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五十字到五百字

李琳

新的开始 　　成功辅导清风艺坊一个小朋友完成一次习作训练以后，另一位宝妈积极联系，希望也能和她的宝贝聊聊作文，这是一个三年级的男孩子。 我建议孩子先写一个小故事再来讨论，这样更有针对性，可是宝妈说孩子排斥作文。看来这次会更难，而且有可能最终没有成果。 　　不过，我还是答应试试看——尽管我对这个孩子和他的家庭一无所知，我相信经过大量例子论证的理论才更有意义。 我给宝妈提出了一个要求，我和孩子聊天的时候，家长不要干涉孩子的发言，否则交流的意义就丧失了。同时，我也提醒宝妈不要抱太大的希望，孩子才是关键，我的努力只是一个因素而已。 第一阶段寻找方向 　　第一次“见面”，我和这个男孩子聊作文，聊围棋，为了拉近彼此之间的心理距离，也为了寻找写作的素材。 我的设想是引导他经历一遍完整的选材、初稿、修改的过程，如果能够使他对写作产生积极的情感体验，也许今后会有所改变。 　　我发现，他学围棋的经历中，消极的情绪体验较多，当然这也是宝贵的写作素材。 　　我找到一个突破口，这孩子对某次对弈的失败至今还耿耿于怀。 靶向定位 　　我试图引导他去关注与之相关的生活体验、去回忆自己的故事，但是他说“什么都想不起来了”“都忘了”。 这是非常正常的事情，缺乏生活体悟的人通常就是这样，无法看到自己的内心世界，对经历过的事情，没有太多深刻、细致的记忆。 　　不要小看这五十字左右的内容，我的敏感告诉我，这就是一篇作文的雏形了。接下来，它可以作为目标了。 　　通过聊天我发现，他对这局棋明明记得很多，而且他对这次失败有着清晰的归因：自己技巧不如对手，听信同伴的指导却输了，还受到同伴的嘲笑，甚至这嘲笑才是最让他难忘的地方。 是的，如果懂得省察自己的内心，敢于真实表达自己，孩子们的写作就会容易许多。 　　这时候，我们在线聊天已经将近90分钟了，小朋友提出要休息，我也认为这个阶段的目标已经实现了，就让他把我们聊天的内容进行补充，作为第一次的练笔。 我不敢保证他会去写，因为我感到他没有动笔的习惯，而且在写作上确实有较大的困难。 第二阶段催要作业 　　两天过去了，没有发过来作业；我忍不住催问，果然没有动笔，我让他给我打微信电话，他答应下午交过来。 作业来了 　　作业来了，不足150字，表达不够清楚，主题不鲜明，对一名三年级小学生来说，确实有些糟糕。不过，好歹还写了一点。 鼓励是法宝 　　我有些头大，不知道该怎样继续下去，这时候想起管老师的话：不会讲评作文不要紧，只要你会夸就行了。 那么，接下来的策略就是这样了，夸奖为主，指导不露痕迹。 　　我让他翻翻昨天我们的聊天记录，想想还可以补充什么，他找到了两点：一是对对手的介绍，二是故事发生的起因，虽然还漏掉了很多信息，我也立刻给予了热情的鼓励。 　　十五分钟后，第二稿来了，红笔，160余字，而且补充的内容很少。 　　我首先夸奖他的学习态度很积极，同时教给了一个学习方法：做笔记，今天晚上先记录修改要点，明天再统一修改。 　　我一般不会直接告诉他要添加什么，而是问他：你觉得还可以再添加点什么内容呢？他能说出一点点，我就会立刻鼓励他。 　　或许是夸奖起了作用，感觉他突然有了灵性，他认识到自己的感受、过程、结果等都可以写——后来我发现，这些可能都是他记住的“官话”，并不理解，因此并不能写下来。 我和许多小朋友打交道的过程中都发现，他们记住了很多写作文的专业词汇，但是并不真正理解，更不会用。 　　修改要点没有遗漏，今天能有这个成果，我非常满意！不可贪多，该收网了。今天到此为止吧。 　　在结束之前，我提了一个要求：不可以主动要求下课，老师虽然免费辅导，但是学生如果没有敬畏之心，就难有成果。 当然，没有忘记再来一个夸奖！ 第三阶段 　　整个第三阶段，是漫长的反复修改的过程，说到底，就是每天列出几个修改要点，第二天他自己修改，晚上我再提要求、第二天他再修改。这个过程对我来说也是异常枯燥，这个男孩子却兴致勃勃，不能不说是一件令人意外的事情。 细节意识 　　这是第三稿，200余字，三段，有了基本的情节。我立刻鼓励，同时试图引导他通过语言、神态、动作、心理的描写，写出具体的情节，再现当时的场景。 　　接下来，找到文章的重点、思考可以补充什么，作出笔记，再次修改。 我一直在引导他去回忆下棋时的场景，比如小伙伴们的语言、动作、神态、自己的心理感受，但是又怕他一下子理解不了那么多，只能每天懂得一点算一点。 　　第四稿，又多了一些，似乎没有明显的变化，我有点着急了。 　　我还是耐着性子夸赞他有一段写得好，让他试图在对比中加深我们对话的理解，发现写作的秘密。 　　有时候提的要求他似乎没有听到心里去，文章修改后没有明显的改动，不多说，直接回忆昨天学习内容，自己对照，哪些修改了，哪些没有修改，然后再去修改。 读者意识 　　第五稿，突破300字。 “拐头羊”“一段”这些专业词汇，需要向读者介绍清楚；“石老师”“他们”这些人物也需要向读者介绍，我给他提出了好几次建议，他还是不太明白。 　　第六稿，将近600字，内容较为丰满了。 有缺点吗？有，很明显，层次还可以再调整，语言可以再打磨，而且最不能容忍的是文章结尾处出现了“官话”，这是“真实”的天敌。 不过，我预感到他的耐心已经接近极点，所以这次辅导该结束了。 如果我来修改 　　我没有学过围棋，有些地方我仍旧模糊，但是总体来说更顺了。 我的感悟对比 　　还记得这个初稿吗？我都不敢相信经历了这么大的变化。 　　最大的伤心：如图。 　　整个过程持续近半个月，最后这个结果，我还是比较满意的。 如果说这个故事给了我什么启发的话，我想可以总结为以下几点： 一定要让小朋友多多阅读、写作，用文字、文化来润泽心灵，让他们更加细腻、深刻； 没有抽象的学生，所谓因材施教，不仅教的内容不同、方法不同，结果也应该有不同； 提升作文能力的秘密是什么？作后修改，反复修改； 教师一定要学会善待学生，师生之间的关系如何，决定最后的教学效果优劣，你是怎么样的人，就在做怎样的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