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方不远 ——写给儿子的亲历故事（老谢）

敖洛

     昨天一早收到小李打来的电话———那个我10年前曾经资助过三年的孩子，依然还是那个阳光、开朗的声音：“谢老师早，好久没联系您了，看到您QQ空间《抗疫日记》里把很多口罩都捐赠出去了，师母在责怪你给自己没留下多少，我老公联系了他们万州公司的同事，今晚送来1000只医用口罩，我们家送您的就别再捐赠了，留着您或您的职工自己用吧”。
     当晚8点收到送来的一整件一千多只医用口罩，当即决定第二天开车全部分送给我的50多名审计人员，虽然我早已把单位日后复工所需口罩准备充足，但这批物资送给我的职工家庭自用，倒真是件让同事们开心的好事，这里要再次谢谢小李及爱人小文了。疫情期间，我在用微薄之力为一线单位和朋友们赠送抗疫物资的同时，也更有我的朋友杜总、刘总和小付反过来给我赠送口罩，危难之秋始见真情，在此一并感谢了，谢谢我的朋友们。

　　感慨万分的同时，睡前也忍不住给儿子无右分享了关于小李的这个励志故事：
　　记得是2006年冬天，与老友国网某区财务老总和渝万所其军律师在外谈事时，偶然遇到服务员小李———那时她还是个高中毕业几个月、在万州打工的孩子，初见时的映像是瘦弱而胆怯的。交谈的过程中得知她老家在乡下，母亲患有精神疾病多年，姐姐在深圳打工暂只能自保，为了生活，她不得不高考后便来到城区打工养家。记得当时我给这个孩子的建议是：起点低并不可怕，但为了更好的将来，最好还是要半工半读一个成人学校，取得文凭后，从建筑工程类这个可以通过后天努力得到较高含金量的执业资格入手，去改变自己的命运。

　一面之缘的孩子，偶遇后很快也就忘记了，两年半以后的某天，接到一个陌生但充满惊喜的电话：＂谢老师谢老师我是小李，还记得我吗？我快拿到电大建筑专业的文凭啦”！后面的电话交谈中得知：这孩子两年前己从万州辞职到了重庆江北区，还真按着我两年前那一句不经意的建议，一边在房产中介打工、一边利用业余在电大学习工程专业。
　　虽然这孩子起点太低，取得的只是看似不起眼的成人文凭，但终归是拿到了可以参考执业资格考试的钥匙。以应用型人才的标准而言：注册会计师与财务专业的研究生，一级建造师、注册造价工程师与工程专业的研究生相比，在选聘员工时，我会毫不犹豫的选择专业性更强的前者，因为考取这些执业资格证书的难度和含金量它就摆在那里，非寻常投入与机缘难以取得。

　　被这个孩子的努力感动了，当即决定帮助她，因为我也是经历过注册会计师和评估师执业资格考试的过来人，太知道后面的考试于她现有的基础而言，除非是大量时间、精力上的投入，缺乏深厚的专业沉淀，几乎是没有一丁点可能成功的机会。两天以后，我托南岸区的老友常凌帮小李重新换了一个有大把灵活时间、但收入很低的工作。由于工作方式灵活，收入不固定，在主城区自然是没办法生活和寄钱给母亲维持精神药品的，更谈不上需要去交费参加专业考试培训班了。这一切，给了这孩子难以承受的压力和挫折，其间一度都快放弃了自己规划和憧憬的未来。
　　是为了眼前的生存而工作？还是为了未来而投入超常的学习时间和精力？对于很多贫困孩子来说，一旦高考失利，这就是一道难以跨越的鸿沟，一步错、步步错。因为我的建议，她己经去努力了两年、拿到了可以报考执业资格的文凭，如果因为现实的经济问题不得不中途放弃，的确是一件让人心塞的事情，而且作为建议者，我或许某天也会有一丝丝歉疚。

做出帮助这孩子去跨越鸿沟的决定应该是在一周以后吧，也得到了无右妈妈的理解和支持。至于为何突然就有了去资助一个陌生人的想法——也许是在她身上，我看到了1994年那年毕业、孤身一人来到万州一家国企工作的我自己的影子，看到了1994年至2002年那个白天努力工作，晚上去三峡学院、党校、电大讲财经专业课、讲完课回到单身宿舍复习备考至凌晨两点的小青年。

     以后的三年时间里，我坚决的支持了这个勤奋、贫困、但不认命的孩子——至少我会让她安心备考，不用去担心生活费和妈妈维持精神用药有资金缺口、不用操心没有钱购买用于网校学习的电脑、不用考虑没有参加考试培训班学费等问题。

　　2008年正是我创业期初，除了偶尔接到她汇报学习情况的电话、除了委托我们造价部副经理谭姐帮她解答工程专业上的问题以外，我基本也没有太多精力和时间去过问她的状况。

　　2010年，经我推荐这孩子正式去南坪一家建筑公司工作以后，除了偶有问题咨询外几乎就没有了联系。但每一年的教师节和春节前夕，总会收到寄到家里或单位的节日礼物，直到2016年的某天，她陪爱人小文来万州出差请我们全家人出来聚餐时才算是见了一面。小文是个东北人，渝北一家国企的中层，高大憨厚的感觉，其间不停的给我倒酒、嘴里不停的念叨：“今天总算是见着谢老师真人了”。
　　10年的坚持，这个贫困、努力但无比执着的年轻人不断的刷新着给我的惊喜：从一个电大生到注册监理工程师、从二级建造师到一级注册建造师执业资格、从在服务行业打工的高中毕业生到现今重庆前十强房地产业企业的工程部部长，她终于完成了对低学历、低起点的年轻人来说，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跨越。

　　每一个人的起点与境遇虽都会不尽相同，但我相信，每一条路都充满了坎坷与坚持。哪里有那么多岁月静好和人间奇迹，那只是艰辛付出后得到的美好结局而已。我们所做的每一件事，都如同随手撒下一粒种子，在时光的浸润里，它会去生根、发芽、抽枝开花，也都会结出专属于自己的果实。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于我和我的团队而言，这10年是成长、更是感恩。10年时间里，我同样也得到了很多朋友、师长的帮助与支持，聚集了一大批紧随10年的优秀同事，更收获了太多千金难换的真挚友谊。疫情宅家一个月里，10年光阴如白驹过隙，也如电影胶片般在脑海里反复上映、回荡难息、挥之不去......
 
无右父亲
2020年2月2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