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h1><b><font color="#ed2308"> 父亲</font></b></h1>
从我记事起,父亲就没有陪我玩过,也好像没有怎么宠过我,很多时候都是沉默,或是展现一个做父亲的大人形象。
但后来很多事情,我看出了父亲对我有爱的。初三我准备中考的时候,住校复习功课,家离学校六七里路,父亲给我送过吃的,是早晨,好像还有点雾。父亲给我一个包,里面有母亲给我包的包子,还有几个熟鸡蛋。父亲没有怎么说话,站在教室的后门喊我的名字,我回头看见父亲,父亲把包给我,就回家了,我送父亲到学校大门口,父亲骑上破旧的自行车远去了,我看着父亲远去的身影,眼眶湿润。
那时家里很穷,挣扎在温饱线上。父亲去县城给人家做小工,挣点钱补给家用,还有我兄妹几人读书的学费。我读初二时父亲在县城有一个月没有回家,听堂哥讲手受伤了,没有回家是因为走时和母亲吵架了,碍于面子没有回。母亲让我去县城看看父亲,我骑着自行车去的,找到父亲所在的工地,是一个很小的工地,私人承包的那种,都是苦力,我看见父亲坐在凌乱的工地上,手上缠着纱布,他说没事,过几天就好了。父亲那时头发已经花白了,一脸的沧桑,皱纹和麻木写在脸上,我看到父亲,心里很酸,扭过头禁不住落泪。
中考我考上了师范,在二十年前的农村,这是一件大喜事,因为可以告别农门,吃商品粮了,找媳妇都不用愁了。但父亲开心不起来,因为是自费的,要交5000元学费。父亲因为这个犯愁。只是种地,能吃饱饭尚不是易事,哪里弄这笔巨款呢。父亲是中午知道消息的,饭都没有吃又去了地里除草了,他只能做这些。后来我去读师范了,都是母亲在张罗着学费,把家里的牛卖了,和亲戚借了些,哥哥也帮了一些,凑够了学费,父亲才轻松了一点,他是想让我读书的。
我离开家读书和父亲见面的机会就不多了,只有假期的时间,还有每次离开家父亲总要送我到公路坐车的地方,其间要走四里路,父亲和我走在开阔的田野,也不说什么话,父亲说话也只是要我好好学习,要吃饱饭,没有钱和家里说,他会想办法等。每次上车后,我都看见父亲的身影在路旁,越来越小,父亲花白的头发,麻木的表情常常让我落泪,我觉得父亲活得太不容易了。
父亲当过兵,那个年代人们不愿意参军,父亲是因为兄弟多去的,走后生产队就给爷爷家盖了新房。父亲很少向我讲起他当兵的故事,我只是偶尔听他说起,他去过东北,也去西部黄土高原那里挖过山洞。前年父亲要做一个小手术我陪他才知道他在部队做过阑尾炎手术。
小时候家里有几本《毛泽东选集》,红色封皮的,里面夹着几张父亲当兵的相片,父亲的军装照很帅的,我记得一张下面有吉林江城的字样,父亲戴着棉帽,洋溢着青春。
父亲是党员,退伍后在村里做过民兵营长,我记得小时候家里是有很多枪的,很长的步枪。过年的时候放开门炮父亲是打枪的声响,天亮时会有人在泥土地里挖子弹壳。后来父亲还做过村干部,但因为性子耿直,太讲原则,容易得罪人,母亲不能生气,后来就退下来了。
我工作后父亲和我有过一次比较严肃的谈话,是希望我能入党,但我上进心不够,父亲多少有点遗憾的。这几天疫情严重,老家也一样,我给母亲打电话,母亲说父亲在家呆不住,有时要去外面的。父亲说是去没有人的地方,况且他这个岁数又不怕的。他可能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我电话里和父亲说,你是一个党员,要响应国家号召,要起模范带头作用,父亲便沉默不语了。
工作在他乡,父母都在老家,一年回家一两趟,和父亲也很少交流,每次打电话都是和母亲说,很少和父亲说话。母亲是经常数落父亲的不好,比如脾气倔啊,说话难听啊,懒啊等,我多是帮着父亲说话,母亲很不高兴。
父亲有一次对我说过,想去北京看看毛主席,我利用暑假就带他去玩了三天,长城、故宫、毛主席纪念堂,父亲圆了心愿。后来又说,要是再见见大海就没有想法了,我又带他去了三亚,还有一次去了黄山,父亲爬到了天都峰顶,精神很是愉悦。这都是我带着父亲玩,但父亲并没有这样带我玩过,虽然我心里并不埋怨,但我想如果父亲能在小时候带我一起玩,一起游戏,也会是很好的记忆。<br></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