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之死

诗地带

（4）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岸花明又一村。正在“七九”凶杀案无头绪时，第二天早上西山干休所警务室小李子来了一个电话，说将军楼3号楼有个保姆想见大队长，有和案子有关的事说。

正好，王志林要去西山干休所核实点事，他喊上助手小刘开出了市公安局大院，沿着新城路，向西山方向开去。

出入干休所大院两次了，站岗的战士已经认识了王志林，见是他，没有多问就抬杆放他们进去了。

王志林先是把车停在2号楼旁边，车刚停下，一个穿保安制服的人喊住了他，原来他车挡在了右侧胡同的出口，王志林二次回到车上把车往前提了提，下车忙道歉说：“对不起，一时着急没注意。”那个保安直直盯着王志林看，把王志林盯的也起了疑问。

“你是王……王志林吧？”保安问道。

“我是，你是？”王志林反问一句。对方笑着说：“我是沙力呀，大美子的高中同学，”“噢，”王志林想起来了，“咱俩有十来年没见了，你怎么干上保安了？”

“别提了，小孩没娘，说起来话长，等以后有机会再聊，你这是为侯司令的死来的吧？”沙力递给王志林一支烟问。

王志林伸手把烟挡了回去：“戒了，怎么，你也听说了？”“什么话，这么大的事，一个院里的能不知道吗。”

沙力提到的大美子是叶大校老婆，现任市政府办公室副主任。沙力是大美子高中同学，王志林是大美子的初中同学，也是初恋情人。八年前，王志林刚刚进入大明派出所参加工作，经人介绍认识了市团委的杜美美，俩人一聊天，原来是初中同班同学，由于后来杜美美搬家转学，因此分开后再也没见，如果没有媒人介绍，王志林的记忆里，对杜美美一丝印象也没有了。

在一次杜美美的高中同学聚会上，王志林以杜美美男朋友的身份参加了聚会，于是认识了沙力，当时沙力在军区警备区当兵。

后来，在王志林和杜美美热恋得难舍难分时，被杜美美的爸爸知道了，杜美美的爸爸是警备区政委，根本看不上一个派出所小警察，愣是把他们俩拆开了，并把杜美美许配给了当时团职干部的叶文举，就是现在的叶大校。

王志林急着有事办，忙与沙力互换了通讯方式，然后走进了侯司令家。半个小时后，王志林与助手小刘从侯司令家走出，直奔3号楼，警务室小李子已在那里等待多时了。见王志林和小刘到了，就摁响了门铃。

出来开门的是一个看上去五十多岁的乡下女人。穿着半袖格衬衫，齐耳短发，头发一半以上灰白，嘴唇口红抹的上唇深下唇浅，一张嘴说话露出一口黄牙。这是个会抽烟的女人，烟瘾并且也很大。王志林在心里判断着，果然，一进屋，她就自顾自的点燃了一支香烟。

“听李警官说，大兄弟你是破案的大队长，我有点事不知该不该讲”，女人吐出一口烟说。小李子忙介绍说：“这是市公安局刑警大队的王大队长”然后转向那个女人，“这个是于嫂，是王政委家的保姆，王政委脑血检瘫痪在床上，一直由她照顾。”

王志林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

于嫂把烟掐灭，把烟头往烟灰缸里抿了两下，开口说：“我这个人直性子，心里装不住事，本来不想说，不说又睡不着觉，昨夜一夜没睡，最后决定还说了吧。”

她喝了口水，接着说：“四年前，我和冯娟，就是2号楼的保姆冯嫂，我俩前后脚进大院的，本来她的那个活是我的，后来有人帮她，把我的活抢去了。我当时心里非常恨她，她不知道，由于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还有经常去市场买菜，再加我们都是伺候人的，慢慢的越走越近，她有什么都跟我说。”

她停顿了一会儿，又从桌子上拿起烟，点着抽了起来。

“要不是昨天她家的侯司令被人害了，我是不想把这些事说出来的。昨天从早市回来听说侯司令被人勒死了，我想到冯娟的反常，觉得这事一定与她有关。我们俩每周去早市场两次，每次都是我路过2号楼门口喊她，因为我去早市场必须经过2号楼，昨天早上，是她来喊的我，这种事是第一次，我当时就纳闷，但只在脑子里一闪，没多问，出事了才觉得越来越不对劲。”

“还有，每次我们回来都七点多一点，七点半回来的时候也有，但很少。原本都买够了菜，往回走时，她好像有意磨叽，在一个鱼摊前，问这问那，到头来一条鱼也没买，后来看看手表才跟着我往回走。”于嫂似乎把要说的都说了出来，因为她站起身，给大家边倒水边往左侧的房间看，可能那个房间里躺着患病的王政委。

但从于嫂的眼神里，王志林觉察到，她一定还知道一些其他的事没有说出来，她心里清楚冯娟不可能杀侯司令，一定有同伙。而那个同伙，她可能知道，或者说有怀疑对象。

王志林没有追问她，小刘也看出来了，刚要开口说话，王志林制止了他，站起身，对于嫂说：“谢谢你提供的情况，如果想起什么，随时联系我们。”说完，把自己的名片放在了桌子上，然后走出屋，带着小刘和小李子离开了。他们没有离开干休所，而是去了物业公司保安室，王志林突然产生一种想法，他想和保安队长沙立聊聊。

（5）

西山干休所虽然有武警把守，但院里有个物业公司，过去归部队营房处管理，后来被一个有点私人关系的叫袁大头的人承包了，保安保洁和维修班，再加办公室管理人员共四十多人，物业公司的人，可以说对院里的每家每户非常了解，保安队长知道的应该更多，也许从沙立那里能获得一些信息。

保安室附近，有个公共厕所，王志林把文件包交给小刘，走进厕所。厕所里有两个穿工作服的工人，他们俩边小解边闲聊，王志林扫了一眼他们，发现两个人的裤带都是胶脂电线，和勒在侯司令脖子上的是一种。他脑子里一闪念，随即又一个念头的出现给否了，这种胶脂电线不少见，连有的家凉衣绳也是用这种电线。王志林走出厕所，就把电线的事暂时忘了。

南山市是个大城市，一些重要部门和军事重地都驻扎在城里城外，晚上，大道上和小路上走着许多身着军装的人，尤其是仨仨俩俩的年轻女兵，像一道风景线，飒爽英姿，非常引人注目。

王志林身着便装，和爱人带着刚刚六周岁的女儿，在映月湖边散步。看着明净的湖水，他的思绪仍在“七九”凶杀案里边。

今天去沙力那里，沙力提供了一个非常重要的信息，说侯司令一个月前，托人把十三号楼的一户一百五十多平的房子卖了，最少一百五十万以上。经王志林追问，说是倒卖车和房子的大胖给卖的。这一信息使案子有了进展，一百五十万无疑是做案动机。王志林随即安排小刘调查一下那个叫大胖的，明天早上听汇报。他准备明天找侯兵姐弟俩问问卖房款的事。

正边散步边想着心事时，手机铃声响了，王志林一看是助手小刘，示意妻子和女儿继续散步，他停下脚步，接电话。小刘说他在王志林家楼下呢，有事汇报，王志林看了一眼已走出有一段距离的妻子和女儿，快步往回走去。

远远就看见小刘站在小区门口，见王志林回来了，他走上前说：“也不用上楼了，咱俩沿着湖边边溜达边说吧？”王志林点头同意，于是两个人往湖边走去。

“你让我查的那个大胖，那小子还真是个人物，也不知道他有什么后台，说是现役军人，却一直在家闲着。他一个人住在九号楼二单元三楼一户一百三十平的大房子，经常换漂亮女朋友。重要的是这小子倒卖车和房子有一套，大院里所有的二手车交易和二手房买卖，都得找他经手。有人想在院里开中介，都因他没有开成。地下车库有他三台车，还有两个闲车位。”

小刘轻咳了两下，接着说：“邪虎的是，这小子开车出院，常更换车牌子，部队的号和地方的号换来换去的。”

“他把侯司令的房子卖多少钱？钱哪里去了？”王志林一连两问，小刘支支吾吾说：“这……这种事内情谁……谁也说不清，只有去问大胖本人，”王志林想想也是。这时王志林的妻子和女儿正往家里走，与他们迎面相遇，王志林的女儿叫了声“刘叔”，小刘应了声，随后转脸叫了声“嫂子”，王志林妻子回道：“小刘，家里坐坐？”小刘说：“不了，哪天的”王志林拍了拍小刘的肩膀，小刘冲王志林女儿笑笑，然后与王志林一家三口分手离开了。

第二天一大早，助手小刘就开车来到王志林家小区的门口了。王志林匆忙划拉几口早饭，然后下楼与小刘再次奔西山干休所。他要先核实一下大胖给侯司令卖房子的事，然后再找侯兵姐第落实卖房款去向。他们在干休所大门口，正好与“七九”专案组副组长军方的张副处长相遇，张副处长是王志林打电话找来的，因为听说那个大胖是现役军人，有军方出面会方便些。

于是，他们三人直接去了警务室，并指派小李子去九号楼把那个叫大胖的找到警务室来，说是军区有人来找他了解点事，小李子答应着快步走出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