那个盼望已久的大山上走去,一路连玩带走,足有一个小时才走到山底下。那个时候我们不可能有手表,反正走了很长时间,才到那个大山的山底下,山的下面还有一个十几户人家的小村子,山好高啊,抬头望不到山顶,顾不得是否满身大汗,开始顺着曲折的小路向山坡上攀爬。小路非常陡峭,足有三十多度,有的地方足有四十多度。我们几个累得上气不接下气爬一阵歇一阵。本来在山下是没有风的,爬到半山腰的时候,且感觉风大了起来,而且很冷,身上的汗全消了,我们顾不得这么多,拼尽了吃奶的力气,终于爬上了山顶,又一次上气不接下气,一个个都一屁股坐在了满是干草的地上,望着山那边一道道起伏的山峦,我们都惊讶的睁大了眼睛,合不拢嘴,今天也终于实现想看看山那边是什么样子的愿望。原来山那边的山上的花比这个山上的更多更红。几乎满山都是达子香花,由近至远,有红色渐渐地成为红里透着兰色,一眼望不到尽头。哇!原来山那边还是山,而且比这边的山更高。当然那时还没“哇”这个字。歇了一会,往远处看了一会,这才想起今天来此地的目的,赶忙起身奔向旁边红艳艳的达子香花树丛,发现它们都长在没有树的光山顶上,岩石边上,有的还长在岩石缝里,它的嫩枝是黄色的,树干是黑色的,怪不得远处看它的时候是红色掩盖了黄色和黑色。我们继续向山梁的两边边走边看边玩,真是到了花的世界,在山顶的平摊上,在山顶下的侧峰上,全是一片一片的红色的海洋。玩了一阵子,每人手里都有一大把自己认为最好的达子香花,这才想起来转身向来的路上望去,自己感觉好像在半空中一样,我们住的小村子显得远远的,各家的房子变成了一个个小小的黑色方块,偶尔也有几个黄色的方块,那是谁家新苫的草房。小伙伴们都在努力辨认自己家的房子在哪个位置,却怎么也找不到。 我们把目光收回来,发现山下的山村好像就在我们的脚底下一样,能看到他们家院子的一切,能听见山下的鸡鸣狗吠,能看到人们在村路上走动,再把目光向西北方向看去,远处的山都比较矮,呈深蓝色,再远处一点影影糙糙的看到了冒烟的烟囱和楼房的顶部,而那边上边的天空则是雾气茫茫,烟气糟糟,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心想应该是一个大城市吧(长大后才知道那是我的家乡四平市)。我们几个玩的兴起,忘记了应该早点回家,也感觉不到山风的寒冷,眼看太阳还有一杆高的时候,这才想起了回家,其实这时山下太阳早已落山,我们赶紧顺原路下山,正所谓上山容易下山难,连跑带巅,两腿使不上劲,有时走着走着脚下一个趔趄坐在地上一下子哧溜多远,好不容易连滚带哧溜下了山,裤子都被磨破了。天已经见黑,顾不得两腿打颤,走一阵,跑一阵,到家时已是撑灯时间,家里人已经吃完饭了,心里想这回完了,要挨一顿打是肯定的了,原计划是天黑之前回来,那时父亲在地里干活还没有完工,先于老爸回家,就当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一样,好在以前也有出去玩耍时黑天回来的经历,看到我手里拿着的一把花,看知道了我去了哪里,老爸并没有深究,只是警告我下不为例,再有这样的事定打不饶。 &nbsp; 从那以后,几十年都没再去过那座高山,再也没有看到心中无比喜欢的达子香花。有时在梦里和小伙伴在达子香花盛开的季节又登上了那座高山,而且又爬上了山梁西边那个更高的山峰。 &nbsp; 想不到今天在寒冬腊月在家里能看到心中的达子香花,心情自然是无比激动,定能给老父亲的生日宴会增添更多的光彩。

达子

老父亲

香花

山上

红色

山梁

时候

山顶

变成

足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