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的小屋 (一)
进单身寝室大门的左手边有间幼儿园放置撮箕扫帚等清洁工具的小屋,行政处李晋元老师一家三口因住房拆迁暂居于此。小屋只五、六平米,除一扇木门进出外,没有单独的窗户,连天窗也没有。这样一间“哑巴屋”却让我们艳羡不已,垂涎许久,毕竟相对已婚后还住在十八个人一起的女生宿舍而言,那是一个多么独立的私密空间。现在想来,李老师一家三口人住在那“蜗居”里,亦是不易!
更让寢室所有人兴奋的是,李老师手里还有1把后勤杂物间的钥匙,就在男生寢室里间。他们家的电视机也暂放于此,也就意味着大家伙可以打巴壁有电视看了。想想就惬意!这样一来,集体宿舍生活由此更为精彩纷呈。晚饭后,大家都巴望着听到李老师开门的钥匙声响,门一开,有事没事的都搬条凳子磨叽磨叽地往里走。看电视的时候即便言论也比日常间小声而文明,生恐惹主人家不快再不能看。真应了那话“没有规矩无以成方圆”,野马还得有缰绳勒着。
丹丹是李老师的爱女,圆圆的大眼扑闪扑闪地娇俏灵动,一直嘟囔自己皮肤偏黑,却不料那样的巧克力肤色一不小心成了当今的潮色(瞧人家朱丹,嘿!)。她的妈妈廖姐是报刊发行局的员工,多次被评为行统“优秀党员”,工作踏实负责,生活俭朴持家,是一“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妙人儿。一直觉得这一家子非常有“家人相”,尤其是眼睛出奇地相似,都是大而圆,微微凸起,闪烁着求知的光芒。
那间小屋外面大家通用的过道上摆了一简易小方桌,便是丹丹学习作业之地。每当廖姐和李老师要丹丹向我学习时,心里总感到异常惭愧,文科出身在理科的领域也帮不上忙,只偶尔和丹丹探讨一下作文之类。这样的弹丸之地,洗衣、做饭、作业、闲聊、锅碗瓢盆交响乐一样不少。女儿或托腮蹙眉写着作业、或高声朗诵课文,做妈妈的侧坐一旁笑眯眯起瞧着、听着;舆洗间常常传来廖姐一边淘菜一边歌唱的声音;夫妻俩时而促膝在那喁喁私语,间或会有轻微的争吵,内容皆鸡毛蒜皮之事。
这一组组充满着生活气息的画面,不知不觉在脑海里烙下印迹,它会时时提醒你我:这就是真实的生活!无论顺境,还是逆境,你都必须去直面它。 (二)
新房建好后,李老师一家搬走了。临行前,廖姐一再叮嘱我赶快去找领导搬到小屋去住,连“已婚人士住女生宿舍影响不好”的理由也替我想好了。
恩忖再三,终于决定为争取这间五六平米小屋的使用权而奔走。经过据理力争,终于心愿得偿。非常感谢在此事中替我们出主意的廖姐、为我们说话的蒋伶姐和理解我们当时处境的行政处领导!工作以后为自己的事情而进行的第一次成功尝试,让我懂得:有些事情只要努力去做至少有成功的可能,光想不做肯定不可能成功。
从女生宿舍搬到小屋那天,寝室里好多羡慕的目光跟随。尽管放下一张单人上下铺铁床和一张40公分宽的桌子后过人也得侧身走,尽管只有一扇门,尽管没有一扇窗,尽管只能掩门留缝而睡,尽管热得像蒸笼般的炎炎夏夜两人都侧身而眠衣服仍然湿得前胸贴后背,搬进去的第一天军和我还是激动得几乎彻夜未眠。终于有属于我们自己的空间了!
“走过去七步,走过来七步。”这是教课书上描写牢房里恶劣的生活环境之经典句子。在当时,这间“横走有八脚长,竖走有十四脚长”的蜗居于我们却是弥足珍贵的爱巢。在那里,我们用一副耳机一人一只耳朵收听“随身听”里播报的新闻、各种球类赛事、故事连载,像周华健、刘德华、张学友、王菲、辛晓琪、陈明早期的金曲磁带就是那个时侯购买积攒下来的;在那里,我们常常一人蜷着脚盘着腿看书,一人坐床沿边趴在桌子上赶材料写东西;在那里,通常是我仰躺在下铺,军趴在上铺床沿边,两人隔空聊天,说些天马行空的事情和将来的一些规划;在那里,我们接待了来看我的哥哥姐姐,还有艳羡我们有此蜗居的大学同窗,这真是让军和我得意了好一阵子!
我们把小屋外面通用过道当作厨房,和集体宿舍的室友们把转角那块空地用石棉瓦和塑料布围成了洗澡的地方,过道的墙上贴了“照妖镜”,让大家出门前可以凑那美上一番。买菜记帐的习惯也是那时开始的,几分钱、一毛几一斤的小菜在那时倒也常见,打牙祭的荤菜通常是相对便宜2.5元一斤的冰冻“棒棒鱼”,为此还新增了泡菜坛做酸菜。不知是否脱离女生寝室压力骤减之故,感觉吃什么都香,军竟然可以独自一人把一条两斤八两的泡椒“棒棒鱼”一顿全部干掉,那可是如今穷我们一家三口之力也完成不了的呢!
那样的日子里,想法很纯粹,心态很宽松,人心很容易得到满足,人的幸福指数相对现在而言真是高了许多!之后的住房条件好了,物质生活也改善了好多,而那间“蜗居小屋”所带来的温暖依然无可比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