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多年迷恋唐诗,而唐诗的盛世却是我久久不能完全看懂的繁华。一树花开,一树花落,飘飞成尘多少触目惊心的美和凄凉,欢愉和悲伤。</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读李贺</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一直想写李贺,却不敢碰触,他是被那样的盛世冷落到绝境的一个大好男儿。奇怪自己心里时时会下意识吟诵他的那句:</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他是绝对的天才,却也是他的悲哀,他七岁能诗,常常骑一头小驴,带一个小书童,背一个小诗囊。当母亲翻到他诗囊里那些收集的诗句,心疼地说他:“是儿要呕出心乃已耳”。</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他以为以他的努力和才华可以挽救他的家道中落。可以让母亲过上好日子,可以实现自己的宏图大志。</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韩愈看到他18岁写的《雁门太守行》时,拍案叫绝,惊为天人,那时他的作品虽然并不成熟,却充满了少年豪情。</p> <h3>21岁的他去河南府应考进士,却被以其父的名字中有“晋”字,与进士的“进”字同音而犯了忌讳,因此将他拒之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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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天妒英才,远不如人妒英才来的可怕。这就是人心之恶,就这样,以何等荒谬的理由把天才李贺从大唐的官场上永远拉黑了。
以至于韩愈愤然为之辩驳写了《讳辩》也是无济于事。
后虽经韩愈举荐做了个从九品的小官也因无望升迁而隐退半耕半读。期间写下了《南园》十三首,这应该是他命运的交响曲,回响着他的闲适,童真,隐忍,苦难,豪情等多种声音。<br></h3><h3><br></h3><h3>一颗壮志豪情的心死于21岁,而此后上天只给了他六年的时间来了却尘缘,于是他的诗句里多是梦幻,虚玄的色调。他的《将进酒》与李白的同题,却写出了不同的场面。
李白以“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的目光,“以岑夫子,丹丘生,将进酒,杯莫停”的豪迈,直到“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把所有的愁苦在酒杯中释然。
而李贺诗中的酒宴是“琉璃钟,琥珀浓,小槽酒滴真珠红。烹龙炮凤玉脂泣。”虚幻的华丽又带着几分鬼气。也歌,也舞,也感叹青春将暮,却透着“桃花乱落如红雨”的凄美,最终结束在“劝君终日酩酊醉,酒不到刘伶坟上土。”这是怎样的绝望。
这就是诗仙李白和诗鬼李贺的区别。他们都是谪仙,只是李白来了人间,而李贺在去往天堂的路上。
所以我们不能怪怨李贺没有李白的胸襟,像李白,杜甫,苏轼,柳永等等,他们也都曾是仕途的失意或失败者,可李贺呢?他都没有过失败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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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仅仅27岁的余生里,一直处于悲剧命运的深切痛苦,理想破灭的尴尬人生,甚至在生计艰难的纠缠里而贫病交加。
即便这样他还在不断追问:
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
请君暂上凌烟阁,若个书生万户侯?
他恨自己是个孱弱的书生,恨自己不能投笔从戎,不能被请上封侯拜相的凌烟阁。
如杨炯也有诗云:“宁为百夫长,不作一书生。”
如陆游的:“僵卧孤村不自哀,尚思为国戍轮台。”
这样的书生剑气,同李贺的叩问,一起淹没在了时代的洪流中。
李贺死后若干年,杜牧为其诗集作序,李商隐为其作《李长吉小传》文中道其临死前被一骑着红龙的红衣人接走,说天庭召他为白玉楼作记,说,天上差乐,不苦。李长吉泣不成声而去。
每读到此,总是情不自禁,是一份心疼。是李贺生错了时代吗?那可是人才辈出的大唐啊。
无解的问题只能归于宿命吧!但让我始终不能理解的是近千年后编撰整理的《唐诗三百首》都没有收录他的一首诗作。谁都知道他的才华足以入选任何一部诗集。
归根到底或是他的才情和审美很长一段时间里都超越了人们所能接受的限度吧?
所幸,到今天,爱诗的人们不只读《唐诗三百首》,于是很多人懂他,如毛泽东懂他的“雄鸡一唱天下白”,懂他的“天若有情天亦老”。
很多人懂他的“男儿何不带吴钩……”
他即便不带吴钩,他即便不能收取关山五十州,也是我心中那个最好的书生,最好的男儿。<br></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