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九月天】文：李新义

大路

人常说，如果天地间有一抹春色让人流连，那一定是七彩云南。两年前的一次出差，昆明、普洱、大理三地起落，飞机拉升、着陆几个当口，俯瞰舷窗下的山川河流、阡陌原野和氤氲在空中千姿百态、五彩缤纷的云气，真真切切感受到了大美云南的魅力。 发现，感动，心就不老。普洱行程结束，想起了很流行的一句话：“人生至少有两次冲动，一为义无反顾的爱情，一为说走就走的旅行”。寄托着金庸、杨丽萍、大冰万千情愫的大理，近在咫尺，那就去这个神秘传奇的都市吧！ 一 　　思茅机场飞草坪坝机场也就45分钟的航程，出航站楼，坐上事先联系好的车辆，在绿植山石相间的山道，一路盘山而上，不一会儿就来到大理的第一个景点—苍山。为了节省时间和体力，我们选择了索道。塔楼越升越高，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胆小的还闭上眼睛。下索道，又经过数百级石阶的艰苦攀爬，终于站到了海拔4500米、相对高度2000米的点苍山山顶。 举目眺望，苍山洱海相依相伴，如线如丝的滇藏公路把山海密实的缝合在一起。十九座山峰如一面巨大的屏障，横岭侧峰，巍峨雄奇。耳状的海面，碧绿青翠，阳光下粼粼波光。山海之间，高楼林立的现代建筑与灰白相间的古城建筑，共同组成一幅高原气势恢弘的山水画卷。 融入苍茫自然，顿生一种逍遥，浑然超脱了自我。窃喜着尚存一颗在远方的年轻之心，只需抖擞前行，就会把希冀变成有意义的远行。 随行不语的导游小杨开始了专业的讲解。大理的美有四个字，风花雪月，代表四个著名的景点。体现在“下关风，上关花，苍山雪，洱海月”，刚才大家看到的只是一个，白族人时常这样唱：“身披下关风，脚踏苍山雪，早看上关花，晚看洱海月”。 在一个足球场大小的大棋盘景区，还给我们讲述了一个美丽的传说 说是很久很久以前，福境利民的苍山不知何时来了一群黑身赤发绿眼的罗刹，或空际疾飞或地面速行，神通广大，专食人之血肉，祸害百姓，无恶不作。大慈大悲的观音菩萨化作一白族书生相约其头目下棋，并约定输后必接受处罚。惨败后的罗刹连同另外的十八个小头目被袈裟一挥，全部压在了山崖下面，为了彻底镇压邪恶，又借来昆仑山神石，让原来的山体更大山峰更高，使得永世不得翻身。从此苍山十九峰安泰，百姓“大礼”谢恩，就有了大理国的由来。 进一步交谈得知，目前，全球气候变暖，苍山只会冬春有雪，夏秋两季很难看到雪的。上关的花也不是久远传说中的花香十里朝珠树上的硕大神花，沿途看到的是“大理三万户，户户养奇花”花卉产业发展繁荣景象。 二 　　大理是一座灵动勃发的城市。苍山十八溪，永不枯竭地流淌，穿越滇藏公路，流经新老城乡，奔涌入海。古城古镇古路古街古巷古宅古物，皆因有了高原甘霖的滋润，春夏秋冬四季，日夜飘扬着韵律，萦绕着欢歌。水润泽万物，植被争荣，千树葱茏，全城花香。进而，市井喧嚣，百业繁兴！ 古城不大，小巧精美。依据山势，西高东低，错落有致。城墙完整，方圆不到20公里，东西最长也就1.5公里左右。南北各有两个高大的城楼，分别写有“大理”字样。城内保持典型的棋盘布局，九巷十八街，大都青石铺地，两旁皆为两至三层的明清时期砖木结构建筑，青瓦着顶，雕梁画栋，飞檐翘角，门脸窗棂精工木雕。最能体现白族人审美的是灰白墙壁必有水墨丹青，古朴厚重，文雅端庄。 洋人街，一条自西向东，带有落差的街，集结了世界各地的名品风物，夹裹着各族耀眼的玉梁宝钿，荟萃剔透玲珑，尽显物华丰裕。 三里长街，迷人的不是商铺门店，而是街道中间修葺的流水通道以及根据跌差设置的花街小品。这条古街，引苍山最大的溪流，以青石为材，筑渠设坝，逐级瀑布，营造了“飞流叠瀑，泉水叮咚，青荇摇曳，彩练生虹”唯美效果。不仅如此，一渠澈波，两行风柳，花团锦簇，异草妩媚，蜂蝶起舞，馨香入脾，各商铺绿植扶疏，鲜花密匝，争奇斗艳。所到之处醉眼迷离，心醇如痴。 来这里必须要找寻青年作家大冰曾经留梦的酒吧乐吧，在霓虹闪烁、手鼓和着流行乐缓缓轻摇的乐台上，模拟一次久别老铁茫茫人海中的邂逅重逢，在“我有故事，你有酒吗？”的盛情下，喝上一杯“相忘于江湖”的青梅酒。 大冰，这个集作家、电视主持人、民谣歌手、老背包客、酒吧掌柜、手鼓艺人、油画画师、资深拉萨丽江大理拉漂、禅宗弟子为一身，谜一样的男人，其笔下的老兵、大棚、希有、妮可、大松、瓶罐、雷子（唱《成都》的赵雷）、老谢，还有他们故事里曾经让人触景伤情，与之同悲同喜，一把眼泪一把鼻涕伤心的情境章节，等等。凡读过他的小说的人都无不沉湎于遐想，产生对笔力洒脱的作者心悦诚服的崇拜。这里，是某些故事发生地，还有他们曾经摆摊抚琴的城墙东侧南门广场。 似曾相似又模棱两可，就这样矛盾的踯躅。不能确定哪一家是或不是，也不能判断哪扇窗飘出的是他们沙哑苍凉摄魂蚀骨的吟唱，更搞不清神影绰约谦谦身姿和印刻着岁月蹉跎的脸庞就是就是栩栩如生故事里的他（她）？只能寄希望于大冰，他若记叙，续写这里的故事，我还会精读慢品。  三 　　古城大理是一座信仰笃定，文风浓郁的城市。一路走来，咨询不歇，导游也是耐着性子有问必答。 白族自治州的州府所在地在大理，古城只是一个县级市，当地的居民大都是白族，除了节日期间佩戴的服饰有少数民族特征外，其他的与汉族无异。但这里特别重视信仰教化，且人文风气宽和，人民安居乐业，所到之处祥和安然，文明礼仪。 崇圣寺是国家级文物保护单位，是西南诸省乃至南亚部分地区的人们心中的佛都。不过，白族人不把佛教当着唯一的信仰，而是信奉本主崇拜。凡是能够保护平安、缔造福慧的就是“神”“主”，因此，山川树木，虫鱼鸟兽都是心中的神圣。当然，也少不了儒家推崇的君圣，道家推崇的神仙，民间推崇的英雄传奇人物。 正是这样兼容和吸纳，白族彰显着与时俱进的独特文化魅力。“看居所知姓氏”和“不比富有，比试文化”，成为人们表象下的深刻思想内涵。 青瓦白墙之外，每家每户都建有一个壁照，除边缘外，中间往往只写四个黑色大字，代表着这个家姓什么，怎么来，有什么样的传承和家风。 小杨说，“清白传家”就是杨姓的代表，李姓是“青莲遗风、诗酒家声、陇西世第”。我求一个好友的姓氏，沉思半刻，答道：“董姓，南诏宰辅、九隆后裔”。 这些题字绝非随意之作，标明不同凡响的历史传统和深厚的底蕴，展示了在汉文化的熏陶下，勤劳的白族人民，重视修养，尊重文化，追求新知识新元素的优良传统。 我们去了白族民居建筑集中地喜洲古镇，参观了严家大院，目睹了上百座明代、清代、民国各个时期各具特色的院落。那些独具特色的造型，几近完美的结构，都给人一种庄重雄浑而又不失轻巧灵透的质感和美感。 四 　　置身大理，跟随如织游人的行踪，移步有景，举目皆萃，早已抑制不住撩拨起的贪欲，想把美景和迤逦风光一概囊收，分分秒秒陶醉在绝美的环境里。毕竟归期已定，还有追星逐梦的初衷未了，赶紧削减项目，去看月亮宫吧！ “浮云目断苍山外，落日魄消洱海边”。季秋的洱海，晴空如洗，海天一色，大朵白云仿佛静静地挂在头顶，伸手可及。大型游轮“洱海一号”轰鸣声中，犁开海面，开始了欢乐的海上之旅。洱海虽然叫海，实际上是高原湖泊，是白族人对海深情的向往。苍山绵延近百里，洱海柔情蜜意相伴，福佑苍生，庇护万物。 游轮航行两个小时，其间停靠的景点，没有任何的吸引，我的目的地只有双廊镇上的玉玑岛，还有岛上的月亮宫。 玉玑岛是金庸笔下大理国段氏皇族修行的殿堂宫宇，也是小说里侠客隐居锻造绝世武功的密境，这里汇聚了南诏国、大理国灿烂辉煌的文化和民族风情，享有“苍海风光第一村”盛誉，是大理的风景精华。 环顾神奇的礁岛，脑海飞现金庸《天龙八部》（少年游）绝美的词句和段誉等纶巾英姿：“青衫磊落险峰行，玉壁月华明。马疾香幽，崖高人远，微步毂纹生。 谁家子弟谁家院，无计悔多情。虎啸龙吟，换巢鸾凤，剑气碧烟横”。还有那慷慨激昂、荡气回肠的悲壮场景：“燕云十八飞骑，奔腾如虎风烟举......敝屣荣华，浮云生死，此身何惧！教单于折箭，六军辟易，奋英雄怒！” 杨丽萍的月亮宫就建在另一侧的礁岛上。此时此刻，思维定格在了目之所及的画框，成了永恒的时空定位：天空澄碧，远山含黛，波涛不惊，树冠高擎，花草静默，海面升起半轮明月...... 站在高处，远距离观看月亮宫，视觉上的这座复合式钢筋混凝土框架、玻璃幕墙，与苍山洱海宏大背景比，有些乖小，若不是带着预知，很难产生别样的感觉。 仔细端详，非同一般。整座建筑沿着岛岸而建，与周边的礁石林木融为一体，掩映在繁花绿叶之间。前端，一道巨大的弧形门，像拱起的江南水乡的石桥，又像雨后初霁的彩虹。这道半圆似乎是不经意间与礁石牵手触碰，又像是特别设计的“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的正门，实则是一个露天的阳台，数丈高的大青树，携带着争相探高的雨林，让冷峻的水泥灰与婀娜舒展的墨绿揉捏在一起，生动细腻，相生相济，哲思与美丽，艺术天成。 我猜想，这样的设计，虽不是一扇门，其实是通往主人心灵的通道，引领造访者去探究一个用孔雀舞书写生命的诗人以及她的仙班世界。 只可惜，眼前的一幕只能是隔海相望，尚未对游人开放的月亮宫就这样温婉地拒绝了所有的期待。 意犹未尽，只好加塞到另外的旅行团随众人听导游讲解，只求新奇，无关真假。 早在本世纪之初，借助独舞《雀之灵》一举成名的杨丽萍，选择了家乡的鱼岛建房，那时的渔村并不富裕，在白族族长的首肯下，与隐居于此的奇人赵青联手设计并建造了太阳宫、月亮宫、青庐三座影响深远的建筑，从此，别墅群连同渔村蜚声国内外。 2017年鲁豫有约《大咖一日行》在月亮宫里录制节目，引发豪华别墅与洱海环境保护相冲突的舆论焦点。后来，白族族长以杨丽萍没有儿女，豪宅最终是白族人民的公共资产，三座艺术建筑拉动了渔村旅游经济等为由，奔走呼吁，最终免于拆除。 目前，太阳宫开辟了度假村和“杨丽萍艺术中心”，月亮宫作为私宅，杨及家人偶尔居住。大家看到东南向的是太阳宫，月亮宫在西北侧。 传说，年近花甲的杨丽萍，仙气飘渺，不食人间烟火，常年靠食用玫瑰花，饮用普洱茶保持体力和身材，过着仙人一样的生活。每年少有的月亮宫小憩，室内必是鲜花绽放，异草欢腾，孔雀绕膝，鸟儿偎依，厅堂溢彩，海现祥瑞，俨然是神仙降落到凡间！ 汽笛鸣响，恋恋不舍地挪步回撤。耳边响起了熟悉的旋律“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凡尘岁月匆匆而过，祈愿艺术家依旧是如初的模样，纷繁从未沾染的孔雀精灵，世外永恒，人间依然。 五 　　古城不语，不会强留每一个行者的脚步，张开的双臂有欢迎的热度，挥手作别也有难割难舍的温馨。来不及述说三月街的鲜花依然在吐露芬芳，道不完三道茶甜溢心神，金花们张张笑脸顾盼着远方的宾朋再次莅临。那蝴蝶泉边刻骨铭心的爱恋一定有阿鹏分发喜糖笑颜。大理石也会代言古城的形象默默无闻地装点大河山川。杨记鲜花饼店照例迎着朝阳开门迎宾，俊美的网红小哥会身着白族服饰，夸张的左右扭腰摆胯，和着动感的节拍，唱着山歌，上下抖动着石舀里的舂棒，把玫瑰花变成飘香的花馅，让世界各地游客及抖音爱好者记录这幽默喜庆的瞬间！ 记忆总会模糊，旅行的时光终会被平淡的生活所冲淡。小城留给我的，已经在心间永存，留给古城的也不是泥鸿仙踪。 这不，曾经就寝的大理一号院前台的金花又在深情地召唤：大理三月街盛装等您来！这含情脉脉地邀约，还等什么呢！ 拥抱春天，古城再见！ （图片来源于网络，文本为作者原创，2019年3月于蓼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