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故乡,我变成了“四不像”

深山红叶

<h3>  我的故乡在关中大平原上。它号称“关中白菜心”,有肥沃的土地,有憨厚纯朴的民风,有悠久的历史,有浓浓的尚文之风。</h3><h3> 在她的怀抱里,暑夏,金黄的麦子随风摇曳;金秋,胖胖的玉米棒子堆积成山;入冬,一朵朵棉铃儿吐出雪白的棉花。城东,有好好的文峰木塔;城北,有享誉千年的李靖花园;往西,周家大院已成陕西留存不多的明清民间建筑群。;而城中,已有陕西著名建筑城隍庙和三眼桥。想听它的故事,那有龙桥青蛙拦轿的传说,有李世民驾临楼底的传奇。</h3><h3> 我生在这儿,在这儿长大,自然而然,说话也就一口纯正的关中土腔了。</h3> <h3>  只是我在这儿只完完整整生活了19年。大学毕业参加工作,让我彻底离开了她,进了南山。</h3><h3> 小时候我就知道南山。那时的环境好,没啥大气污染之说。闲时赶着几只羊去二炮废弃的飞机场上放羊,一静下来,我就时不时能看到南方远处高大的群山的轮廓。大人们告诉我,那就是南山。我老爸因我调皮收拾我时动不动会说:“我看你就是南山的核桃砸着吃呢。”我的眼里、耳朵里虽然动不动能看到南山能听到“南山”二字,可我从来没想过我的半生都和南山紧密相连。</h3><h3> 所谓的“南山”,其实就是秦岭山脉。1987年大学毕业,一纸派遣令,让我走进了秦岭山脉。</h3> <h3>  秦岭山中,崇山峻岭,跌宕起伏;蓝天白云,青山绿水,美景一个接着一个。第一次看到这样的美景,我是深深地被迷恋住了。连续三天,我在嘉陵江大桥下江水边徘徊了三天,游玩了三天,看了三天的青山绿水,听了三天鸟儿婉转的歌唱。之前的22年,我没见过崇山峻岭,没见过青山绿水,第一次,自然很是迷恋。好奇怪,进到大山里,我却丝毫没有如别人那般的悲哀之感。或许,这就叫缘分吧。</h3><h3> </h3> <h3>  开始和当地人接触,虽然他们也是陕西人,也说着陕西话,但我总有一种很不习惯的感觉。于是,连续的好几年,我和学生和家长和遇到的所有人说话,都是操着普通话。我不想学他们那口音,我还想保持着我三原人说话的语腔语调。</h3><h3> 可毕竟我不是北京人,普通话不是我的日常用语,我也只是个陕西人而已。不知不觉间,我就变了,我也不知道啥时候开始变的。除过和学生说话还是普通话外,和外面人说话也变成了陕西话了。</h3> <h3>  “你是宝鸡人吧?”出租车司机问道。</h3><h3> “我不是宝鸡人,我是三原人。”我回答他。</h3><h3> “那你肯定在宝鸡工作,而且干了不少年了吧?”</h3><h3> “是,我在宝鸡干了二十多年了。”我笑笑说。</h3><h3> “怪不得呢,我一听你说话就是宝鸡那边的。”</h3><h3> 这是七八年前发生的一件事。我从西安和两个人拼车回三原,出租车司机和我的对话。他是宝鸡人,在西安开出租已经十几年了。让我没想到的是,二十多年过去了,我的语腔语调竟然变成了宝鸡的!</h3><h3> 在秦岭山里二十多年,我经常和学生家长说话。好多家长一开口就问我是不是“山外人”,我问他们咋知道,他们告诉我,我说话时满嘴的关中腔调。</h3><h3> 我好悲哀!</h3> <h3>  行走在三原街上,和人一说话,人家说我是南山人;行走在凤县街头,和人一闲聊,人家说我是“山外客”。我到底是哪里人?</h3><h3> 的确,三十六年前,我家的户口本上写的还是:邢某某,三原县新庄乡新庄村邢家组人。现在,我家的户口本上已是:邢某某,凤县河口镇副23号。我活生生从三原人变成了凤县人!</h3><h3> 三十六年前,我走在哪里,只要开口,谁都知道我是三原人。现在,我在三原说话,别人说我是南山人;我在凤县说话,别人说我是“山外客”!我活生生把自己变成了一头“四不像”!</h3><h3> 好悲哀!</h3> <h3>  说真心话,我在秦岭山中生活了快34年,喝着那里的水,吃着那里的米,领着哪里的工资,但我对那里还是没有多少认同感,因为,那儿不是我的家乡!</h3><h3> 虽然三原的土地只把我养育了19年,但我生在这里长在这里,我离开她近34年,但我还是深深地爱着她!因为这儿是我的家乡!虽然现今的我已经变成了“四不像”,但我还是愿意回到这儿来,因为这儿有我的根! </h3><h3> 春夏的叶子长得再茂盛,但秋冬来临,落叶终会归根!</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