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偷离去的父亲

高胜东 孝昌呼吸

夫人一直很赞美我对她娘家很大方，对她父母还孝顺。她也知道，我的工资收入一直低，入不敷出，大部分都是使用她的工资。

在刚上班那几年，一个月工资只有250人民币，挤着住在堂哥租的屋子1年，后来又在医院的安排下，住在了食品楼那里的一个楼梯间，很满意，不需要房租，不需要电费，有一个自己栖息的空间，直到后来搬到了铁路那边的妇幼老医院二楼。

每次上完夜班，可以休息1天半，夫人和我总是收拾起包裹，前往夫人老家，安陆的西南靠近应城的一个小集镇：桑树乡。

由于夜班辛苦，大部分时间，我都在车上倚靠着夫人的肩膀，睡到目的地。距离花园约100里路。在夫人身边，我每次都睡得很安稳。

夫人是家中的老大，还有一个妹妹，一直在外地务工。夫人在1995年考上孝感师专，是她们村近10年来的唯一一个大学生。家里人都以她为骄傲。每次还没有到家，夫人的老父亲总是多次跑到街道上来张望，想着“我的宝贝女儿为什么还没有到呢”。

车子过了一座桥，缓缓地驶入街道，到了一个岔路口，停下。父亲总是迎上来，接过包，问 “饿了吧”，快回家，家里已经炖好了母鸡汤。

我们回去的消息迅速在周围传开，几个堂兄弟姊妹都围过来，一起看看大姐姐今日带来了什么好东西。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欢声笑语飞向了蓝色的天空。

父亲也是一个苦命的人。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他随着母亲，我们的婆婆到了这座小镇。随后婆婆给他生了四个同母异父的的姊妹。两个弟弟都去学了手艺，一个是木匠，一个是瓦匠，只有父亲是一个种田匠。

父亲的日子也很艰难，每次只能靠种菜来卖，集镇上购买的人不多，也卖不出价钱，所以，日子也很艰难。但是虽然他很难，他还是很心疼他的弟弟妹妹，有好吃的总是给他们留一碗。

记得我刚到夫人家，也没有谁介绍，是自己在拿了录取通知书后，想知道她考到了哪里，冲过去的。到了那个集镇，下了车，一个陌生的地方照现在我的面前，该如何去找我的“同学”的家呢，何况是一个女同学。

真心不记得是如何到了夫人家，听夫人说，我那时候，几个小时都不说一句话，哪里像现在，彻头彻尾一个“话痨”。

至于如何得到他们的肯定我也不知道。

夫人后来说：父亲说“他的本性不坏，那么小就没有母亲，你以后要对他好一点”。

本性不坏，也是的，从内心来说，从来没有想过去伤害其他人的想法。

我的理想是：每天总是如何去帮助一个人，不管他是贫穷还是富贵。

每次放假后，我也总是随着夫人，到了她老家。

我也说不出，为什么那里的吸引力大。

可能去了那里，我很放松，可以去随意钓鱼，读书，走路，睡觉吧！

也可能是一种无拘无束的交流气氛，吸引了我！

父亲很勤快。几乎不让我母亲做什么事情。当然也不会让我夫人去做什么。每天天不亮，他老人家就起床了，挑水，摘菜，卖菜，买菜，做早餐……吃完饭就又到了地里去忙碌……只有外面在下大暴雨，他老人家才会蹲在墙角，斜望着天空，感叹：老天不错，改下雨时，就下雨，我又可以节省抽水的钱了。

父亲很在意他家的鸡和牛，甚至在意的超过了我们。夫人在2001年嫁给我之后，父亲很少到我这里来。不到万不得已，他老人家是不会离开他的老家的。

记得一次是儿子出生请客，他老人家也是急急忙忙，吃了饭，就跑回去了，说家里有事。我知道，总是那些鸡呀牛的，没有办法，那些是老人家的命根子。

我在医院上班，一次趁父亲来了，就拉他去做了心电图，胸透，抽血，测血压，情况还可以。

偶尔父亲也在家因为臂痛，自己在江湖郎中那里买一些跌打损伤的药物。

他说，其他人吃了这个药品，都好了。

我那个时候也认为父亲是“劳累过度”吧！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孩子一天一天长大，日子似乎往好的地方在发展，买了房子，搬了家，也升了职，加了工资，每次去过年，总能带去买一些好的酒和烟去夫人娘家去拜年了。

每次休息，我们总是带着一大家子，背着好多包包，来到夫人老家，安心度假。

把夫人和孩子放在老家，我很放心也很安心。

父亲还是老样子。只不过，慢慢地一些事情来发生了。二叔因为疾病离世，不到一年，三妹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在广东打工的宿舍，突然离开。父亲和叔叔两个人，去广东，好不容易才把那里的事情处理好。

姊妹两个的离开，着实大大打击了我的父亲。

记得那一年，父亲在春节时候，说，过了年，我就满六十岁了。老了。

我们都说，您可以只种点菜，自己吃不需要这么累，好好把身子养好，以后接过去到花园住，好好享福。

父亲说：我在这里多洒脱，你们那里在楼房上，不自在。只要我能动，我就能自己搞自己的生活，你们在外面，送礼送人情，读书买东西，哪样不花钱……

我无语……

世界上总会有一批人，他们是为其他人活着的，他们活着，不是为了自己。

我的岳父，也可以说是我“父亲”，他就是如此，他总是把苦往肚子里面咽，在我们的面前，总是说，“蛮好蛮好”。

我们每次带回去孝敬他老人家的东西，他总是不舍的吃，留着，下次我们去了，又给了我们……

在一个春天的上午大约09点左右，我接到一个电话，告诉了我一个我不能接受的消息：

父亲每天起床很早，这次到了08点，还没有起来，邻居就去敲门，门是里面反锁的，父亲没有出去，也没有回答。他们觉得不对劲，把门撬开了，发现他老人家已经没有了呼吸，抢救也没有意义了！

父亲就这么离开了！

原因也不清楚！

好久我们都不习惯，都不能接受！

特别是我的夫人，可怜的夫人！

好多次，夫人就会在梦中，遇到他的父亲，可是，他只是微笑，也不说话，只是远远地挥手，好像说，我很好，不要担心！

老家的栀子树，还是在开花，只不过，没有剪枝，长了很高。院子里面慢慢地，长了一些不知名的草，二楼的床上，也慢慢地，落满了灰尘。

老家，慢慢地，离我们远去了！

每次回去，里面那个大声同我们打招呼的和蔼的勤快的父亲，就这么，离去了。

我多么想，他老人家能再多活十年啊！

来坐坐我的小汽车，去到处去看看，玩玩！

逝者如斯夫。日子总要往前行走。我们需要考虑目前的人们。好好地陪着孩子玩玩，陪着孩子的爷爷，外婆走走，聊聊天，也很好。2019年，终于有了一个机会，一家五口，一起去了海边：大连，就在那里我们一起坐了飞机，去了海边，吃了海鲜，吹了海风，下了海水……

　　希望

如果有下辈子

我还是来做你的女婿

只要你的女儿和你愿意的话！

感谢，感激，感恩

多彩，多姿，多思

202002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