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b> 母亲逝去已整整百日,按照当地风俗习惯,今天上午,我们去上“百日坟”。城北的历山公墓,天低云垂,草木含悲。父母亲孤零零躺在山坡上的坟墓内,天上人间,阴阳两隔,看不到儿女们的悲戚。肠断与谁同倚?在这个特别的日子里,尤其思念已渐行渐远的老人家。心痛的泪水,留不住母亲诀别的脚步。</b></h1><h3><b><br></b></h3><h1><b>母亲于2019年11月26日(农历11月初1)凌晨1时许飘然仙逝,享年95岁。尽管我们内心都明白,生老病死是人生不可抗拒的自然规律,任何人都会走上这条不归路,没有例外。母亲乐享高寿,安然而去,实属寿终正寝,魂归故里。像有人劝慰我们的:安详离世,且饰终以礼——得以善终属五福之一。但是,时间难以模糊过往,更无法治愈哀伤。母亲入土已百日,我依然无法面对和接受这样的现实,一直难摆脱人去屋空的切肤之痛,一直有种人生无常的凄凉在心头涌动,一直难以减缓对母亲痛入骨髓的思念。我总感觉母亲没有走远,她的容颜似乎还在眼前,她的笑声宛如还在耳边,与她朝夕相处的日子,仿佛仍在继续。只有每当午夜梦回的时候,才发觉斯人已逝,母亲真的已经长睡不起,让人醒来挥泪一场空。</b></h1><h3><b><br></b></h3><h1><b>我不相信人有来世今生。过去再好,回不去;曾经再美,已逝去,惟有靠回忆来安抚自己的内心。百日来,几欲抒发思母之情,却数次提起沉重的笔,未语泪先流,呜咽难成行……</b></h1> <h3><b><font color="#ff8a00">历山公墓</font></b></h3> <h1><b><br></b></h1><h1><b>尽管我们知道死生有命,却都想让老人家走得越晚越好,祈盼着自个儿七老八十还能有个老家,有个老妈,这该是上天赐予人最大的福气。因为,在别人眼里,她如千千万万个普通老太太一样微不足道,在我们心目中,她则是这个四世同堂大家庭的树干,是儿女们的精神慰藉与幸福所在。母亲在,家才是安魂入梦的地方;老人在,就意味着这个世界上最永恒的亲情还在。所谓父母在,人生尚有岀处,我们依然可以拥有爱和被爱;父母远行,你的人生就只剩下了归途。</b></h1><h3><b><br></b></h3><h1><b>亲情难舍,世间爹娘情最重。母亲已过奈何桥,但是,留下来的全都是美好、温馨的记忆。思念绵绵无期,往事历历在目。她在世的点点滴滴,如泉水般涌上心头。</b></h1><h3><b><br></b></h3><h1><b>难以忘怀,新中国成立70周年大喜的日子,举国同庆,万众沸腾,母亲那天精神也特别好。近两年来,她的脑子已开始萎缩,记忆力大不如前,不时有点犯迷糊。几年前,我们家人的手机号码,她可是顺嘴道来,让人自叹弗如。</b><b>高兴了,还能与晚辈们下上盘跳棋。当日,似乎节庆的气氛感染了她,颁发的共和国纪念章振奋了其精神,母亲心情大好,兴致勃勃看了一阵电视上直播的阅兵式,说:有些日子没见习近平了!今天看着了。然后,又开始念叨:我经历了日本人、国民党、共产党三个朝代,还是共产党领导的好啊!平常给了很高的待遇,在这节日里,又给发了纪念章和慰问金。是啊,祖国不会忘记,人民没有忘记,作为普通一兵,她们虽然没有为新中国成立去冲锋陷阵、浴血奋战,也没有成为共和国大厦中的栋梁之材,但毕竟为了革命事业曾增砖添瓦,贡献了自己一份微薄的力量。这,正是她终生为之自豪和骄傲所在。趁着母亲有兴致,我随手给摆拍了张图片,发到了朋友圈,让人们分享一位离休干部的幸福。亲朋们纷纷点赞并送来祝福,我讲解给她听后,母亲更是高兴不已,喜上眉梢。</b></h1> <h3><b><font color="#ff8a00">举国欢腾日</font></b></h3> <h3><b><font color="#ff8a00">祖国不会忘记</font></b></h3> <h1><b>难以忘怀,国庆之后的10月6号,我们全家人,又隆重地为母亲“庆生”。她的94周岁生日,其实是第二天的九九重阳节。当天周末,除了她的外孙女婿远在美国外,全家17人四世同堂,相聚在“聚福园”。这应该是母亲最幸福的时光,大家点燃蜡烛,齐唱生日快乐歌,衷心祝愿她岁岁有今朝,年年有今日。</b></h1><h1><b><br></b></h1><h1><b>喜庆的日子,姊妹们将母亲打扮的光鲜亮丽,再佩戴上刚刚颁发的共和国纪念章,老人家精气神特别足。姐姐给其梳头时,这位“老顽童”还幽了一默:这些人里,怎么就我一根黑头发也没了?随后,还抓起从大洋彼岸西雅图回来的重外甥“小土豆”的手说:比比看看,我这胳膊怎么都成老树皮样了……惹得我们哈哈大笑。当时,她虽然年老体衰,步履蹒跚,略显迟钝,但端详其大耳朵垂,精神尚矍铄,都相信她定有大福并长寿。我们也不是没有心理准备,人在生老病死面前脆弱不堪,何况这风烛残年的老人,知道她随时会离我们而去,接下来的某一天,这棵庇荫我们的大树终会倒下。但大家心中有一份执念:母亲看上去百岁不是梦,甚至于祝福其生命无极限。感觉起码今年无大碍,还会继续陪伴着我们。</b></h1><h1><b><br></b></h1><h1><b>欢悦嫌时短。</b><b>原来担心在外时间长了,她会疲惫,结果,两个半小时下来,她似乎一点也不累。拍过全家福,各个小家庭和她的第三代、第四代,轮番与其合影,这位老寿星笑眯眯的,来者不拒,始终配合默契,大伙儿纷纷夸赞她非常上镜。谁能料到,这竟是全家人最后一次同框,仅仅月余,她即驾鹤西去,永隔天涯。</b></h1><h1><br></h1> <h1><b>难以忘怀,临近“小雪”的11月21日,天渐渐冷了,年老体衰的母亲,真的如俗语所言:到了这把年纪,已经是一天不如一天。时间让人加速衰老,她已行走在人生的边缘上了。</b><b>进入冬季后,尽管我们姊妹几人,一直轮流着悉心照料其饮食起居,她吃喝拉撒睡基本也可以自理,但看上去似乎日益虚弱,心力憔悴,拄着拐杖去趟洗手间,中途也要坐下来歇一歇,并开始厌食、嗜睡、烦躁,四肢发凉。</b></h1><h1><b><br></b></h1><h1><b>人生本无常,事前往往难以判断,人生的玄机也许就在于它的神秘莫测,难以把控:“你永远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当日上午,为了给其解闷,值班的大妹夫用轮椅推着她,到外面去散散心。身体再不济,母亲岀门都不忘照着镜子梳头,衣服鞋子都必须穿得板板正正,有时我们催促并嫌她太啰啰,她却并不着急,仍是我行我素,有条不紊,直到自己收拾满意才行。岀去小区大门口,便是诸葛亮城,向东不远处的原党校大院,是我们居住了二十多年的地方。她不忘老宅,再次追问道:那三间平房租岀去了吗?不能光闲着。其实,告诉她答案已有N遍了,只是她转头就忘。沿着团山路一路向北,观望着沿街风景,她的精神好转了许多。走到与玉泉路交汇处,已伫立了半个多世纪的那座高高水塔,也许勾起了母亲脑海里的回忆,她认岀了眼前这大片的废墟是老酒厂,并说拆迁的真快呀,差点没看岀来。拐历山路再到人民路,妹夫顺手还买了她喜欢吃的烤地瓜。</b></h1><h1><b><br></b></h1><h1><b>一大圈转下来,一个半小时过去了,她似乎是为了最后再多看看,也许在留恋着这世间的繁华。想想人有百般无奈,何其为造化所弄?一辈子不过就是一场路过,观赏下沿途的风景而已。赤条条来赤条条去,带不来一丝尘埃,也带不走半片云彩。</b></h1> <h3><b><font color="#ff8a00">少年诸葛亮</font></b></h3> <h3><b><font color="#ff8a00">老党校</font></b></h3> <h3><b><font color="#ff8a00">老住宅</font></b></h3> <h3><b><font color="#ff8a00">老酒厂</font></b></h3> <h1><b>难以忘怀,仅仅过了几日,时至25日上午,按照惯例,每周一我们小家庭之间交接班。我姐姐从临沂赶来进门后,我们对着正半躺在沙发上,有点犯迷糊的母亲,开了个玩笑:快看看谁来了,你认识不?略微迟疑后,她利落地回答:自己的闺女,我还不认识!随后,还不忘对着我姐夫寒暄上一句:吃过早饭了吧。到了下午,风烛残年的母亲,可能真的坚持不下去了,心率加快,血压下降,情况不妙。我急忙开车,小心翼翼把她送到县医院去。要强的母亲,在家人搀扶下,还坚持自己上车下车。经过初步诊断,为心力衰竭,输上液后,天已经黑透了。晚九点左右,值班医生再次检查,认为各项主要指标都有所好转,可以说,身体整体状况暂时稳定下来了。母亲看上去很疲惫,昏昏沉沉又睡了。我们便留下姐姐和姐夫陪护,各自暂且回家休息。</b></h1><h3><b><br></b></h3><h1><b>我们内心里明明知道,茫茫红尘,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亘古不变。但是,还是祈求苍天,能让母亲走得慢一点再慢一点,与晚辈们多些时间陪伴。凌晨一时许,睡眠中被姐姐的电话惊醒:妈,可能不行了!这算不上意外却很突然,犹如晴天霹雳,我一下子懵了,随即明白母亲的大限已到,那一时刻还是来了,早已预知的那一幕降临。当急匆匆赶到那里时,医生已经停止了抢救,她们无力回天,无法把母亲从死神手中拉回来。医生想救命,但命不由人,整个病房里已是一片寂静。握着母亲尚有余温的手,望着她慈祥的面容,天旋地转,悲泪横流,大脑一片空白,只感觉她仍在熟睡,怎么也不相信其生命已戛然而止。</b></h1><h1><b><br></b></h1><h1><b>一夜两重天,一别隔阴阳。人生就是这样吧,不幸和意外如影随形,谁也说不准翻过去的下一页,会写着什么呀。回过神来,方再次懂得了什么叫生离死别,什么叫人走灯灭,什么叫撕心裂肺!最痛的词,叫失去至亲。一转眼,就是后会无期,人,真的没有来日方长。没有一句遗言,没有多少痛苦,在生命的最后一程,也许她不愿麻烦或惊吓我们,也许她想体面而有尊严地离开。老人家做到了,安祥地在睡梦中走了,走了。犹如当年我93岁的外公,只身躺在炕上,沉沉睡着了一样远去。这世上,有几人能修得在大限到来时,无痛苦地悄悄告别?据事后回放,晚十点半,母亲还在床前的坐便椅上小便过;之后,近零点时还有过梦中呓语;然后,当新的一天开始,输液器械骤然报警。然后……没有然后了,生命“停摆”。生与死,的确非人力可挽回。</b></h1><h3><b><br></b></h3><h1><b>本是青灯不归客,莫叹岁月不饶人。</b></h1><h1><b>不想让母亲走,人留天不留。岁月终将其吞噬,无常将她带走。呜咽凄风中,任凭亲人千呼万唤,捶胸顿足,她已难以再醒来,留给家人的只有痛彻心扉的心悸之伤。从此以后,我再没有了老家,再没有人不断对着我絮絮叨叨,再没有时刻为我牵肠挂肚的老母亲。只有经历过,才会真正体验到这份彻骨的痛楚和哀伤。</b></h1> <h3><b><font color="#ff8a00">无力挽留</font></b></h3> <h1><b>呜呼!母亲跨鹤云游,九十五载人生路,就此大幕落下,划上了句号,从此与儿女们,咫尺天涯,相见无期。</b></h1><h3><b><br></b></h3><h1><b>我们每个人的一生,都犹如在社会这个大舞台上的现场直播,没有彩排,不可预测。谁也难预料下一幕的剧情是什么,自己最终结局如何</b><b>。</b><b>直至今日剧终后,回望</b><b>母亲这漫长的一生,经历平平淡淡,走得安安静静。这崎岖不平的95年人生路,没有多少故事,更缺乏传奇色彩。然而,岁月的行囊里,却装满了酸甜苦辣咸。</b></h1><h3><b><br></b></h3><h1><b></b></h1> <h1><b>母亲即未岀身名门望族,也非大家闺秀,她于1925年农历乙丑年农历9月初9日,降生在青岛崂山脚下东北庄的一户贫穷人家,姓李名淑英,也许是取“淑质英才”之意。我外婆身体欠佳,膝下只有她和我大姨两个女儿。那个年代,在这种家庭里,她自然是度过了苦难的童年。好在家居城关村,母亲自幼又聪慧,能够在崂山县城上过几年小学。更为神奇和幸运的是,她没有被裹成小脚。</b></h1><h1><b><br></b></h1><h1><b>迫于生计,母亲15岁就来到日本人开办的“钟渊公大纱厂”当了童工,挣来微薄的工资,以补贴家用。小小年纪,她每天都要步行到距家8里路的沧口去上班,在机器轰鸣的织布机间穿梭,超负荷地劳作。轮到夜班,就更辛苦啦,我外公一直不能睡觉,掐着时辰到点叫醒她起床。该厂在1945年9月日本投降后,被国民党中纺公司青岛分公司接管,厂名更改为“中国纺织建设公司青岛分公司第六棉纺织厂”。1949年6月青岛解放,新中国成立之后,又改为“国营青岛第六棉纺织厂”。</b></h1><h3><b><br></b></h3><h1><b>人的命运,最终都与国运相关联。决定一个人命运高度的,往往不是其起点,而是拐点。解放了,天晴了,母亲这些长期受剥削压迫的产业工人,也获得了新生,成为了当家做主的工人阶级,个人的命运也得以改变。当时,她在厂里的整理车间上班,与以后成为党和国家领导人的郝建秀是工友。由于她工作积极,思想进步,又略通文字,很快当选为兼职的厂工会妇女委员。1951年4月,被调入青岛纺织工会劳保部工作,成为一名国家干部,并于1952年8月光荣地加入了中国共产党。这一时期,她努力提高自己的文化水平,坚持每天晚上到夜校学习,完成了中学课程。其间,还多次被选送到省总工会培训班深造,个人整体素质得到了很大提高。母亲的钢笔字,可以说,在我们家人中是书写得最好的,流畅、娟秀,十分顺眼,直到老来,还能提笔写的像模像样。1959年,她又被调入四方区工会工作。在同时代的人当中,她从一名挡车女童工,成长为一名国家干部,也算是佼佼者,虽然没有大富大贵,却也活岀了精彩。</b></h1> <h3><b><font color="#ff8a00">风华正茂(后为母亲)</font></b></h3> <h3><b><font color="#ff8a00">前排左一为母亲</font></b></h3> <h1><b>千里姻缘一线牵。</b></h1><h1><b>母亲在革命事业风生水起的同时,也迎来终身大事的圆满解决。在省总工会干部培训班学习期间,经热心人介绍,与在省总工会工作的父亲,于1953年喜结良缘。一年多后,为了解决夫妻两地分居,父亲调到了青岛市总工会,担任教育部长。我们姊妹三人先后岀世,全家人居住在市北区松川路43号——青岛纺织工会宿舍区。朦胧记忆中,我家住在德国人建造的二层楼房的一楼,过着其乐融融的生活。可以说,那是母亲乃至全家最舒心最幸福的一段时光。据母亲回忆,就连国家“三年困难时期”,我们全家也没怎么挨饿,因为,市总工会有一艘自己的渔船,每周岀海一趟,靠岸后,每家每户都会分配到鱼虾,大家吃海产品,度过了那段艰难的日子。</b></h1> <h3><b><font color="#ff8a00">父亲母亲</font></b></h3> <h3><b><font color="#ff8a00">温文尔雅</font></b></h3> <h1><b>人生如浮萍。</b></h1><h1><b>你在何处降生?你在何时降生?你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你都无法选择。如贾</b><b>平凹所言:命者,环境制约也。任何人,都生活在一定环境中,有些环境,会影响甚至决定人的一生。此时此刻,你在这里,为什么不前不后,不迟不早,正好在这里?这就是命。生于什么年代,遭逢何种变故,遗传哪些疾病,这也是命。“大命由天,小势可为”,道岀客观环境与主观努力之奥妙。悟透这8个字,平心静气,接受当下之“命”,积极应对,以求“势”之可为。</b></h1><h3><b><br></b></h3><h1><b>父母亲命运的转折,发生在1963年初。当时,党中央发岀了“城市干部支援农村”的号召,父亲在市总工会第一个报了名,坚决要求到贫穷落后的沂蒙山区来,并很快获得了批准。母亲也义无反顾地积极响应,要求一起到农村去工作。他们从黄海之滨的大城市,双双来到偏远贫困的沂南县马牧池公社安家落户,并且是一干二十年。生命旅途,千回百转。从繁华的都市来到穷乡僻壤的农村,可以说是冰火两重天。没有了楼上楼下、电灯电话,面对的是小草房、煤油灯和革命老区的百姓。这期间,母亲没白没黑工作在农村基层一线,先是在公社驻地的城子管理区任职,后又担任公社妇女主任,直到1983年离职休养。</b></h1><h3><b><br></b></h3><h1><b>一世红尘流转。母亲老了,人生的困顿,命运的乖舛,并没有影响她对生活的热爱。离休后,放下工作上的担子,她不服老,又专心承载起家庭的重担,将全部心血倾注到她的儿女以及第三代身上,直到年事已高,最后这几年实在干不动了,才真正得以歇歇。</b></h1> <h3><b><font color="#ff8a00">单位分别欢送父母亲到农村去,我这小不点夹在中间也上了镜</font></b></h3> <h3><b><font color="#ff8a00">万山丛中一点红</font></b></h3> <h3><b><font color="#ff8a00">离休后的慈母</font></b></h3> <h3><b><font color="#ff8a00">亲人相会</font></b></h3> <h3><b><font color="#ff8a00">八十年代末,母亲二爹家的二儿子(后排左)从台湾回来探亲,她回青岛与娘家人合影。前排左一是她的外甥女,左二是她二爹家的女儿,后排左二是她二爹家的大儿子。</font></b></h3> <h3><b><font color="#ff8a00">80年代,当年青岛纺织工会系统同事,相聚在沂南县诸葛亮铜像前</font></b></h3> <h3><b><font color="#ff8a00">孟良崮战役纪念馆</font></b></h3> <h3><b><font color="#ff8a00">二十年前,老友们青岛喜相逢</font></b></h3> <h1><b>生命是一场漫长的旅程,人在旅途,不过是一场宿命的安排。</b></h1><h3><b><br></b></h3><h1><b>回忆母亲的一生,事业谈不上轰轰烈烈,官职也不值一提,但中华女性共有的善良、勤劳、坚强等传统美德,可以说,在她身上得到了充分展现。这也是我们做儿女的,最为敬佩和感动所在。可以毫不夸张地形容:母亲具有长在心底的善良,融入血液的骨气,刻在生命里的坚强。纵然许多时候,她无法依心而行,无法随性而为,但于人于己,始终无愧于心,无憾于生,无怨于命,坚守着一颗初心,没有枉活。</b></h1><h3><b><br></b></h3><h1><b>往事一幕幕展现在眼前。记得在马牧池工作、生活的二十年间,她无论与领导或同事,还有当地的百姓,都相处的非常融洽,赢得了好口碑,结下了深厚的情谊。仅举一个方面的事例,当年在公社里,父母亲的工资收入是最高的,两个人相加有100多元。虽然双方老人都需要赡养,每月要寄钱回去,我们一大家人开支也不小,没多少节余,如母亲所言:大树有大荫凉。但是,与母亲同事的黄叔叔,至今说起来还心存感激:作为单方脱产的他,工资只有三十多块,经济上入不敷出。每到年底,都要上交百多元的口粮款到生产队里,每次都是母亲先给垫支上,解了他的燃眉之急。而其他家庭困难的公社干部,尤其是赤贫的百姓人家,时常借款救急,少则三二元,多则十块八块,母亲总是有求必应,宁愿自家紧巴点过,从不驳人脸面:人家上门张嘴求助,不容易啊!直到1983年离开马牧池时,个别贫困户仍然还不上帐,其实压根就没记帐,所以母亲说早就想不清了。与马牧池北村的老房东家,我们处成了一家亲,常来常往。如今,马牧池因“沂蒙红嫂家乡”和“沂蒙母亲”等而闻名遐迩。每年,我们都会陪母亲去探望“大婶子”等人几次。公社驻地那些上些年纪的熟人,见到母亲都非常亲热。</b></h1><h3><b><br></b></h3><h1><b>记得刚到马牧池安家时,与在青岛的工作条件、生活环境相比,可以说有天壤之别。母亲无怨无悔,勤劳能干,用她柔弱的肩膀,很快挑起来工作、家庭两副重担。印象深刻的是,她每天行走在崎岖不平的山间小道上,奔波在分管的6个村庄间,白天翻山越岭、走村入户促进农业生产,晚上则似乎有开不完的会议,抓不完的学习,直到深更半夜才被村干部们护送回家是常态。我们姊妹几个,往往围着昏暗的煤油灯盼她归来,时常睡了过去,听到胡同里传来熟悉的脚步声时,才会一激灵醒过来,赶快去开大门。1964年初,县里召开一年一度的“四级干部大会”,特别认真的母亲,坚持去参加会议,雇人用独轮车推着我尚未断奶的小妹妹,她和保姆跟着步行了60多里路,用了六七个小时走到城里。那些年里,她倒磨炼了脚底板,直到80多岁了还腿脚利索,仍去赶集上店,买菜购物。</b></h1><h3><b><br></b></h3><h3><b style="font-size: 20px;">除了农村工作上艰辛之外,母亲还要操持一大家人的生活。父亲在远处的管理区蹲点,三五天才能回家一趟。我们尚且年幼,家务活主要靠母亲承担。她很快学会了烙煎饼、蒸馒头等。在外面,她忙于当公社干部的角色;在过道里,支上鏊子,用方巾包上头发,烟薰火燎的烙煎饼,她又和家庭妇女无异。母亲心灵手巧,无论用缝纫机做衣服,还是纳鞋底做鞋,或者编织毛衣,她都一看就懂,一学即会。直到七八十岁时,还能给第三代钩帽子和手套。</b><br></h3><h3><b><br></b></h3><h1><b>说到母亲的坚强,也许与其岀身、经历有关。她娘家无兄弟,许多事需要她支撑。我们家庭的大事小情,父亲很少过问,也都需要她张罗。多年做群众工作的磨练,也养成了她有主见、敢担当的秉性。即便在马牧池工作繁重、家务繁忙的年代里,母亲一直都举重若轻,默默承受。有时从外面回来实在累了,躺在床上独自呻吟,以后我们才知道,其实母亲1960年曾患过慢性肝炎,最怕过度劳累。但是,女本柔弱,为母则刚,她只能内外一肩挑。</b></h1><h3><b><br></b></h3><h1><b>1983年底,父亲还在县党校的工作岗位上班,却突然查岀身患癌症。天要塌了!母亲每遇大事有静气,一方面安排让我陪同在青岛放疗,她则在家张罗着给我打结婚用的家具等。完工后,她又赶过去独自在那里陪护。12月26日深夜,父亲突然大岀血走了。母亲强忍悲痛,沉着应对,联系各方,从抢救直到在那里火化,有条不紊,与我们一起办妥了后事。她以泪洗面一段时间后,挺直了腰杆,转过年来我的婚事,以及我们姊妹四人先后成家立业生子等,母亲都安排得井井有条,倾注了全部心血。在父亲离去后的这30多年间,母亲犹如一棵大树,撑开了一片天空,遮风挡雨,护佑着她的儿孙晚辈,使我们这个不断成长壮大的家庭,得以过着平安快乐的日子。母亲是一种岁月,可以说,她担负着最大的痛苦,背负着最多的压力,咽下最多的泪水,仍以温情,以慈悲,以善良,以微笑,对着人生,对着我们。</b></h1><h3><b><br></b></h3><h1><b>岁月无情人易老,自古人生多遗憾。长叹一声,叹不尽人间母子情。相处60余载,说不完、道不尽与母亲共同生活中的点点滴滴。这天下至深至情的大爱啊,浓缩为一句话,如歌中所唱:这辈子做您的儿女,没有做够……</b></h1><h3><b><br></b></h3><h1><b>最是光阴留不住。多么希望时间能够倒流,一切的一切,都能回到母亲仍在世的模样。触摸远逝的点滴,过去已成回忆。在生死面前,即使我们再不甘愿,也无济于事,只有接受和坚强。除了接受和坚强,又能怎样呢?惟有接受生命的有限,坚强地活着,方是对母亲最好的报答。</b></h1> <h3><b><font color="#ff8a00">1982年的全家福</font></b></h3> <h3><b><font color="#ff8a00">1992年</font></b></h3> <h3><b><font color="#ff8a00">2002年</font></b></h3> <h3><b><font color="#ff8a00">2017年母亲生日</font></b></h3> <h3><b><font color="#ff8a00">2018年母亲生日</font></b></h3> <h3><b><font color="#ff8a00">2019年母亲生日</font></b></h3> <h1><b>母爱无声,丝丝入骨。</b></h1><h1><b>爱子女是天下母亲的本性,恩大于天是娘亲。她给了我们生命,哺育我们长大,宁愿为我们倾其所有。</b><b>在我们儿女的心目中,蒙山再高,怎比母亲的道德品质高;沂河绵长,怎比母亲的养育恩情长。无论岁月远逝,哪怕她已走远,幸福依如当年。打开记忆的门,想念母亲千般好,往事如潮水般涌来。</b></h1><h3><b><br></b></h3><h1><b>依稀记得,举家到马牧池后,不满6岁的我,便被送到南庙上学。因年幼无知,每天早起时,我时常会闹腾上一阵。先是耍赖贪睡,姐姐不耐烦走了后,又怕迟到挨罚,干脆又哭又闹不去啦。正如歌中所唱到的:你入学的新书包,有人给你拿;你眼角的泪花,有人给你擦……。每一次,母亲都是耐心劝说,擦干我的眼泪,抱着书包和小板凳,紧紧拉住我的手,一直送到学校,目送我在座位上坐好,方才离去。</b></h1><h3><b><br></b></h3><h1><b>依稀记得,我10岁那年感冒发烧,嘴里生疮,哭闹不止。当时医疗条件有限,母亲看在眼里,疼在心头,为了哄我把苦涩的药面抹到嘴里,背着我不停地游走。昏暗朦胧的煤油灯光下,望着母亲焦虑的神情、疲惫的身影,已开始懂事的我,便停止了折腾。世上的爱有无数种,最无私的当数母爱。任何时候,母亲都是为儿女们遮风挡雨的那棵大树。</b></h1><h3><b><br></b></h3><h1><b>依稀记得,小时候,母亲为我们的健康成长担惊受怕;长大后,又为儿女的成家立业殚精竭虑。在那个激情燃烧的岁月里,中学毕业后,我岀外打工、上山下乡,终于在1975年正式就业,来到大山里一家三线军工企业上班。乍一听名头很响亮,真正去了才知道偏远闭塞,难以安身。一向寡言隐忍的父亲批评我“这山望着那山高”,而母亲则儿行千里母担忧,一直牵肠挂肚,最终,</b><b>急得搭上一辆去拉煤灰的拖拉机,一路颠簸,眼见为实后,她给拿定主意,一定不能在那里恋爱结婚。然后,千方百计在县城的国营企业,找到了一名对调者,历经周折,于1981年底互调成功,使我回到她的身边。在母亲的眼里,无论我年龄多大,或走到哪里,似乎是个是一个永远没有长大的孩子,始终挂在心头。</b></h1><h3><b><br></b></h3><h1><b>依稀记得,1983年底父亲病重期间,她用其羸弱的肩膀扛起重担,在家日夜监工,打造家具,想让我这大龄青年在年内成婚,了却父亲的心愿。然后,她又匆匆赶到青岛的医院接替看护,让我马上回家,准备其他事宜,务必要赶在春节前结婚。望着母亲忙里忙外、憔悴不堪的身影,我内心一阵阵酸楚。天不遂人愿,无计留不住,父亲很快走了,没能等到他膝下的独子成婚。但我至今难忘,母亲为家庭操碎了心的样子。</b></h1><h3><b><br></b></h3><h1><b>依稀记得,父亲去世后的这36年间,她丧夫之痛藏心中,操持完儿女们的结婚生子等大事以后,又把心血倾注到第三代甚至于第四代身上。1990年暑假期间,为了减轻我们的负担,她在临沂我姐姐家,一人照看着我家和姐姐家的两个孩子。两个月时间里,邻居们都佩服这位六七十岁的老人,身体真棒,真不容易!她对后辈们的呵护,直到终老。</b></h1><h3><b>……</b></h3><h1><b>叹岁月悠悠,往事在记忆中行走。说不完的故事,道不尽的真情。竭尽全力终为子,可怜天下父母心。作为母亲,她普通又伟大。作为女性,她平凡又优秀。在社会主义大厦中,也许她只是一块砖,在我们的家庭中,母亲则就是头顶的天。她把毕生精力,都奉献给了革命工作和家庭儿女。她以仁慈的大爱,呵护滋润了整整四代人。在晚辈们的内心世界里,她即是大山一般的依靠,也有着秋水一样的柔情。母爱如水,渗透在子女的每一寸血管里,也将手足亲情牢牢粘在一起。那些有妈在的场景,值得人用一生去回味。</b></h1> <h3><b><font color="#ff8a00">天伦之乐</font></b></h3> <h3><b><font color="#ff8a00">第四代登场</font></b></h3> <h3><b><font color="#ff8a00">下上一盘</font></b></h3> <h3><b><font color="#ff8a00">学学新玩艺儿</font></b></h3> <h3><b><font color="#ff8a00">幸福时光</font></b></h3> <h3><b><font color="#ff8a00">2017年7月29日到朱家林民俗博物馆参观</font></b></h3> <h3><b><font color="#ff8a00">当年8月14日在沂河国家湿地公园</font></b></h3> <h3><b><font color="#ff8a00">当年8月19日在林海花田</font></b></h3> <h3><b><font color="#ff8a00">日照海边</font></b></h3> <h3><b><font color="#ff8a00">君悦超市</font></b></h3> <h3><b><font color="#ff8a00">福如东海</font></b></h3> <h3><b style="font-size: 20px;">人间至亲,难抵无常,终究无解,没有理由。</b></h3><h3><b style="font-size: 20px;">时光无限人有限,尽管有百般不舍,终究有一别。老人已远行,母健在孝未尽,今后已难以再报。我们还能回报她什么呢?相逢成残愿,来生缘聚更难期。永失母爱!世界上最疼爱我的人走了。今后,再也无处可以叫一声妈,再也听不到母亲温和的声声呼唤,再也没有人把我当珍宝宠爱,再也没有人拿我当孩子对待。</b></h3><h3></h3> <h1><b>痛哉,母亲;念哉,母亲!</b></h1><h1><b>好想有一个永不没落的夕阳,但是,为人父母和为人子女,都有一定的期限,在生老病死和意外面前,人渺小如一粒粟,根本无法与之抗衡。所有人的归宿都是长睡不起,所有人都在通往无常的路上排队。生离死别,是人无法逃脱的宿命。</b></h1><h1><b><br></b></h1><h1><b>正如诗人北岛所言:人生就是个接送。接的时候,欢欢喜喜;送的时候,悲悲戚戚。人间多憾事,此事最伤悲。</b><b>母亲已逝,任凭泪水流尽,终是难以唤回。儿女们知道,生活还得继续,要学会释怀。母亲走了,回忆还在,亲情永存,她是我们余生里永不凋谢的梦。任时光流逝,她永远是我们心中最温暖的追忆。</b></h1><h3><b><br></b></h3><h1><b>念悠悠,因为不舍。</b></h1><h1><b>多年前,我曾写下过《节日里的母亲》等文章;近两年,又曾写过《悠悠岁月》《我和母亲去赶集》等美篇。今天,我则用一纸素笺,用纤细的笔尖,描绘岀心中的母亲。以我有限的文字,来纪念我的母亲,来寄托无尽的哀思。其实,文字纵有千万,写不尽对母亲的情感,说不完对老人家的怀念。只有给自己存一个美好的梦:</b><b>此生母子情未了,待来生再续。</b></h1><h1><br></h1> <h1><b style="color: rgb(1, 1, 1);">献上一束满天星花环绕的康乃馨:</b></h1><h1><b style="color: rgb(1, 1, 1);">愿天下健在的父母们安康!愿子女们珍惜与父母彼此并行的时光!愿母亲在青山绿水环绕的历山与我父亲安息!</b><br></h1><h3><b style="color: rgb(1, 1, 1);"><br></b></h3><h1><b>天长地久有时尽,思母绵绵无绝期。</b></h1><h1><b>母亲,儿女们永远爱您!</b></h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