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建国小说《隔离十四天》第四章

周建国律师

第四天
晴。
张侠克刚起床，胖头王新就打来电话：“老板，大事不好，到处都在封路封小区了，所有商铺都要关门呢。上头责令我们现在就关门，你说咋办？”张克侠一脸无奈的说：“啥办法，胳膊拧不过大腿，关就关呗。就是不关门，路，小区一封，街上都没人了，谁来吃饭？卖给鬼？”王新问：“员工咋办？年前囤的那么多菜咋办？”张侠克哭丧着脸说：“放假呗！干货不怕，鸡鸭鱼肉海鲜冻冰柜里，新鲜蔬菜让员工分了，能拿走的全拿走，烂掉了太可惜，都是钱呀！”王新又问：“他们在问啥时发工资呢。”他说：“天天赔本，发个鬼！一个个都像催命鬼。你晓得的，去年生意本来就不咋的。卡上哪有钱啰，先欠着吧，我认欠认还，等我出来了再想想办法吧。鬼晓得疫情要拖多久！”
陶静问他：“关门了？”他垂头丧气的说：“关了？”陶静说：“唉，这个该死的病毒要给国家造成多大损失哟！”张侠克说：“那不是平头百姓操心的事，我只关心我的餐馆。”陶静默默的点了下头：“那倒是。”他说：“停业，我每个月要损失30多万啰！即便免税费，房租、工资、社保、物业费，一个不能少。还不算烂掉的菜。最多能撑3个月，再长，只有破产，跳楼！”陶静说：“时间一长，我们公司也要裁员，弄不好就把我裁掉了。现在，谁还出差，旅游，住酒店？”
牢骚发够了，饭还得吃。张侠克从沙发上起了身：“早上吃啥呢，杨白劳该上班了？”陶静说：“随便。”张侠克说：“那我就做个‘随便’，还莫说，菜谱上真有这道菜呢！”说罢，他进了厨房。
陶静电话响了，是闺蜜小燕打来的。电话那头，小燕关切的问：“四天没见了，还好吧？”她说：“还能咋样？”小燕鬼的很：“我是说，那小伙表现咋样？从视频上看，长的还行。有无感觉？喂，听见切菜声了，他在给你做饭吧？心动不如行动哦。”她脸一红，说：“死小燕，都啥时侯了，还有心思开这号玩笑？”小燕嘻嘻一笑：“日子该过还得过。隔离，恋爱两不误嘛！”她说：“人家有女朋友，天天打电话查岗。”小燕说：“管她的，谁有缘份归谁，谁抢到是谁的。”
早餐端上桌子，见儿子还没起床，陶静叫道：“核桃，快起床！吃早餐了！”喊了两次，不见动静，她嘴上说：“昨夜玩手机，还没睡醒？”脚往卧室里迈。“侠客，快来，核桃发烧了！”陶静发出了尖叫。张侠克急忙进了卧室，一摸核桃额头，有点烫，见脸颊也略显微红：“温度计！”陶静拿来温度计交给他。他用力甩了甩，塞在了核桃的胳肢窝里：“过5分钟再取！”陶静“嗯”了一声。
他一看手机，6分钟了，取出温度计一看：“38度！”陶静慌了：“这么高，咋办？”他爬在核桃胸脯上听了听，看了看舌苔，说：“没杂音，舌苔白，不咳嗽吧？”陶静说：“不。”张侠克说：“可能是晚上打被子，着凉了。”陶静说：“可能吧。”他又问：“近段日子他去过哪里？接触过啥人？”陶静说：“没呀，啥地方都没去，啥人都没接触过呀！”他说：“应当是感冒吧？有药吗？”陶静摇摇头：“没有。药品过期，扔了。”他唉了口气：“唉，这下麻烦大了！感冒发烧，若在平时倒没啥，打两针，吃点药就好了。问题是，眼下，不管啥人，只要发烧发热，体温超过37.3度，统统都要被当作‘疑似’患者，都要拉到定点医院检查和隔离。何况，我们本来就被隔离了！”陶静一听就呜呜呜的哭了：“核桃，你早不病，晚不病，为啥偏偏这时侯病了呢？”他止住她道：“人吃五谷生百病，这么小，他晓得啥？哭，埋怨，有啥用？眼下，治病是关键！”陶静一时没了主意：“上医院吧，又出不了门。咋办？”他牙一咬：“打电话！隔离就隔离，检查就检查。你放心，肯定不是新冠肺炎，不用怕！”陶静说：“万一是呢？”他说：“没有万一！他肯定不是新冠肺炎！退一万步讲，即便是，也要面对现实，救人啦！千万不敢耽误！”陶静点点头：“只好这样了。打！”张侠克拨通了卡片上的电话，不一会儿，门外就响起了一阵零乱的脚步声，门被“呯呯呯”的敲响。从门缝一看，外面一大帮穿防护服的人。粗钢筯上的镙丝很快被卸下，门被打开。他们一个个高度紧张，如临大敌。一进屋，就量体温，作检查，问情况。还给张侠克和陶静也量了体温，都正常。陶静一再解释：“他是感冒，不是肺炎。又不咳嗽，不恶心，不呕吐，不腹胀，打一针退烧针就行了。”他们根本不听解释：“病毒很厉害，飞沫隔八米就能传染，楼道，电梯都是危险区，知道不？凡是发烧的，都必须拉到定点病院作检查测试！”张侠克说：“不去能成么？”回答的很坚决：“不行！”他问：“那让我俩陪他去吧？”他们问：“你是娃他爸？”张侠克说：“不是。”“是她家亲戚？”“也不是。”“那你咋在他家？”“这要问你们！我来送餐，你们硬把我关这里的。”来人面面相觑：“那你也不能走，继续隔离！”并向陶静一指：“孩子他妈去就行了。”
说完，核桃被戴上口罩，套上头套，穿上塑料防护服，抬上了担架。电梯太小，放不下担架，只好由陶静抱着核桃，一帮人跟着挤上了电梯。
楼下，救护车“呜里哇啦”的叫着，声音由近而远，对面高楼窗户探出了许多颗脑袋一齐望着楼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