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中峡江

梅花

　　

献给为抗疫而猫在家里的朋友们

秆元知青吴志坚

　　为了抗疫，宅在家里已经四十多天了。有时候实在憋不住，就默默地打开冰箱门，取出一瓶不准出去丸，旋开瓶盖，倒两粒黑黝黝的药丸在手心里，就着半杯温开水服下。

过了一会儿，感觉好多了，百无聊赖之中重新坐回写字桌前，按下时间的倒带键……

回到2012年11月，我参加了由吴昌健带领的一组知青重返峡江，这是我从1978年返城，第一次踏上这块曾经熟悉的热土，其间历经三天大雨，可谓雨游峡江。

2012年11月6日，秋日艳阳普照大地，当日下午我打点好行装，乘地铁赶往上海南站。大家按约分头买好当天k271次硬卧车票，到火车站集合。

绿皮火车况且况且一整夜，在天蒙蒙亮的时候停靠在新干火车站。峡江的杜郁先生已经停好汽车，等候在车站出口处，都是老熟人，寒喧之后，杜郁开车把我们一行三人送到峡江宾馆。

照片中是吴昌健和江国伟。

　　老领导刘璧英闻讯赶来，在桐林乡政府门前一起合影。

　　当年我在江背公社电影队，因工作的缘故，走遍公社每一个村庄。江国伟当年担任江背公社邮递员，无论雨雪阴晴，每天都要把公社的角角落落跑一遍。

很想再去看看曾经生活工作过的地方，乡里派了一辆汽车，载着我们一行人沿公路而上。

转眼就到了炎田。

　　路还是那个路，小河还是那小河，以前熟悉的礼堂没了。

　　炎田的礼堂里，有庙口大队的合作医疗站、广播站。曾经有一个鲜活的生命在这里发热发光，又凋谢枯萎。礼堂虽然拆了，但在礼堂的地基上盖起的房子，却把礼堂曾经的空间线条完整的保留了下来。

　　这是炎田的上海知识青年陈幼钧曾经开柴油机碾米、发电的工棚，几十年历经修缮，基本还是老样子。

　　汽车离开炎田，左前方隐约可以见到南安，右拐弯马上就是庙口。

　　庙口村前的路口。几十年前初到江西的时候，峡江开出的班车，到这里就是終点站，调头回峡江，还不保证每天有。张家、长田、流源的知青们都印像深刻。

进入庙口村，一直往里走，就是峡里。当年一到农闲季节，就要到峡里堆水库。电影队也不例外，换到了新片子这里是首映，不放电影的时候也要上工地做工作，所以几乎每天都要走这条路。

　　这张照片是邹海滨挑着行李送张元新回上海，为了赶班车，正行走在从秆元到庙口的路上。这是周应浩同学在1970年拍摄的，要感谢周应浩同学为我们留下了珍贵的历史镜头。

　　庙口汽车站。现在从峡江开出的公交车，一小时一班，一直到流源，听说公路修通了，还可以到永丰。

　　麻州村。当年我带着电影机一个一个村放电影，这是第一次到麻州放映。这天村里的“派饭”正好轮到拖拉机司机邹水保的家里，水保的爷爷烧了一大碗水潽蛋，足足有6个蛋，很热情的盯着一定要吃完。这也是当地的一个习俗，但凡有第一次到村里来干活的手艺人，如篾匠、泥瓦匠，都有类似的待遇。电影队是个新鲜玩意儿，也不能免俗，但也就是老人有这些讲究了。

　　秆源到了，这是我69年3月从上海到江西插队的地方。

　　汽车停在秆元村口，我们几个人下来，秆元的老俵在村前的空地上玩耍、购物。

      一辆据说是从永丰开来的三轮卡停在村里，载着米面蔬菜等，挨村做生意。现如今农村的商品经济也发达了，画面上前面的穿迷彩服，手拿红色物件的人就是流动售货车老板。

      和村里的人们合影，和我靠得近的是当年秆元知青的房东刘枧英，她是刘圣宗的妹妹，离得较远的那位是当年的妇女主任。

　　和当年的大队民兵营长刘圣宗合影。

　　秆元戴家的房子，还开了一个中国移动的门店。

　　离开秆元，转一个弯就到了张家。2012年11月7日是个特殊的日子，党的十八大在这天召开，基层干部都集中到县里看视频开会了，没有一个村干部。

　　到村里转一转，看到村里的一口池塘淤塞得快要干涸了。

      张家村实际上是由张家和仓下两部分组成，照片中间的房子是当年仓下生产队的仓库。

      看到这个旧仓库，老领导刘璧英告诉我们一件往事。还是在70年代初期，身为峡江县五七大军办公室主任的刘璧英，到这座仓库 主持了一次会议，会上主要是和仓下的社员群众商量，提高上海知青工分的事。知青周扣宝人高马大，只有三分半工分，只和刚参加田间劳动的小女孩持平。刘璧英叫了一个八分工分的年青老俵和周扣宝站在一起，问谁的力气大。经过争辩才帮周扣宝和众上海知青提高了工分。刘璧英学着周扣宝的上海口音:“三分半，三分半”，并且说当时在井冈山地区五七大军工作会议上，谈到专门开会为上海知青争工分的，独此一家。

      一行人到张家老俵家里拉家常。

      说起73年在张家和张国保一起开柴油机碾米、发电、开广播，转眼几十年过去了，十分感慨。

      离开张家前，和老俵合个影。

      ——带几个蘋果路上吃。

——不用了，谢谢啦。

　　从张家出来，经过王家、店头、黎家、小田、邹家，就到了长田。这条路我走过无数遍。1972年在长田大队我和下村的刘水根、长田的南昌知青曹作楫在木下水电站发电，还要从长田把电灯线、广播线架到张家这边的各个村庄，三天两头背着沉重的工具和器材，一个一个村和老俵一起竖电线杆，架线紧线，一直把电线架到张坊。线路虽然通了，可是距离太远，电压损耗大，输电的效果不好，造成张家和长田一度关系紧张，直到73年头上分公社、分大队，长田大队分拆成长田和张家两个大队，我被毛财金叫回张家大队，改用柴油机发电。

正看着车窗外的景色出神，汽车停下，时山到了。

这张照片是时山村里的古牌坊。

　　和时山一位姓马的老俵合影。

　　由时山老俵指引，在原来长田粮站的地方见到黄香女，她在这里开了一个小店。

　　听黄香女讲生活的不易。

　　本来还想去流源，汽车驾驶员提醒，接下来他还有重要任务，时间有限必须打道回府了。

回程的车一溜飞快，快要过南安时，刘璧英关照停一下车。他透过车窗看到他的弟弟带着家人在靠公路边的田间劳动。汽车停妥，刘璧英把他老弟和小辈们叫过来，难得偶遇，合一张影。

　　汽车把我们送到江背村，见到当年的江背大队老书记。

　　吴昌健在回城前，担任了好几年江背生产队队长，直接在老书记的麾下工作。

　　在江背刚吃过午饭，天就开始下雨了。老领导年纪大了，颠簸一上午，精力有点不济，我陪老领导回峡江，吴昌健和江国伟留在江背。

天快要黒下来，我一个人回到雨中的水边，走到湿地公园。天开玉峡，我只是因缘际会和这块土地有了这样一点交集。我们这群人来了又走，走了又来，随着时间的洗礼，记忆变得越来越醇厚。

　　突然我在峡江宾馆门口看到了朱春凤，原来她已在峡江多日。

　　请朱春凤为我按下快门。

　　天下大雨，我就 跟着朱春凤到吴明香家里去蹭饭。朱春凤当年是江背公社广播站播音员，74年上调读书，吴明香从马埠公社广播站调到江背任播音员。

　　第二天一早，冒着大雨从水边出发，去看建设中的赣江大壩。从河东到河西，汽车走过赣江大桥如履平地，一直开上建设中的大壩。这些天在峡江全部用车都是由吴昌健一手搞定。

　　在70年代的时候，每次到县城，或者从县城回来，都要到赣江边的渡口坐渡船过江，这是70年代在渡船上的照片。

　　雨中工地。工程建好后，高峡出平湖，峡江将成为一座水电名城。

　　风大雨大，无法在大壩上多逗留。

　　从大壩工地下来，一行人到了罗田楼下村。这是峡江建设新农村的样板典型。村里建设了许多白墙黛瓦的徽式农宅，也有许多没有完工，还处于工地阶段。

　　雨中合影。

　　楼下村的大樟树。

　　大樟树下有一口老井，井边一位雨中担水人。

　　不知谁家的牛，被主人忘记在雨中，现如今养牛的人家越来越少了。

　　这里还有一个高科技的太阳能路灯。

　　从楼下出来，到了罗田乡政府。

　　雨中罗田镇街景。

　　街上挂了许多横幅标语，雨淋之后有些看不清。

　　乡政府大院里的宣传栏。

　　在乡政府的后面，有新的发现。有一个正在建造中的祠堂。

　　在罗田，袁姓是大姓，这个祠堂是由袁姓中先富起来的人捐资修建的。

　　施工中的祠堂大门。

　　祠堂正厅的匾额。

　　传统文化中的三堂文化之一，祠堂文化在这里发扬光大。

　　在乡政府小会议室休息闲聊。

　　右边是罗田乡党委书记袁小求，也曾经在桐林乡担任过书记。

　　午饭后又要开始新的行程，罗田乡书记、乡长和我们一起合影。

　　下午一辆汽车把我们送到硯溪乡灼岭村汪泽锋的家。汪泽锋原来是灼岭的上海知青，回城后到了退休年龄，他又花巨资在灼岭造一幢房，准备在此安度晚年。见载着我们一行人的汽车到了，他点燃一串鞭炮。

　　鱼贯冒雨下车。

　　老领导下车就和汪泽锋亲切交谈。

　　走进汪泽锋的家，厨卫设备一应具全。

　　在客厅里坐下。

　　汪泽锋夫妇。

　　他们已经完全融入当地的生活，我们一来，把汪家师母忙坏了。

　　准备了许多菜，花费不小。

　　还请了村里人帮忙。

　　忙碌的灶间。

　　我们从底楼参观到顶楼，发现他家楼顶上还种了一些菜。因为土地政策，村里没有给他家配置自留地，于是只能向屋顶要土地了。

　　屋顶上的菜长势还蛮好的。

　　在汪家一起合影。

　　汪泽锋夫妇向大家敬酒。

　　吴昌健回敬。

　　大家干杯。

　　来，满斟。

　　庆祝今晚的团聚，感谢汪泽锋夫妇的辛劳和款待。

　　第三天仍然下大雨，比前两天有过之无不及，几乎难以出门。经过联系，一行人到峡江县档案馆查阅当年的知青档案。

　　撑着雨伞，从峡江宾馆走到档案馆，衣服和鞋都淋湿了。

　　在档案馆看到了许多珍贵的知青档案。

　　都是研究知青历史的不可多得的宝贵材料。

　　下午雨势有所减小，乘车来到位于何君的道教名山——玉笥山。这里本是方士、道人修真炼丹之所，现在是江西著名旅游胜地。天下着小雨，又时近黄昏，玉笥道观静无游客，只有门前小溪潺潺流水声。

　　今天是难得的几个人的专场。

　　雨中玉笥，风光绮丽。背后的元阳峰雨雾氤氲，道观的大殿里烟香缭绕，屋檐的滴水碎成无数水珠，宛如大珠小珠落玉盘，轻脆的滴嗒声此起彼伏。

　　山墙上的雨水顺着檐口滴下，传递着远古的沧桑。

　　这里古木森幽，重重掩映，雨中的空气无比清新，集山水天韵之大成。

　　今天这个黄昏少有香客，案前的香炉里只剩根根香棒。

　　门前的小溪水不紧不慢的流着，用自己的节奏告诉往来人们这里的一切。

　　回程的车票早已买好，是今晚九点多钟仍在新干上车，峡江的朋友设宴为我们践行。

　　吴昌健敬峡江的朋友们一杯。

　　杜郁先生敬大家此次回峡江圆满成功，祝回程平安顺利。

　　这次回峡江的旅行已近尾声， 马上就要起程到新干乘火车，此时此刻要感谢老领导刘璧英、杜郁先生、汪泽锋夫妇、桐林乡曾书记、罗田袁书记、王春平夫妇……等等许多人们的关心和支持。从筹划一直到今天晚上，吴昌健花了大量时间和心血，老领导和杜郁先生全程陪同，而我只是一个跟团游。从78年返城，几十年来第一次回峡江，看到了峡江的变化，看到了峡江干部群众、知青的风貌。再见了峡江，以后有机会还会再来的。

2020年3月1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