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抠和他的熊孩子们（二）（原创）

王老抠

       正如，老师们新接手一个班级要了解班里的同学们的黑历史一样，我们也会搜集着老师们的黑历史。正所谓，知己知彼嘛！

       关于老抠的传说那真是太多了，随便问一个他教过的学生都能得到一大堆的信息，甚至还能挖到很多意外的收获，如“老王卖瓜，自卖自夸。”；“老抠卖馒头夹火腿，只卖馒头不卖腿。”；“老抠卖肉夹馍，抠肉抠汤再抠膜。”等等。正因为他特别，也最能成为我们私下讨论的话题。
       假如你在校车里，一提到王老抠三个字，不知会从那个角落里蹦出一个声音来：“你说老抠啊，我知道……”或是：“我今天终于知道王老抠是谁了……”要知道，这说话的人，背后都是有着一段一言难尽的经历的。       要说黑老抠，没人能比得过雅婷了。据说，雅婷还是她自己给自己取的名。雅婷未出生，奶奶就给取好了名字叫祥楠。出生后，爸爸给改名叫向前。一个女孩子家家的叫这么一个名字。小时候倒不觉得怎样，稍大一点儿，觉得自己是女生了，便给自己取名叫雅婷。
       你瞧，她又在这宣扬上老抠了：“我跟你说啊，老抠啊，老坏了……”雅婷故意将老这个字拖得很长。这是她说话的特点——夸张。她说话不仅语气夸张，表情也很夸张，夸张到她那副小金丝眼镜根本遮不住瞪圆的眼睛。雅婷细高的身材，并不白的皮肤，瘦得也有点夸张。按照老抠的说法，瘦的跟葶杆一样。对于什么是葶杆，我不太懂。大致猜测是一种很瘦很高的东西。亚宁平日比较喜欢议论人，更喜欢议论老抠。
       “我听说啊，老抠原来在一个叫西木小学的地方教书，后来调到我们这里来的。你说，他不在那待着来我们这干吗？听说啊，他在西木小学教了八年。现在想想那里的孩子真惨，唉……”
       她做出一副很为西木小学孩子担忧地表情，仿佛是地主假模假样同情穷人一般。
     “不过啊，我不怕他。”她自以为豪地将头一扬，开心地嘴里哼唱着什么。
       旁边闻青、硕硕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三人一路无话，走进校园。        开学的第二天，课本早就发到手了，还没有正式开课。晨读时间，人们安静地闲翻着新课本。几个讲究的同学，正在为新课本包书皮。
      “哇，我终于知道老抠为啥叫老抠了。”晓婷一面说着，一面走进教室。所有人一起将目光投向它。她丝毫没有感觉到不好意思。
     “哎哎，听我说啊，”她像得到了什么宝贝一样，用嘹亮的嗓门说着。晓婷一说话，总是瞪大了眼睛，特别是激动时，这似乎是她的习惯了。
      “据说，老抠在以前学校教五年级的时候。期末考试，那里的孩子考得很好。他答应人家要进行一次春游，结果呢？春游没去成，老抠又答应夏游。后来夏游变成秋游，秋游变成打雪仗。结果那年冬天没下雪。那些孩子们就跟他商量着，拿出半节课来上体育吧。可是他半节课都不给。总之吧，那里的孩子们小学毕业了，他也没实现诺言。你说，老抠抠不抠？”
     “是啊，老抠许诺我们市里演出回来后，要奖励我们笔记本的。这都半年多了，到现在我们连笔记本是啥模样都没见到呢。唉……”卉卉一边包着书皮，一边感叹到。旁边的一凡，不仅也叹了口气。
       晓婷似乎一下子意识到了什么，便失落地坐到座位上，不再说话。教室里一下子又安静了。同学们都无奈地叹息着……        英语老师走进了教室，安排赵瑞领读英语。赵瑞瘦高的个子，每天一副无精打采地样子，读英语也是无精打采的。我们也就跟着无精打采地读着。
       这时候，老抠进来了，拿过了赵瑞的英语课本。我无奈地摇了摇头。因为我知道，老抠又要开始飙他的英语了。五年级的时候，我就听青怡姐姐说过，老抠很爱显摆他那口还算流利的英语。我也亲身领教过。当时，我跟张小胖正领着同学们读英语。老抠进来了，嫌我们的读得不好。他说读英语的长句需要根据意群进行停顿的，而不是瞎停顿，将句子读得磕磕绊绊，就跟喝水噎着似的，让人感觉浑身不舒服。他还说读英语一定不能带尾音，省得人家感觉英国离无棣很近似的。然后，他说了一大堆我们听不太懂的话。就是现在，好多我也不太懂。首先我就不明白喝水噎着是一种怎么样的感觉……
      确实，我们读的英语带着一股无棣腔。这要怪张小胖。小胖读英语就是一口无棣腔，领读的时候，同学们也就自然被带成了无棣腔。小胖最喜欢英语，英语也最好，所以领读的次数最多。我们的无棣腔也就慢慢形成了。当然，我们也不能全赖小胖，本身我们口语水平就不咋地。后来，小胖渐渐地不领读了，我们的口语还是一口无棣腔。只能怪英国为啥不在咱家门口了。

      令我感到奇怪的是，后来张小胖竟然被老抠带跑偏了，不迷英语，改迷语文了。

        说实话，老抠的英语还行，不过他来到这为啥不教英语了，始终还是个迷。
       老抠领读了一遍，一脸得意的看着我们。这时卢欣站起来问：“老师商店不是读“shop”吗？”
       老抠一脸尴尬的说：“是啊。我不是少了两颗牙嘛！”
教室里顿时一阵哄堂大笑。老师少了两颗门牙漏气，把sh这个音，发成了s音，于是shop就读成了sop。自那以后，同学们似乎一下子明白了，老抠为啥不教英语了。原来是少了两颗门牙，漏气啊。         如果张小胖在，老抠肯定又被怼上了。卢欣已经够给他面子的了。怼老抠，可是我们班每天必不可少的乐趣。似乎，哪天不怼了，就感觉生活没了滋味一样。真怀念，跟小胖一起怼老抠的日子。
       听说这次分班，张小胖居然哭了一个上午，原因竟然是没分到老抠班，真是不理解。我猜想，可能是因为怼不了老抠的原因吧。
        少了门牙的老抠不仅英语发音不准，语文发音有时也不准。语文课上，我们时不时的被他那跑了调的字词逗乐。有一次，我们听说老抠在教师节时居然朗诵了诗歌。我们真不敢想象当时在座的老师们会乐成什么样子。
      老抠巡视了一圈，离开了教室。我们依旧操着懒洋洋的无棣腔读着英语。       一上午的时间，在平淡如水中渡过了。由于老抠在六年级办公室，同学们格外地听话。不知不觉，放学了。大家如释重负似的，一下子活跃了起来。
      老抠很少送路队。他还是一味地瞎忙。路队，零零散散，拖拖拉拉，有打有闹有说有笑。
     “张旭，你给我过来！”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高喊到，我们迅速扫视了一下周围，在五年级教学楼三楼的天桥上，发现老抠正怒视着我们。善成小学前后教学楼只间是有天桥连接的。张旭，离开队伍，一路小跑地去找老抠了。不用看，我们都知道结局。

      于是，大家都垂头丧气地重新集合队伍，老老实实地向校门口走去。

       老抠总是这样。有时，突然出现在你面前，给你一个惊吓；有时，好几天见不到他的影子——上课除外。他准能准确地知道，你什么时候在玩、在淘气。还记得我五年级下学期，还有三周就期末考试了。老抠居然要去外地学习一周。离开之前，她让我们几个小组长及时记录、汇报同学们在学校的情况。

         第一天，我放学刚到家，就听我妈质问我是不是带头玩了。我当然否认。只见，我妈拿出手机，让我看微信群，里面赫然写着带头闹、不认真学习以及卫生差、作业不认真的几个同学的名字，而且丝毫不差。我自然被我妈教训了一顿。这一度让我怀疑老抠去外地学习压根就是个骗局。用杨新的话说：“老抠可能是藏到某个高个子同学后面了，或者说被谁装到口袋里了。”我们都深信不疑，接下来的一周，大家都老老实实的复习着，同时不忘高质量地完成老抠远程布置的作业。

在老抠班的时间长了，我们都习惯了。

       老抠在与不在的日子，都一样。每个人按部就班地上课、下课、学习、作业、卫生、纪律，没有人会轻易触犯，因为你不知道，老抠什么时候出现在你背后。没有人想冒这个险来尝试一下。

       唯一曾经尝试过的就是那个不省心的杨新。那次，杨新在班级里闹，我说要告诉老抠的。他正在门口得意地说着：“老抠不在家”。就在这时老抠站到了他的背后，结果也就在意料之中了。自那以后，我们深信，老抠长着一双千里眼，一双顺风耳。我们也深深地明白了，在这个班级里出不能干一点儿出格的事，即便在家里也不行。
      老抠说过，他会相面，而且自夸得神乎其神的。反正是他讲课文或讲试卷的时候，经常会拿同学们在家的不良表现当反面教材，而且每次都能说对，像王梦挑食了，岳阳不听话跟父母犟嘴了，张棣最近在家里又不学习了……
      这样的事例太多。被点名的同学回家查父母的通话记录，聊天记录，结果一无所获。自那以后便老老实实的了。以至王勇同学到现在对老抠的这个神通深信不疑，大有要拜师学艺的味道……         当我们走到校门口时，张旭气喘吁吁地赶了上来。看表情，不用问就知道了。张旭个子不高，留着长发，却不打理，总弄得跟鸡窝似的，乱蓬蓬地向上翘着。他是五年级时从农村转过来的，自小在家里散养惯了，父母在县城做小买卖又很忙，管不上他。于是，他来到善成小学之后，依旧是散漫地长着。张旭平日里不学习，而且爱找事儿。
       没想到的是，他刚转来还没两周就被老抠给收拾了。那时，我们去青少年活动中心开展综合实践活动，午饭由活动中心安排。
       第一天中午，调皮惯了的张旭在人群中乱窜，恰好撞倒了雅婷，把她的眼镜也弄坏了。雅婷本就娇气，再加上眼镜坏了，简直哭成了个泪人，哭喊着不去吃饭。活动中心的老师怎么劝都不行。无奈之下，只能去找忙着拍照的老抠了。老抠来了，询问了情况，便让我带着雅婷将当事人——张旭找来。张旭还一脸疑惑地，没弄明白怎么回事。结果，被老抠一顿严厉的训斥，给训蒙了。那气势简直就像一头狮子，要吃了一只无辜的兔子一样。

       后来，用张旭自己的话说：“我自打上一年级，淘过那么多次气，被老师也训了不知多少回了。第一次见这种架势的老师，确实蒙了。当时别说是我干的，就是不是我干的，我也只能承认下来。”

        这就是老抠，瘦小的身材，平日里看着还算和蔼，训起人来，那气势简直像一座山压在你面前。平日里，我在班级里算是最不怕老抠的人。可是一见到他生气，我也只得乖乖的。到现在，只要是老抠一绷着脸，我是连半个玩笑都不敢开的。
       作为老抠班的老学生，我们是不敢触怒他的。总会有一些新入班的同学，经意不经意地触碰着老抠的警戒线。结果可想而知，一个个败下阵来。        似乎每一个新学年，每分一次新班级都是这样。开学后最初的一段时间都是在学生跟老师们的不断交锋中度过的。要么是学生败下阵来，要么是老师败下阵来，打个平手的也有，似乎并不多见。学生败下阵来了，这样的班级似乎要平稳安静地多；老师败下阵来了，班里就乱了；打个平手的，只能算是表面的和谐，私下里是波涛涌动的。
      不知为何，跟老抠待时间长了，自己竟然能总结出这样的话来。难道我以后会去当一名老师？不过想想老抠，感觉还是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