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亲情.爱情

熊在笑

2020年12月底，武汉疫情爆发，距武汉180多公里的信阳成了重点防控区，为守住河南的南大门，一夜之间，信阳地区所有的城乡道路封锁，机动车辆限行。在信阳浉河区一家农家乐打工的玄子被困在信阳城里，玄子以为疫情过几天就结束了，不耽误他回家陪爷爷奶奶过年。

谁知疫情越来越严峻，别说回商城老家过年了，连小区的大门都出不去。玄子是个孝孙，归心似箭，心急如焚，不知何时解封，年己过了，眼看快到了正月十五，还有解封的消息。玄子情急之下，决定徒步从信阳走回商城，一定要回家陪伴爷爷奶奶过元宵节。一百六十多公里的路程，风雪交加的天气，玄子不畏严寒和艰苦，长途跋涉走了三天三夜，终于回到了家中与亲人团聚，还意外收获了一份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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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满二十岁的玄子，在位于信阳市浉河区南湖风景区附近的一家农家乐做配菜工。别看玄子年轻，从面相看有点笨头笨脑的。俗话说，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玄子不仅菜配的好，而且还会做几道具有玄子特色的农家菜，老板喜欢他勤快，说玄子诚实又能干，准备培养他当副厨。

玄子跟老板说，他的爷爷是一名乡村厨师，专做红事白事酒席，每做一场酒席，按商城习俗，东家除了付报酬外，还另外送一块后腿肉、一条毛巾、一块香皂、一双球鞋之类的礼品。在人家穷的吃不起肉的年代，他家几乎天天有肉吃，爷爷顿顿有酒喝，生活用品也不用花钱买，真是有一技之长，吃喝不愁，日子过的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玄子对老板娘说，他小时候，爹妈常年在外头打工，很少回来，他像没爹妈的孩子，一直跟爷爷一起走东家去西家做酒席，看多了，吃多了，就学会了做菜。他长大成人了，去杭州在他爹开的老乡亲饭店帮忙，他天天研究老家的流水席新做法，不断创新，不断升华，推出了独具特色的玄子菜。家乡的酒席荤菜多，素菜少，是大鱼大肉的那种，因为农村人日子苦，平时油水少，所以农村人办酒席以肉食为主，讲究丰盛而又多样，不讲究味道，那时候吃酒席相当于过年。

玄子对家乡的酒席菜进行创新，融合发展，将荤多素少改变成素多荤少，均衡营养，精致实惠，道道菜都是特色。比如竹笋炒肉皮、怪味地皮菜，珍珠茶蒸泥鳅、红烧大田螺，桐叶烧鳝片、黄豆酱手工面等。

为厉行节约，杜绝浪费。玄子用下脚料做出花样百出的玄子养生菜。玄子爹没想到玄子胡球弄的下脚料菜，非常对食客的胃口，生意好的提着裤子给食客上菜，夸玄子有本事，准备把饭店交给玄子打理。

玄子爹说玄子作妖作出了名堂。玄子爷说他老夏家一代比一代强，夏家未来有希望。玄子奶奶说，玄子这鬼孩子有能耐，没有白疼他。

玄子说得让老板娘对他另眼相看，承诺让他当大厨，也可以把后厨承包给他，让他自由发挥烹饪潜力，做出独一无二的玄子美食。

玄子不肯干，说他不想操心，年轻人需要历练，等他手艺精湛了再说。

老板娘说玄子太可爱了，当面喊小玄，背后叫玄儿，店里客人多的时候，厨师忙不过来玄子就下厨帮炒菜。

玄子本计划腊月二十八回家过年，老板娘不依，跟他说：“小玄啊，你别回去了，就在店里跟我们一起过吧，到时我给你开双倍的工资，还给你发个大红包。”

一直把他当小弟弟待的老板说: “玄子，你过年回家是花钱，而你在我这里是挣钱，你要感到孤单，我允许你闲了带着服务员小翠去南湾湖上浪漫浪漫，这样你既挣钱又拥有有了一份爱情，两全其美，多好啊。”

玄子老板的神仙山庄依山傍水，空气新鲜，食材都是村里人种养的，生意十分红火，大堂经理说年夜饭都订满了，全都是千元以上的包桌，因此，老板开双倍的工资留人。

玄子为了多挣点钱赡养爷爷奶奶，还有他暗恋着的服务员小翠。玄子想了又想，决定留下来。

玄子跟小翠说，等忙完春节，他就回家过十五，给他死了三年的爹送一盏夜明灯，给老祖人上上坟，尽一尽后人的孝心。

小翠这时才知道玄子的爹己逝去了，伤感地问玄子：“你妈呢？”

玄子面无表情地说: “我爹死还没满一年，我妈就嫁给我本家八叔了。”

小翠问:“你八叔没老婆吗？”玄子说:“我爷爷说人的命天注定，一切都由老天安排，你不相信不行。有些事蹊跷的很，我八婶跟我爹一样，也是患胃癌死的，而且还跟我爹是同一天死的。八叔说我爹和我妈是半路夫妻，他跟我妈才是终身夫妻，俩人就这样巧合了。当初我不同意，爷爷说肥水不流外人田，夏家的媳妇绝对不能嫁给外姓人。

玄子很伤心，伤的眼泪往外流，喃喃地说:“妈妈再婚后跟着八叔去了杭州经营爹生前的那家饭店，从此再也没有回来过，对我也不管不问，奶奶说我像野生的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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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子做梦都没有想到腊月底武汉疫情爆发，迅速蔓延，离武汉很近的信阳成为严防严控重点地区，交通中断，机动车限行，回家的路封闭了。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人们措手不及，预定年夜饭的全都退订，老板本指望春节嫌一笔，结果希望泡汤。玄子心想疫情三两天就过去了，一过去生意又兴隆起来，挣点钱回家给爷爷买一只他最爱吃的羊，给奶奶买套好衣裳，他从小就跟着爷奶生活，爷奶是他生命中最亲的人。

玄子住老板租的民房里，他住在楼上，小翠住楼下。一开始老板说疫情期管吃管住，后来见疫情越来越严峻，让他俩自理，老板也关了店门回市内的家了。玄子每个月的工资只有三千，除了买生活用品外都存到卡上了。玄子跟厨房的洗碗大姐说，他是爷爷奶奶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必须尽孝，自己没钱花可以过苦点，爷奶没劳动能力了得靠他养活。年三十那天，吃罢年夜饭，老板把玄子叫到大厅的角落说:，“小玄，真对不住了，抗疫抗得我没生意，没生意就没有钱赚，红包发不了，双倍工资不得不单发，单发也只能发一半，另一半用备用的食材抵一点。”玄子什么话也没说，把一千五百元工资揣到裤子口袋里，把一块肉，两袋米，两箱面条推到宿舍里，反正这些东西不要也得买。玄子关上房门，开始过足不出户的日子。他除了手机外，还有一台二手笔记本电脑，跟小翠聊聊天，不空虚也不寂寞，等待交通恢复正常了就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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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翠是湖北随县人，与信阳边界一河之隔。随州也是山区，但是随州的山水没有信阳秀丽，道路也没有申城平坦，村庄还是老样子，没有什么大的变化。小翠说信阳比她们那里生活环境好，来了就不想走了，言外之意是遇到合适的男人就嫁到信阳。小翠有意，玄子有心，玄子老觉得自己父亡母走，家里条件又差，配不上小翠，只能暗恋，不敢表白。

小翠长得眉清目秀，小巧玲珑，性格外向，爱说爱笑，那些土豪食客们来吃饭时，总爱撩她，说:“湖北妹子好水灵，声音甜美真好听；若跟哥哥喝杯交杯酒，五百小费交个朋友。小翠面对土豪骚客不但不反感，反而迎合着说:“只要哥哥发红包，妹妹可一醉方休；灯红酒绿如梦幻，妹妹陪哥去梦游。”

玄子私下说，小翠一笑就露出两颗小虎牙，特别的迷人，他喜欢小翠脸上的小酒窝，更喜欢小翠嘴里的小虎牙。有的客人酒足饭饱后拿小翠开心，她挤眉弄眼的眼神，让客人想入非非，不是那意思也误会那意思，回头客都是冲着她那两颗小虎牙来的。老板娘为了生意，有意把小翠调教成招蜂引蝶的店花，教她如何有度地亲密接触食客，怎样撩陌生客人来吃回头饭。小翠表面上风情万种，内心谁也休想占她的便宜，守身如玉，是一株带刺的玫瑰，只能可欣赏，不能触摸，摸了就扎手。

关于小翠的家庭情况，老板娘问过，可小翠始终不说。玄子也不了解，他从小翠闲下来一个人坐在荷塘边发呆的神情中可以看出来，小翠有心事，背后肯定有不为人知的隐情。

玄子和小翠，一个是老板的得力勤劳兵，一个是能留住客人的味精，老板娘当然都当成活宝，对他俩特别好。

信阳随着每天确诊人数的增多，感冒发烧都当新冠隔离，老板娘担心房东撵人，让小翠隐瞒她是湖北人身份， 有意让小翠下楼跟玄子假扮情侣同吃同住，等“疫”后再分开。

小翠羞答答地说:“老板娘，你这样安排不妥，万一玄子假戏真做了怎么办。”

老板娘说:“小翠啊，平时我看你挺开放的，怎么随你开放又不好意思了呢，我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再说，这也是疫情给你俩创造的爱情机会，我希望你俩假戏真做，做了，说明你俩有姻缘。”

其实小翠心里对老板娘的安排非常满意，她看玄子就春心动荡，如潮流一般激情澎湃。小翠在家里经常听嫂子唱情歌。

嫂子唱:“哪有猫儿不发情，哪有少女不怀春。”

小翠银闺蜜琴姐说，在饭店里，单身男人好几个，她就喜欢玄子一人，她向玄子含情脉脉好几回，暗送秋波好几次，可玄子不懂情，总是不懂她眼神的含义，是榆木脑袋不开窍。

玄子也从心里喜欢小翠，他见了小翠心就跳，再看脸就红，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可当他见小翠跟食客打情骂俏就心生醋意，感觉小翠好像是水性杨花的女人，怕跟她成了亲戴绿帽子，因此，他不敢亲近小翠。

爱情有魔力，哪怕心爱的人是魔鬼，也要与鬼共舞做小妖。

最近，玄子不知咋回事，一会见不到小翠就逄人便问，见到小翠没有。这也许爱上了吧。

同居的那天晚上，玄子坐在客厅沙发上看《爱情公寓》，小翠半躺在另一张沙发上看抖音，都沉浸在娱乐中。

俩人各玩各的，玩到大半夜，外面下起大雪，一股冷风从破了一个洞的窗户吹进来，寒气逼人。玄子说进屋里休息，小翠关了手机，跟玄子进了屋。

玄子的床是上下铺的铁架子床，玄子睡上头，小翠睡下面。熄灯了，玄子想小翠睡不着，翻来覆去的，床晃动着。

小翠隐隐约约听见老鼠打洞地声音。小翠一惊一乍地叫，玄子直问怎么了。惊慌中，小翠往床上爬，玄子不让上床，说上面不牢固，也睡不下两个人，他往下下，最后俩人拥抱在一起，谁也不肯松手，上演生死恋。黑暗中，小翠喃喃地说:“玄子，天下这么大，为什么偏偏俺俩在这个地方相识，又在疫情中在一起，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缘分？玄子说了句“也许这就是天意”。

两人在这非常时期、特殊环境里生活在一起了。其实房东自疫情发生后就躲到另一个家了，在这栋小楼里，院里院外只有他们两个人，这才是真正的两人世界。在城市，没有任何人来打扰的生活，他们都没有过。

正月初，雾霾散去狂风啸，接着先下小雨后下雪，雪后贤山半边呈现祥云，人人都说灾难要结束了，好日子即将来临。

眼看元宵节快到了，疫情不但没结束，反而越来越严。玄子思念爷奶心切，实在等待不下去了，决定徒步回家。小翠说，一百六十多公里路，你能坚持走回家吗？

玄子说，为了元宵节和爷爷奶奶在一起，为了我爹坟前一盏灯，在路上不论吃多么大的苦，受什么样的罪，我都能忍受，一定要坚持走回家。

小翠看玄子心意已决，无法挽留，泪眼汪汪地问: “那你走了，我一个人在这里怎么办啊？”

玄子说: “我想让你跟我一起回家，我心疼你，不让你吃这个苦，也不忍心让你一个人在这里担惊受怕，可现在不管去哪儿，人人都像躲瘟神一样会把你拒之门外，想来想去，只有你留守在这里，我先回家，小翠，你不要怕，吃的我都给你准备好了，你就在这里等我，等过完元宵节我就回来，“疫”后我俩好好挣钱，自己开家饭店，把我爷爷奶奶，还有你爸你妈都接过来一起生活。”

小翠咬着嘴唇抹着泪，心里不舍又无奈，五味杂存。玄子说着，她一声声地地嗯着。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