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br><br><br> 2011年12月9日,是我的高中老同学同时又是同年同月同日入伍的老战友、原陆一师侦察连班长后十一军三十二师侦察连副连长陈西有烈士牺牲三十周年的忌日。上午十时,战友一行八人带着一师全体弟兄和原十一军宣传处罗际明处长(《1984高地》一书的作者)的嘱托,到洛阳市孟津县横水镇古县村看望了他的妈妈——英雄的母亲——许桂月老人家。</h3><br><h3></h3> <h3>许桂月老人 <br><br> 之前,我曾经承诺罗处长办完事会立即汇报给他,但两个多月过去了,仍未写成一个字。期间,我也曾动笔数次,白天城市的喧嚣声很难精力集中,深夜西有兄在南疆红土深处的祈盼和老母亲咬破嘴唇的赤血,使我心绪难定。就这样白天等晚上,晚上到白天,写了撕,撕了写,无头的情绪,不知何处下笔?近几天,和我一块于去年八月重踏老山祭悼西有的师战勤科周参谋接连电话催我交稿,我不能让他们太失望了,于是,又提起了这支沉重的笔,可能不成敬意,权当是一次汇报吧</h3><br><h3> 陈西有烈士 ,1954年生,1971年初在横水公社读高中时,他在甲班,我在乙班。1972年12月高中毕业后,各大学因为“文革”不招生使我们一直窝在庄稼地里。但西有出众的文采,让他很快就在村里担任了大队秘书。</h3><h3> 1974年12月18日,我俩成为72届高中仅有的两名幸运者,双双领到了入伍通知书,一同走进了解放军这所大学校。24日从横水公社登车。当时,不少老师和同学集聚在东大桥边为我们俩送行,有送笔记本的,有送钢笔的,老师们再三叮咛,同学们热情寄语,让我们好生感动。当然,我俩也纷纷用铿锵誓言向他们作出了保证。当天下午,到达部队驻地许昌。在操场列队分兵,我被分到远离师部八里路的高炮营,他则走进师首长身边的师警卫连。之后,紧张的训练,使得我们这对老同学很少见面。1975年6月部队调防杭州,师直属队在一个营区,我们终于住到了一个大院。不久,机警精干的西有兄就先后成了师副参谋长(7号)和师长(1号)的警卫员。让老乡们羡慕不已,刮目相看。到了1978年初,其他警卫员都凭首长的关系到汽车连、修理所学上了技术,而他这位一号老警卫员却出人意料地要求到侦察连锻炼,他说,军人是为战争准备的,不学真本事,还不如不来当兵。在他的刻苦努力下,很快就成了连里屈指可数的尖子骨干。有本事总会有派场。1979年1月 的一天晚上,西有找到我,很严肃地对我说:老同学,昨天我参战的申请得到了批准,明天就要出发了。记得那天晚上,我俩在操场边的水泥道沿上席地而坐,没有月光,相互间只有影子。我们坐了很久,有过长时间的寂静,也有过短时间的争论,还有难以表述的热泪。我们能谈的都谈到了,有故乡的趣事,有同学们的家庭,也谈到了战场上的安全和对未来事业的憧憬。当然,总要分手的。临了,他简单的说了声,请放心,我不会丢脸的,我们一定会再见的!没有听到一句闪光的语言,也没有生呀死呀让你砌骨的疼痛,一切都还是那么平常、自然和乐观。岂料这个晚上竟是我俩最后的诀别。想来痛不欲生,早知如此,无论如何也要请他吃顿饭……</h3><h3><br> 西有从一师侦察连调到三十二师侦察连,由于他不怕牺牲,英勇作战,多次荣立战功,1979年提拔为排长,第二年就提升为连副连长,成为军师侦察分队的佼佼者。正值他日如中天,拟提为军侦察处参谋的时候,越寇的一枚地雷于1981年12月9日夺去了他年轻的生命,时年仅27岁。据罗处长介绍,那一次执行侦察任务,本来他连续几天的腹泻,体力严重透支,指导员不让他带队去,但他以情况熟悉为由,硬是拖着疲惫的身躯,毅然决然地消失在雷区,用自己的鲜血捍卫了祖国南疆的那一寸红土。他牺牲了,无怨无悔的走了,而指导员、排长、司务长等却哭昏在地,全连战友一整天没有进食。师机关熟悉他的同志说:我们师可惜了一位人才;后方师医院的护士精心制作了白花邮寄到他所在的连队。事后,组织上给他追记了一等功。<br> 写到这里,想起了去年我与老战友古灵学、周战书重踏老山,在悼念陈西有时写下的几句感慨:<br><br> 遥看麻栗坡山山水水二十六载,<br><br> 追忆战友情风风雨雨春夏秋冬。<br><br> 冒酷暑轻轻走进烈士陵园,<br><br> 九百六十名英雄的方阵依然齐齐整整,<br><br> 共和国历史上有他们光辉的一页,<br><br> 虽然他们也都还那么年轻。<br><br> 翻开一张张发黄的简历,<br><br> 透视出一枚枚带血的军功,<br><br> 是他们那永垂不朽的身躯,<br><br> 筑成了南疆钢铁般的长城。<br><br> 在九百六十万平方的土地上,<br><br> 每一平方米都镶嵌着他们红色的神经,<br><br> 忠于祖国,热爱人民,<br><br> 黄泉里牵挂的依然是祖国的和平。</h3><br><h3> 站在老战友陈西友的墓前,<br><br> 极力寻找远去的踪影,<br><br> 记得他一米七五的个头,<br><br> 说起话来总是面带笑容。<br><br> 对朋友他一直是那么热情,<br><br> 对事业他永远保持着忠诚,<br><br> 利益面前他只会谦让,<br><br> 困难面前却争着负重。</h3><br><h3> 为了那座山的安宁,<br><br> 他咬破手指书写血的誓言,<br><br> 为了更多人的幸福,<br><br> 争着排雷献出了自己的生命。<br><br> 善良的兄弟啊,<br><br> 我们为您祈祷:<br><br> 待来年木棉花盛开的时候,<br><br> 您圣洁的灵魂必定得到永生。</h3><br><h3>麻栗坡烈士陵园一角</h3><br><h3>一师战友麻栗坡烈士陵园扫墓</h3><br><h3>祭奠陈西有烈士</h3><br><h3></h3> <h3>亚青在西有墓前泣不成声 <br><br> 西有兄牺牲的消息,我是1983年探家时知道的,殊不知第二年的七月二十一日,我也登上了赴云南前线的列车。巧的很,九月份,在我陪同“两山“英摸报告团在全师作巡回报告时,认识了三十二师的排雷英雄扬再林,他告诉了陈西有坟墓的确切位置。十一月,师里明确我负责战时军方烈士的火化和地方军工烈士的掩埋工作,麻栗坡烈士陵园的有关项目刚好在我的区域内,这样,我有了经常看望西有的机会。十二月中旬,我和火化组的卫生员畅新乐(也是同年入伍的老乡)结伴去看他,代表战友敬献了花圈,看到碑文已被多年的风雨侵蚀,我们专门购买红漆一笔一划重新描写,还给师有关领导进行了汇报。之后,老部队无论是首长还是战友,只要路过麻栗坡都会到烈士陵园去看望他。既便是近几年,仍有不少同志利用出差云南的机会,借道去祭念他。<br><br> 战争早已结束,人们已经淡忘。中越两国的领导重新握手言和,昔日的寂静被叫卖的商贩打破,一切都恢复了正常。无非是英烈们的墓碑旁松树长高了,变粗了,周围的环境更安静了。此外,还有什么呢?随着烈士父母的年纪增大,大家能看到的是他们更加苍老的白发和行走的日渐困难,他们内心的创伤与悲哀,明天的孤独与痛楚,何人能知晓?谁人能分担呢?我不敢去想!<br><br> 三十年在磕磕绊绊中过去了,我也在百万裁军的大潮中还俗了二十四个年头,回到距故乡不远的洛阳市工作。期间,我打听过西有的父母,但渠道不当,说二老已经不在,我只好放弃了,唯一做到的是在每年战友的聚会上,和大家一块给西有敬一杯他根本无法喝到的薄酒。直到去年十一月的一天,我的母亲在镇上买菜,偶尔碰到西有家的邻居,问起此事,方知西有的母亲还健在。于是,就迫不及待电话告诉我,我当然也兴奋不已,在第一时间将信息传给一直关心此事的战友周战书。这个情况被远在上海的老首长罗际明知道后,立即寄来了他亲自签名送给西有母亲的《1984高地》一书。当然,我也借光得到了一本。罗处长在该书中用很重的笔墨宣传陈西有,特别是以陈西有的诗歌”志高众山小“为题名的报告文学和以战地日记的形式推出的“没有宣传出去的英雄陈西有”等两篇文章,深深地震撼着我、感动着我,使人刻骨铭心,难以放下。真的,我非常感谢罗处长那份兄长般的战友情谊。<br><br> 此后,我就开始着手筹划如何去看望西有的母亲。首先,两次召集有关战友开会,通报此情,并筹措慰问款,没想到报名的人很多,有认识他的,更多的是不认识他的,当时,我流泪了;其次,通知了市里和县里的同届同学,一天中有三十多人要求参加,也是我始料不及的;三是县民政局和老高中的领导也表现出极高的姿态,村委会要举行规模性仪式,电视台闻讯也要参加。这样一来,参加人数决不下60多人。正当我们进一步研究有关细节的时候,一位资历颇深的律师提出了审慎的建议:他举出一类似事件,说是一群战友自发慰问一烈士母亲,当老人家看到这些活蹦乱跳的战友时,一时血压增高,不醒人事,迅即过世,成了法律上的一个典型案例。由此,我们重新调整方案,形成了此文开头的一行八人。<br> 为稳妥起见,12月8日,我委托在县交通局工作的和西有同连同村的战友陈邦来同志,先行回村找村长联系,让其做西有母亲的工作,使老人家有所准备。这一举措很管用,第二天得到了理想的印证。<br> 12月9日上午九点, 我和王书建一行八人按约定时间在孟津县城集合, 九点半准时赶到古县村。 刚下车, 就受到该村委会领导及数十名邻居的欢迎,陈主任陪我们进到西有家里.这时,在家等候的许桂月老人带儿媳早已把屋里屋外和整个院子打扫的干干净净,并摆上果盘和沏好茶水。老人家跑前跑后,递烟让座,让我们不知所措。第一句话怎么开口呢?在家想好的词都被老人家的热情冲没了,毕竟我们来晚了。且根本没想到老人家会这么大度!还是陈主任经历老道:“老人家,这是西有的战友,您又一群儿子来看您啦!” 大家也争相问候老人并握手鞠躬。老人家在一声声“好!好!”的应答中,泪水流出了眼眶。<br> 大家入座后,我将此行的战友一一作了介绍,将罗际明处长赠送给老人家的《1984高地》书中那篇“没有宣传出去的英雄陈西有”日记读给老人家听,向老人家汇报了西有牺牲前后的有关情况及英雄事迹,并代表远在上海的罗处长送上他的祝福和著作,此后,又代表在洛的部分战友向老人敬上慰问金和受一师战友联谊会全体战友之托由我书写的“英雄母亲”的条幅。中间,老人插了几句话,内容都是“值得!值得!”一直充满着乐观,没有再流眼泪。其实,在我们面前她一直用常人难有的刚强硬撑着,她到伙房提水期间,我留心观察,发现她在悄悄的用袖头檫眼睛,嘴唇也咬出了血。就这样。英雄的母亲没提出任何要求,相反,还用她那博大的胸怀安慰和鼓励我们。</h3><br><h3> 许桂月老人,今年81岁,满头白发, 除了血压偏高外,耳不聋眼不花,身板硬朗,走路不用拐杖。她还有老二、老三两个儿子轮流照顾他。因婆媳相处和睦,家庭还算幸福。据陈主任介绍,县镇两级和民政部门的领导每年都来慰问她,村里把她作为第一优抚户,重点照顾。许大妈告诉我们:公家可不赖(方言,好的意思。),每季度发给我一千多元钱,知足了。英雄的母亲,伟大的境界,我们还能再说什么呢!<br><br> 近午时分,为了不影响老人生活秩序,我们起身告别。临走,我们这些儿子集体向许妈妈深鞠一躬,敬祝老人健康长寿,并保证会经常回家看她。<br> 汽车驶出一百多米,该拐弯了,我扭头再看,老人家还在寒冷的风口静静地伫立着。</h3><br><h3>与英雄母亲合影 <br><br> 从左至右的战友依次为:原组织科韩亚青、侦察连陈邦来、通信营王书建、管理科李通、教导队畅新乐、通信连张宏喜、防化连梁新法</h3><br><h3>送给英雄母亲 左侧扶纸的为该村委主任、其右侧戴镜的为村治安员</h3><br><h3> </h3><h3><br></h3><h3><br></h3><br> <br> <h3><font color="#010101"><a href="https://h5.qzone.qq.com/ugc/share?sid=&sharetag=8E270B357A24F7DA19386A70E46DF75F&bp7=&bp2=&bp1=&_wv=1&res_uin=2394350765&appid=2&cellid=1330005369&no_topbar=1&subid=&g_ut=3&from=singlemessage#wechat_qqauth&wechat_redirect" >查看原文</a> 原文转载自h5.qzone.qq.com,著作权归作者所有</font></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