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兰记

青春已远

<h3> 马兰记</h3><h3> 江南的冬天是比较令人厌烦的,阴冷潮湿,最最让我不痛快的是不下雪。你说不下雪的冬天那还叫冬天吗?然而江南的春天却又不一样,是顶顶叫人喜悦的,尤其是到了清明时分的春天,那叫作千娇百媚,花枝招展,山风无悠无虑的吹,小鸟无拘无束的唱,尤其是马兰头,在这个季节娇滴滴、颤巍巍的映入了我的眼👁 帘。</h3><h3><br></h3> <h3><br></h3><h3> 清明前后的时令,总是晴晴雨雨,对我这样怕冷的人来讲,温度却是刚刚好的,剪马兰这样的事儿,春日里只要是不下雨,我觉得仼何时间出门都是好的。拿上二把剪刀,随便找个袋子,叫上妻子,早中饭后,皆可成行,只要是有山有水之处,马兰头野菊花是断断不会少的,每次也俱是兴之所去,满载而归。</h3><h3><br></h3><h3> 江南习惯了叫马兰为马兰头,它还有个名字叫田边菊,顾名思义,田间坎头多此物,开花的马兰头我见过,丑得很,和菊花是绝不能比的。因为是山野之物,却耐寒抗热,零下10度能在地底下蓄势生长,及至到了清明10摄氏度以上,茂盛起来就无所顾虑,张牙舞爪。</h3><h3> </h3> <h3><br></h3><h3> 春日暖阳下能找到成片的马兰头其实是不容易的,幸好旧年此时有些存忆,待走近,除了欣喜若狂之余,却也有恍若昨日之感。除了老了一岁外,山上的风还是在徐徐的吹,马兰也还是旧时那样,嫩嫩的扑面而来,惊叹与兴奋后,就急不可耐的手执小剪扑向马兰。我在剪马兰头的时候,总觉得春天是可描可绘的,譬如当手指摸向马兰的枝丫处时,那种婴儿般皮肤的娇嫩是能察觉到的,剪刀之处,仿佛能听见汁水"哧哧"的奔赴于刀刃之处,这声音,是自己想象得出的。至于嗅觉,完全无须刻意,当马兰执于手中之时,那种淡淡的春天气息,早已弥漫于四周,春天的血液是绿色的,马兰头的枝叶处,装满了这样的血色,它可以把你的大拇指和食指也染成这样的颜色。远处有鸟在茶树山岭间长吁短叹,浑不知名,有些叫得极是欢畅,有个别的却叫的哀怨无比,我怀疑是藏在那些坟冢之处,眼睛阴冷寒峭,四处阳光跳跃在空气之中,一切都像极了春天的样子。</h3><h3><br></h3><h3> 《浮生六记》里有一句话我极是喜欢,说是"布衣饭菜,可乐终身",我觉得也是,山野之人,采得山野之珍,无谓高下,这是令人极高兴的。我和妻子剪马兰头的目的也极是简单,一个是喜欢这样的季节,另外一个是喜欢吃,二个人说说笑笑,本来也没什么功名利禄绊身,轻轻松松的风懒懒的吹于四周,什么都不用多想,马兰头剪累了伸一个懒腰,抽支烟,差不多了,就懒懒的回,身体里跳满了欢乐的细胞。</h3><h3> </h3><h3></h3> <h3><br></h3><h3></h3><h3> 每次出去剪马兰,用满载而归这个成语是不过份的,一般来说,三四碗是不在话下的。如果山上有水井,二个人就会在山上摘洗完事,拿回家用清水再过一次就行了。</h3><h3><br></h3><h3> 于是乎,晚饭就添了山野自然之气,上桌前的准备工作是很繁琐且有些凌乱的。马兰头生长于田间地头,直接下锅烹饪是绝对不能的,一定先要把水烧开,然后把它放入锅内濯些时候。这样的时候,时间是气雾腾腾的,人站在灶边,恍恍惚惚,马兰头在翻腾扑滚着,它的身体越来越软,颜色从嫩绿变成褐绿,你的嘴眼眉鼻及身体的每一个毛孔都开始沾染了马兰的气息,如果要形容,我觉得还是"绿"呀,绿的颜色,绿的气味,这确实是春天的气息呢。</h3><h3> </h3><h3></h3> <h3><br></h3><h3> 在下锅前,切些细细的冬笋、香肠和菜场买来的豆腐干,再加点小蘑菇,把猪油慢慢熬香,然后放些蒜末儿,"哧"~~"哧啦"…,在热锅中煸炒几下,春天味道就可以装盆了。</h3><h3> 如果有春饼儿那是更加好的呀,江南人喜欢用春饼裹着马兰头儿吃,春饼是新昌人的特产,圆状,薄如蝉翼,里头放些马兰,春饼的香及马兰的清爽味儿,于是就珠联璧合,盖世无双了。</h3> <h3>二月的春,因为有了马兰,它就是春天了,于是我也喜欢这样的人间了,春有味,故人间有味。</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