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散文: </p><p> 《搓 澡》 </p><p> 每次下乡主持婚礼回来,我都习惯去搓澡。说句实在话,到浴池里泡一泡、用淋浴冲一冲,趴在搓澡床上闭起眼睛什么都不想,任凭搓澡师呼来咳去,真有飘飘欲仙的感觉。然后,打打盐或打打奶,接着搓澡师会有序的给你松松筋骨,尔后在背部“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有节奏的拍打,那是格外的惬意。搓澡,不但搓掉了劳作的汗渍和倦意,也“拍”走了生活的郁闷和烦燥。</p><p> 上周末的下午,我从乡下回来走进浴池的时候,里面已经有许多人了。靠墙的一排排淋浴头在喷雨吐雾,缭绕的水汽氤氲了周围的一切,使室内的灯光显得暗淡与暧昧。棚上的水珠不时地掉落下来,打在身上,让人一激灵,身上也立刻泛起一丝凉意。我随便找个淋浴头,打开了淋浴,任凭温水的冲刷。</p><p> 透过细细的水丝,看着一个个赤条条的身子,我突然想起了一幕难忘的场景。</p><p> 那是在2000年紫荆饭店举办的圣诞晚会上,我作为主持人读了一道有奖问答题。</p><p> “在什么地方,富人和穷人一个样?”</p><p> “在浴池!”一个男孩子马上抢答。</p><p> “回答正确!”</p><p> 真的是童言无欺啊,我毫不犹豫地给那个孩子发了奖品。</p><p> 的确,在浴池,人们就像刚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一样,赤条条的、一丝不挂。只有年龄的差异、胖瘦的区别,没有尊贵、卑贱、贫穷、富有之分。难怪浴池壁砖上,那个半躺着的裸体少女望着浴池里的男人没有任何的表情。</p><p> 接下来,我又是搓澡、又是打盐。当我从蒸汽浴的小木屋出来的时候,我看见有位老人一只脚站在地上,一脚踩在刻着花纹的大象形状的石凳上,不停地搓着身子,间或停顿的瞬间仿佛就是一尊雕塑。我不由地认真看了看,老人家的头发花白花白的,好像记录着岁月的沧桑;额头上有着深深的皱纹,镌刻着生活的艰辛;背有些驼,似乎承载过生活的重负。我仿佛在油画《父亲》里见过那种眼神,又好像在泥塑《收租院》里见过那种驼背。看着看着,我想起了朱自清在散文《背影》里对父亲的描述,心里也多了几分酸楚。父亲的背,不论驼到什么程度都是儿女成长的基石啊。</p><p> 这时,老人直起腰想要擦擦后背,就将毛巾一甩,斜搭在后背上。我心头一颤,赶忙走过去接过毛巾,又让老人弯下身子双手扶着石凳。我为老人搓起了后背。交谈中,老人说,儿子在县城工作,老伴去世之后,儿子就接他来了县城,乡下的地也就不种了。</p><p> 给老人搓完之后,老人执意要给我搓后背。我连忙告诉老人家我已搓完澡了,老人再三点头致谢。望着老人感激的目光 我也很动情,想起了远去的那个年代。那时候县城澡堂子也不多,设施也简陋。那有什么淋浴呀。在澡堂子,泡完澡,人们即便不认识,也会互相打个招呼。你帮我搓搓,我帮你搓搓,谁也不会嫌弃谁。搓完澡,打打肥皂,舀几盆水兑一兑,往身上冲一冲。擦干以后,躺在榻榻米上,要一壶茶水,卷一支老旱,谈谈家长里短,唠一唠柴米油盐。民风是那么淳朴,乡情是那么浓郁,人际是那么和谐。现在,老澡堂子里的那种感觉很难找到了,或许在老辈儿人身上还能依稀看得见。</p><p> 等我冲完身子再出来的时候,一个年轻的父亲正耐心地为浴盆里的儿子洗澡。好动的孩子不时地用小手撩起一串串水花。我突然想到了著名作家贾平凹的一句话:“作为男人的一生,是父亲也是儿子。前半生儿子是父亲的影子,后半生父亲是儿子的影子。”……</p><p> 洗浴归来,已是华灯初上,繁星点点。街头的霓虹灯不停的闪烁,而我眼前闪动的,却总是那位老人驼背的身影。人们常说:父爱如山,母爱如水,也都知晓乌鸦反哺,羔羊跪乳。那么,我们不更应该为自己的父母做点什么吗? 坟前烧纸万吨灰,不如床前水一杯。每一个做儿女的,在父母有生之年都应该珍惜可以抓住的任何机会 ,给父母以真切的细腻的爱的回报。 哪怕是陪着爸爸妈妈去洗汗蒸,为爸爸妈妈揉揉肩、擦擦背、搓搓澡。</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