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重圣洁的洗手之礼——奉匜沃盥

徐东生

当前，举国上下正在抗击新冠肺炎疫情，做好个人防护是打好阻击战、总体战至关重要的一环，也是每个公民义不容辞的责任，而“勤通风、勤洗手、常消毒、不聚集”是最基本的防护措施。为了防止病从口入，洗手最好用干净的流动的水冲洗，因为流水可以把手上的脏东西冲掉，越洗越干净。这种用流水洗手的方式早在西周时期就被作为礼仪出现在许多隆重场合，也就是《周礼》中的沃盥之礼。       如何行沃盥之礼?      《周礼•春官•郁人》：“凡祼事沃盥。” 商周贵族们在祭祀、宴饮、婚礼、丧礼等场合，以及宴前饭后要行沃盥之礼。《礼记•内则》载：“进盥，少者奉盘，长者奉水，请沃盥，盥卒授巾。”沃盥之礼中的沃即是以匜浇水于手，盥则是洗手、洗脸，盘则用来承接弃水。盘与匜配合使用，是贵族们行“沃盥之礼”的重要器皿。西周后期、春秋时期的传统：鼎成序，簋成套，鬲成组、豆成对，盘、匜匹配。考古发掘也表明，青铜匜总是和青铜盘成组配套使用。周原的墙盘、伯雍父盘、朕匜作为出土实物就是解读“沃盥之礼”的最好佐证。        墙盘：1976年12月15日出土于庄白一号窖藏。器形宏大，制造精良。整体通高16.2，口径47.3，深8.6cm。盘腹外附双耳。腹部饰垂冠分尾凤鸟纹。凤鸟有长而华丽的鸟冠。鸟尾逶迤的长度为鸟体的二至三倍，延长部分与鸟体分离。凤鸟纹在当时象征着吉祥，是周文化中最为流行而且最富时代特征的纹饰之一。        伯雍父盘：1975年3月15日出土。附耳高于盘口作法也是周文化的特征之一。但在两附耳中间的盘口处却铸有一个宽流，使得倒水特别方便。与流口相应的对面，还作有一个兽首环形鋬，这些特征是西周盘里少有的。腹部饰一周首尾相连的顾首夔龙纹。       朕匜：1975年2月2日出土于岐山县京当乡董家村窖藏。器身高20.5，腹宽17.5，腹深12cm，重3.85公斤。朕匜造型奇特，虎头羊足，平盖宽流，扳手为兽首屈舌，四足为羊蹄形，给人以狞厉威严之貌。口沿下饰一圈窃曲纹和一道弦纹。长长的流口便于控制水流方向和速度，其外形很像一个瓠瓜剖开或者水瓢的样子。        何时行沃盥之礼?        西周时期的整套礼制规定了森严的等级差别，以维护政治秩序。沃盥时用水清洁自身，以示对神对人的尊重，在当时人们的生活中占有很重要的地位。《礼记•内则》中多次提到“鸡初鸣、咸盥漱”，说明古人在很早就有了晨起漱口的习惯。《周礼•夏官》载“小臣受王之命，大祭司、朝觐、沃王盥”。诸侯在行祭祀仪式或者朝觐时，也得有专人奉匜洗手。《礼记•特生馈食礼》记载“沃尸盥者一人，奉槃者东面”，说明事尸之礼也有沃盥礼节。        古人在饮食方面也有十分讲究清洁的礼仪。《仪礼•公食大夫礼》“小臣具鞶匜,在东堂下。”一般贵族在重大仪式前，都要洗手。仆人把匜里的水倒在主人的手上，便于主人用“流水”搓洗双手，下面的盘则承接弃水。一般人家接待宾客，则由主人为宾客奉匜。《仪礼•乡射礼》：“主人坐取爵，兴，适洗南面，坐奠爵于筐下盥洗。”每逢举行饮酒礼时,主人向宾客敬酒前要先行“沃盥”，即洗手并洗爵，而这个程序是敬酒礼仪中的一个重要程序，必须当面进行。        古人在婚礼和葬礼中，“沃盥”礼节也是不可缺少的必备程序。进行婚礼时，同牢礼前夫妻双方要先行“沃盥”，洗手净面。《仪礼•士昏礼》记载：“夫入于室，即席，妇尊西，南面，媵御盥交”，是指一对新人在入席前净手净面，象征着整个仪式庄重而圣洁。媵是指伴郎为新郎浇水盥洗，御是指伴娘为新妇浇水盥洗。在办丧事时，沃盥礼也是必不可少的。《礼记•丧大记》中记载;“商祝铺绞紟衣，士盥于盘，上士举迁尸于敛上。”意思是即将举行国君的大敛，由小臣在阼阶上铺好敛席，然后由商祝依次铺好绞、纷、袅、衣，然后商祝开始在盘子上洗手，才能抬起尸体，挪放到铺好的大敛衣服上。       除了宴请、祭祀、婚礼这些重大时刻，就在日常生活中，盥洗礼节也是必不可少的。例如《礼记•内则》中就提到：“妇事姑舅，如事父母”，“进盥，少者奉盘、长者奉水、盥卒授巾”。说明每天早上为父母、姑舅奉上匜盘，伺候他们洗手洗脸，是子媳的份内之事。尊师重教古来盛行，为人弟子的要求就更高。《管子•弟子职》中记载：“弟子之事，夜寐早作。摄衣共盥，先生乃作，沃盥彻盥。”“共盥”就是等到先生起来，奉匜给先生洗脸，“彻盥”是指洗完后把盥洗用具收拾好。要求学生做的，要起的很早，趁先生还睡着的时候，就提着衣衫，脚步轻轻的用匜把洗脸水送到房内，洗完后还要将盥洗用具收拾好。       沃盥之礼的重要性       盥洗之礼对古人十分重要，如果在这方面失礼，后果将会非常严重。《左传•僖公二十三年》中就记载了一个与此相关的故事。“晋公子过秦，秦伯纳女五人，怀赢与焉。奉匜沃盥，既而挥之。怒，曰：‘秦晋，匹也，何以卑我？’公子惧，降服而囚。”当年，秦穆公把五个女子送给流亡的重耳作姬妾，秦穆公的女儿怀赢也在其中。怀赢原先嫁给晋怀公（重耳之侄），此次又改嫁重耳。有一天，怀赢捧着盛水的器具让重耳洗手，重耳洗完挥手，水溅到怀赢身上。这可能是贵族公子的随意之举，但怀赢却认为是鄙视自己，因而加以指责。重耳此时正有求于秦国帮他回晋国夺取政权，岂敢得罪怀赢？于是，只得脱去衣服并把自己关起来表示谢罪。沃盥本是一种礼仪，重耳随意以湿手挥人是非礼。因为当时是诸侯争霸的特殊时期，一个小小的误会可能会成为引发战争的导火索，由此可以看出沃盥之礼的重要性。        古人尚且如此，在当前疫情防控的关键时刻，我们更应该 “礼遇天下”，“非礼勿动”，出入公众场合或者外出回家，坚持戴口罩、用流水洗手，行好“沃盥礼”，共同抗疫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