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山那水那人那花

笑雨如歌

1979年春暖花开的季节，我跟随我大哥来到大坪念初一。

大坪属邻乡坂面，是名不见传的山旮旯。只有大坪、王宅（后改为华园）、后坑、肖坂四个行政村。离我家大约三十多里路，中间隔着一座天保山，那是原始森林。山高林密，幽谷深深。一条铺石小路，弯弯曲曲，翻山越岭，穿山而过；登石坎，下石坎，山高路远，峰回路转。到了大坪，近处是田野村庄，不远处的山郁郁葱葱的；山脚下一条蜿蜒的小河在静静地流淌。这里的山水，与我家乡那边大同小异。但这里的山更绿水更清天更蓝。山青水秀，天高云淡。

学校座落在大坪靠近王宅处，操场边有一棵碗口粗的柳树，春天发芽，夏天十分茂盛，柳条低垂着，微风吹过，一摇一摆，格外婀娜多姿。

有点令我诧异的是：这里的方言，带着浓浓的闽南味。刚开始一点也不习惯。我们全班三十多个同学，我哥是语文老师，谢延吉是数学老师。陈裕平是我同桌同学，他中等身材，国字脸，脸色有点苍白。我们很快成为无话不说的好朋友。那时，他父亲已经过世，礼拜天很少来学校玩，在家要帮妈妈干活。他和陈子诵、杨亨森、谢妹子都是班上的尖子生。而谢元宁、杨元弻、陈天宣等是不爱学习的调皮生。听说谢元宁的父亲参加过抗美援朝。经常跟我一起玩的大都是调皮生，到了礼拜天，或者他们来学校玩，或者我跟他们去校外玩。

我们去山里挖过笋采过蕨菜，下到河里捉过鱼摸过螺。小河不大，水特别清澈干净。清晨，有村妇或小姑娘来到河边汲水，班上的陈冬妹也常常去河边挑水。她很勤劳朴实，就像田间地头的野菊花。班里还有三位女同学：陈巧儿长得小巧玲珑性格泼辣，穿着花俏，又伶牙俐齿，有时男同学惹她，她就又追又骂，绝不轻饶，有点像带刺的玫瑰花；陈碧玉是我同桌的姐姐，人长得庄端秀丽，穿着朴实，性格温柔，说话的声音甜甜脆脆的，像一朵美丽纯洁的水莲花；谢妹子留着长长的头发，喜欢独处，一般很少跟同伴玩，显得特文静，像深山里的空谷幽兰。

班里有个后坑人，长耳坠子也叫老鼠耳。同学经常取笑他，还有人开玩笑说碧玉跟他定过娃娃亲。我十分好奇问："是真的吗？"陈天宣反问："别人说你跟裕平好目的是想攀上碧玉这也是真的吗？"我一时无语。我知道自己相貌平平，又胆小可不敢有什么非份之想呀。这时裕平开玩笑说：将来让巧儿嫁给你最好，一个泼辣，一个老实，天造地设的一对不是吗？"我说："不，她太凶了。"裕平又说：你别幻想，你可高攀不上。"我才知道巧儿有个当乡干部的父亲，是个名符其实的"公主"。

快到期末，我跟裕平闹了一场不愉快。他问我父亲的名字，我答："润"。他又问怎么写？我答："三点水，门字框，里面一个玉字。"是玉字吗？"他露出狡黠的目光。我说："是的听我爸说过。"你爸是睁眼瞎——睁眼说瞎话。"他对我父亲的不尊重，我愤怒了，脱口而出："你妈是寡妇——寡妇门前是非多。"我已经严重伤害他母亲了。所以我们不欢而散，之前的友宜大厦傾刻坍塌。虽然，后来我知道错了，但当时的我心高气傲，从不当面认错。何况我父亲虽是文盲，但他正派从不说瞎话。我们一直暗战着，瞒着老师和同学，当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直到放假。

说来好笑，一个学期下来在课堂外，我没有跟同班女同学说过一句话。唯一说过话的女同学是初二的李玉清。她是寄宿生，一天她早早到校被人欺负。我见了就去找我哥来处理。她胆大，成熟稳重，像一朵春天里开放的桃花。在那棵柳树下，她对我说过："你很老实，也很勇敢。"她还说长大了愿意嫁给我，"同意吗？"我红着脸答："好"。我知道这是玩笑话。

第二学期，学校撤并了。我随大哥回到家乡初中念书。81年我在尤五中念高一，见到了谢妹子，依旧没跟她交谈过。奇怪不见其他同学，不知留级了还是考上别的学校？

90年代初期，谢延吉老师他找我大哥玩，来过我家。他告诉我们：班里几个尖子生都考上中专院校出息了：其中，陈子诵在永安工作，陈裕平在三明工作。杨亨森从福建警官学校毕业后，一次回家途中因车祸离世，令人惋惜。通过其它途径得知：女同学陈碧玉，嫁到后坑，当幼儿老师。李玉清嫁肖坂的一个自然村官田。此后，我再没见到过他们。

但我常常梦回大坪：那里的山山水水；那纯真年代里的老师和同学特别是我的男同学伙伴；还有那些如花似玉的女同学。他（它）们就一直烙印在我的心里。

注：图片、音乐来自网络在此一并致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