喀纳斯：仙境里的眺望与失望

汇源映画

　　依稀记得，在小学的课堂上，地理老师拿出一张中国地图挂在黑板上，用教鞭指着新疆最北边说：这里是阿尔泰山山脉，是中国与苏联（俄罗斯） 、 蒙古国交界的地方，友谊峰是这条山脉的最高峰。下课后，我踮起脚尖在地图上找到一个小小的黑三角――友谊峰。从此，阿尔泰山、友谊峰便铭记在心里。

喀纳斯，蒙语意为“美丽而神秘的湖”，座落在布尔津北的阿尔泰山的怀抱里。四周群山环绕，层峦叠嶂，森林成片，绿草繁茂。湖畔居住的图瓦人和“湖怪”的传说，为喀纳斯披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

　　（远处的雪山即友谊峰、奎屯峰。）

　　喀纳斯，不是仙境，胜似仙境。每年，吸引了无数游客前往旅游观光。

喀纳斯，也是我数十年一直向往的地方。然而，始终没有机会去一探究竟。

　　去年8月上旬，动车，火车，班车，出租车，几经辗转，终于到了喀纳斯。

在贾登峪下车后，找到网订的酒店，放下行李，匆忙乘车去看湖。不曾想到，急惊风偏遇慢郎中。在游客中心排队购票，排队检票，排队缓缓走过特设的“回形格”，排队候车。经过近两个小时的等候，才坐上开往喀纳斯的旅游大巴。

贾登峪至喀纳斯村约30公里，经过1小时左右的摆渡，到达喀纳斯中转站。聚集在此的游客，早把候车廊道挤得密密麻麻，还向广场里延伸了一条长长的尾巴。我询问：排队干啥？有人回答，去骆驼峰、白哈巴。啊，在这里还要换乘交通车。他说，你来晚了，去不了，明天再来吧。我又问，想看湖，怎么去？他说，到路边去乘车。几经周折，终于找到去湖边的车站。

　　（图瓦人的小木屋。）

　　从中转站到湖边有几站路。上车走了不远，看到图瓦人的小木屋，屋前晾晒的衣服，进出的游客。原来这里也可以住宿，预定酒店时，要是选在这里就好了，心中不无惋惜。

公路边有一条栈道，游客三三两两在上面行走，很是悠闲。我的目标是看湖，不想与他们为伍。

摆渡车走走停停，节奏不快不慢，走了三四站路，天空落下了雨点。到站后，游客纷纷下车，我正欲起身，想到背包里的摄影器材，在座位上没动。司机问：你怎么不下车？我说，没带雨伞，随你返回吧。司机开车到上车点时，小雨变成暴雨，游客不知所措，四处奔跑，寻找避雨的地方。

车刚刚停稳，游客蜂涌而上。我暗暗庆幸自己没有下车，否则，与他们一样狼狈不堪。

中转站的里里外外，早已被避雨的游客拥满。下车后，我冒雨跑到一间休息大厅前，挤进人群中间静静的等候。雨下了一个多小时渐渐停了，我走出人群，穿过公路，站在半山坡的一处平台向四周眺望，黑云向西飘去，天空露出亮光，估计不会再下雨了，决定再去湖边。

上车时，司机问我，还去湖边？我回答：是的。他接着说：8点了，不要去，只有半小时就收班。我说，到湖边看看就转来。倔犟的坐在座椅上，来到湖边看不见湖啥样，晚上睡觉也不安神。

终点站距湖边很近。由于湖面较低，在停车场看不到湖，下湖要走数百米。走出停车场，发现有游客跟在后面，我放缓了脚步，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

　　（喀纳斯村游客中转站。）

　　从白桦林中的栈道走到湖边，码头上游艇刚刚靠岸，走下成群的游客。这些游客不也要乘车返回中转站吗？我的心里完全平静了。

雨歇风息，湖水泛着微澜。骆驼峰身披墨色外衣，远山朦胧如黛，山后露出灿烂的晚霞，风光妩媚诱人。这是喀纳斯给我的第一印象。

（喀纳斯湖畔风光。）

　　返回中转站，前往贾登峪的站牌后面，游客仍然排着数百米的长队。站在队尾的我，一会儿身后的人群又延伸了数十米。天光渐渐变暗，长队缓缓缩短，心情却没有来时的迫切。

23时许，我身背沉重的摄影器材，从游客中心走回了酒店。还好，酒店的餐厅还在营业，要了两份菜慢慢填饱肚子，回房冲了一个热水澡，倒在席梦思上。明天，一定要早点起床，早点赶往喀纳斯......不知不觉中进入了梦乡。

酒店距游客中心约2公里，景区有摆渡车接送游客，车站距酒店很近。

（贾登峪附近的牧场。）

　　次日起床后，我没有去乘摆渡车，（估计没开班。即便开班，怕排队等候。） 背上背包匆匆赶往游客中心。走的急，来的早，走完昨天的那套程序还是日上三竿了。到达中转站已是九点多，廊道内排队候车的游客略比昨天少。等了半小时，轮到我上车，工作人员拦着要验票。我把昨天在游客中心买的票递给他，他说，不是这张票，要看在这里买的票。啊，这里还要买票！白白等候了数十分钟。我从人群里逆向挤出，找到售票大厅，售票室内空无一人，窗口前的一条条长队排在大厅外，我默默地站在了队尾。

什么时间开始售票？我问。一位游客说，10点钟。拍摄的黄金时段过去了，白银时段也赶不上，白白的起了一个大早，唉！我叹了一声长气。

排队，等候，排队，等候，两个多小时后，终于上了开往骆驼峰的中巴车。

从中转站到骆驼峰停车场不是很远，上山的“之”字形路窄势险，上山下山，要在预设的路段错车。天天跑，路况熟，司机把车开的很快。他好像无所谓，我却捏了一把汗。

骆驼峰的停车场建在半山腰。上观鱼台的台阶筑在旁边陡峭的山脊上，临湖的一侧悬崖峭壁，虽有栏杆，仍觉危险。昨日傍晚的乌云无影无踪，天气晴好，时值正午，阳光灼人，爬了上百级台阶，汗如雨下，脚步也不停，无限风光在险峰啊。

用了多长时间，把1068级台阶踩在脚下，没有记录。

　　观鱼台筑在悬崖顶上，入口一夫挡关，万夫莫开。两名保安守候在这里，时不时伸出拦杆，限制进入的游客人数。巧的是入口处有一棵不大的树，站在树荫下排队等候，太阳晒不到，山风吹来，十分怡人，似乎是一次少有的享受。

上到台内，汗水很快被山风吹干，心跳放缓。放眼望去，友谊峰、奎屯峰直接云端，冰川晶莹闪亮。山间冷杉、白桦林立，湖水湛蓝，湖面游艇如梭，“神的花园”果然名不虚传。只有“湖怪”避而不见，不知把机会留给何时，留给何人。

　　下山要走骆驼峰的另一侧。这一面山坡平缓，植被茂盛。五颜六色的花朵多已凋谢，仍有兴趣盎然的游客置身其中，做着搔姿弄首的动作，记录自己的倩影。

我在栈道上转了转，找到一处略宽的台阶，放下无人机，意图复制门票上印制的风光。刚刚起飞，一位路过的游客说，这里不准使用无人机拍摄，小心被没收。吓的一惊，慌忙按了一下快门，操控无人机下降。万一被没收，何处去“伸冤”？！

　（无人机没有上升到理想的高度，也没有调整好角度，匆忙“咔嚓”了一张。）　

无人机将要落地，路过的一位游客便伸手去抓，我急的大喊：不能抓！小心伤人。匆忙取回无人机后，跳到嗓子口的心脏才回到原位。万一伤了人，我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出自相同的爱好，下山路上，一位来自乌鲁木齐市的摄影师主动亲近我，讲述自己的拍摄经历。他说，近些年，每到夏天、秋天和冬天，他都要来喀纳斯拍摄。夏季最佳拍摄时间过了，明年你早点来。他的好意刚完，我因扫兴产生的疲惫来了。曾计划在山脚下车，拍摄图瓦人的小木屋，想了想，放弃了，直接回到了中转站。

在昨天避雨的那间大厅，我问自己，还转不转呢？不转，只有返回贾登峪，时间才2点多，千里迢迢来一次不容易。休息了一个多小时，向喀纳斯河畔走去。

　　河与湖的风光迥然不同。河岸白桦、冷杉傲立，碧草满坡。河床被大大小小的礁石铺满，河水迎着礁石奔来，却悄然绕过礁石奔去，百折而不回。我忽然想到，人生如果似河水，何患坎坷路不平。把双手伸进河水洗了又洗，还想脱光了衣服跳进河中美美的滋润滋润……这可是生在中国，长在中国，出口国外，融入洲外遥远大洋的水啊，实在舍不得与它就此别去。

（喀纳斯河上游方向，不远处即湖的河口。）

　　（喀纳斯河的下游方向，顺河下去，即鸭塞湖，神仙湾，卧龙湾。）

　　从河边返回的路上，太阳又一次烤得我满身汗水，走到马厩附近的小棚边，我停下了脚步。刚刚卸下沉重的背包，一位在棚内休息的游客招呼我：歇一会，等汗干了再走。素不相识，话语亲切，不知不觉与他拉起了家常，谈起了在喀纳斯的感受。我说，景区的排队等候真难接受。他说，他们的遭遇比我更烦心。他们从福建自驾来新疆，路上走了七八天，昨天半夜到这里，找不到客舍，租了两顶帐蓬歇了几小时。刚才，儿子和媳妇上了观鱼台，他和老伴不想去，在这里躲荫，照看小孙子，一点兴趣也没有了。我说，比他们早来大半天，比他们幸运，想比他们先离开。

大约4时多，我排队上了返回贾登峪的旅游大巴。原想在途中看看鸭塞湖，神仙湾，卧龙湾，停站时没有下车。原因很简单，怕再上车返回时久久的排队等候。

喀纳斯，你的风光使人陶醉，排队、等候却令人生畏。下次还来吗？晚上，我在日记里写下了这句话。

2020年03月02日 草于封城后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