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则欣生 （原创）那年雪花飘洒时

悟则欣生

上山下乡回忆录（节选）

      下乡插队到辉县吴村公社落安营大队已过去近两个月了。我们四男两女，六个同学一组。艳琴姐和小香每天提前一会儿下晌（工），轮流为我们做饭。因为都是刚学做饭，做的饭不是夹生，就是煮糊了；不是少了就是多了。好在大家友爱团结，也没什么意见。 

我们的全家福 第一排左起刘振中，赵国廉，吴泽（新）生 第二排张艳琴 李瑞芝后排张兴红。

50年后的我们一家人（赵国廉兄病逝，张兴红兄在广东）

当时颇具“布尔乔亚”小资情调的留影

       有时剩的饭多了，或实在不想吃了，就直接倒给房东喂猪了。那时我们并不富裕，看着倒掉的饭菜也怪心疼。这天，大家一商议，决定用安家费买两头小猪自己喂养。大家幻想着：到小猪喂大了，卖了可以挣些钱，宰杀了，我们可以请大伙儿一起美美吃一顿，说不定还能分一些肉带回家呢！我们年轻人，有颗火热的心。“见弹求鸮灸”也。（注） 

       决定以后，雷厉风行。趁公社赶会，刘振中和张兴红、赵国廉从集（会）上以每头8元的价格买回来两头，纯白色的、当时最流行品种“约克夏”（音译），短鼻子，大约有25---30厘米长的小猪仔。看到活蹦乱跳，生机勃勃的小猪仔。我们也喜笑颜开，东奔西跑的四处找地方，寻棍棒，搭猪圈；煮猪食，喂小猪。一个个忙的不亦乐乎，人人都在憧憬着小猪长大后的美好情景。        

张艳琴和曲玉英同学

张薇和李瑞芝同学

吴泽（新）生和好友陈红智（房妞）

村外麦田留影吴泽（新）生

和老队长合影

       这一天，特别冷。灰蒙蒙的天空飘洒着的雪花越来越大了，从刚开始的断断续续一片片，渐渐变成一团团接踵而来 。在女生住处（中间隔开，里边宿舍，外间是）我们吃饭的 伙房，透过门框，看到外边影影绰绰的乡村房舍,井台，树木，映入眼帘的是飘飘洒洒的雪花，刹那间，触景生情。芭蕾舞《白毛女》喜儿载歌载舞的情景展现眼前。再加上买回小猪仔的兴奋。我们情不自禁的唱起来“北风那个吹，雪花那个飘，雪花那个飘飘，年来到......”随着大伙儿深情的演唱，我更是激情振奋的跳起“芭蕾舞”来。那情景，至今想起来，历历在目,仿佛就在昨天...... 

      天渐渐暗下来了。时值隆冬，当时因农村没电，是点煤油灯，又没有其他娱乐活动，早早的就卧床入睡了。 一觉醒来，哇!"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房屋，树木、田野、银装素裹，大地一片白茫茫！以往看到这情形，首先想的是：今天可不出工了。而今天，大家不约而同地是赶忙爬起来——心系小猪，直奔“猪舍”而去。 

      振中小心翼翼掀开稻草铺盖的小猪窝。“哇！”两头小猪一个头朝里，另一只头对着那只小猪的屁股，一动不动的“酣睡”着呢。然而，当国廉轻轻触动它们时，还是一动不动。—坏事了！赶忙掀开稻草，唉！差点没哭出声来----两头鲜活的小生灵，一夜间“光荣牺牲”。无情的寒冬，夺取了它们嗷嗷待哺的幼小生命。小猪冻死了。“呜呼哀哉”，此时，我们沮丧的心情不可言状啊！

多年后回庄与年轻时的伙伴再见

昔日的老房东合影。背景房屋（这是翻修后的）就是当年女生住处与我们的伙房

    “猪”死不能复生。安葬它们吧 。可，这是我们花掉16元钱买来的呀。当时所在小队是全村收益较好的，每天一个劳动日才值一角三分钱。刚够买一包当时最低廉的,粉红色包装，印有火车头的《火车头》牌卷烟。这16元钱是一个棒劳力几近半年的辛勤劳动啊，白白损失“这么多”的钱实在有点可惜。再者，下乡近两个月了，连点儿肉腥也没闻过。经大伙儿一致商定，屠宰小猪，然后邀全大队知青都来“过把肉瘾”，让小猪再做做最后的贡献吧
       意见统一后，分头行动。我和艳琴、小香负责支锅烧水，振中负责“屠杀”；张兴红，赵国廉分头去借屠宰器具。不一会儿兴红美滋滋的借来两副挂肉的肉钩，国廉兴冲冲借来杀猪，刮毛的刀具。这时，振中已经“进入角色”，俨如屠夫能手，嘴里念叨叨“小猪小猪你别怪，愿你主家把你卖；今天我们宰杀你，实在太无奈。”说着，只见他老练的将一头小猪的左后腿脚跟处，用小尖刀割了一个小口，然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对着小口处使劲吹起来。眼瞅着小猪的肚子一点点，像气球一样鼓涨起来。看着振中那么认真的神态，而又“专业”的技能，把我们和四周围观的人笑得前仰后合。艳琴趴在小香的肩头，泪水都笑出来了。 

       两只小猪都吹胀起来了，振中用细绳子把第二头小猪腿脚处扎紧，支起的大锅里的水也烧开了。国廉搭把手和振中将两头小猪分别放进滚烫的热水里，来回翻滚着。不一会儿，把小猪从锅里捞出了。兴红和国廉就开始刮毛了。我不忍心下手，也不敢下手。在一旁围观，甘当“帮凶”。 很快，两头小猪被刮的白白净净。振中用肉钩把小猪挂起来，钩在用棍子搭好的架子上，准备开肠破肚。当我看到两头小猪还没有挂钩长，劈开的两扇小猪，就像市井上卖肉的挂着的“浓缩版”，禁不住又笑起来了。 

王海滨和刘喜安同学

落安营村东头留影

刘喜安吴泽（新）生同学

严秀敏 白存玲 王福梅 王海滨 吴新生同学

    雪花还在飘洒着，全大队的知青都没出工。两头小猪煮了整整一大锅，我们邀请各个小队的同学们都来会餐。两个多月未闻肉味了，听说有肉吃，人人“跃跃欲试”，踊跃应邀。有几个想（会）（能）喝点酒的男同学，自费从村里的“代销点”打来0.8元一斤的散装白干酒（当时肯定不是酒精兑的），其他队的女同学带来一些红薯或腌菜，在我们男生住的宿舍里，大家“大块朵颐”，开怀畅饮......说良心话，那小猪肉一点也不好吃。不但没一点香味而且还特别的黏，有一股说不出的怪味。至今，我都能忆起那难吃的肉味。

       也许是刚刚尝到生活的艰辛，也许是酒后勾起对家乡和父母的思念之情；也许是下乡后对当下环境的不适应，也许是对未来前途命运的担忧......那晚，肉没吃完，酒却喝了不少。这时，不知哪位女生轻轻地啜泣声，像瘟疫一样传给了大家，引来一阵阵哭声......
       屋外，雪花还在飘洒着。洁白的，纯净的积雪，厚厚的掩埋着嫩嫩的麦苗。“麦盖三层被，枕着蒸馍睡”’。而我们岂不正是这青青娇嫩的绿苗，在经受着暴风雪的考验与生活的 磨难吗？！我坚信：当冰雪消融，雨过天晴，我们必将拔节分蘖，茁壮成长，迎来喷薄日出，艳阳高照！
   “冬天已经来了，春天还会远吗？！” 

      ......

 
注:“见弹求鸮灸” 。古成语：鸮：鸟名，猫头鹰。看到弹丸，就想把鸟打下来，再如何烧制，分鸟的炙肉。比喻过早估计实效。

                              2020.2.28.修改

未完待续 ：下节《反动标语事件》

老队长陈恒轩

原妇女队长小改

与当年的伙伴合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