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的故事

<h3>做了个梦,赶紧写下来</h3><h3>这是一个和共和国同岁的军工厂。几代人都在这几乎与“市”隔绝的方圆几公里内工作生活。冯伟和程东风是好朋友用老北京的话说叫“发小”。但西北不这么叫,他俩从小就在一个院子长大,一起逃学,一起往公共厕所里扔石头,一起追女孩子,一起接班参加工作,脚前脚后结婚,就连娃也只差了半岁,但俩人的性格却是完全的不同,冯伟继承了他父亲和他爷爷的祖传脾气性格耿直火爆刚正不阿做事认真眼里不揉沙子。而程东风性格比较圆滑,也能说会道,脑子聪明反应快,从小在爷爷身边长大的他还真是得了他爷爷的真传。如今都四十好几了冯伟在保卫部当部长,东风早早就离厂自己弄了几个床子开了个小厂,如今生意做得越来越大产品行销全国,也算是个不大不小的企业家。平时俩人各忙各的很少见面,偶尔联系联系两家聚聚也是东风张罗,冯伟也不宁次,带着老婆孩子一起上阵,专挑贵的点,他心里想“反正狗日的有钱,不给他省。”东风当然看得清楚也真不把这当回事,乐得其成!最近一次聚会是在东风永和坊的别墅里,冯伟第一次去,着实被吓着了,别墅两层带个阁楼,单层就有260平,一进门是个小厅,有一台黑亮的像钢琴的柜子,旋转打开,里边亮着红色和紫蓝色的灯,说是放鞋的,能杀菌,烘干,除湿,打蜡上油,这玩意冯伟也是头一次见。门口的衣帽间里,东风貌似随手拿过一件风衣递给冯伟,“买小了,估计你穿合适~”冯伟接过来,很陈实,面料手感也很舒服决不是开元里那一两千的货色,瞬间被“钢琴鞋柜”刺激的那点不快就烟消云散了。直性子人就是好相处,饭吃的很愉快,酒也喝得开心,媳妇孩子们都去天台玩了,那有按摩椅,小鱼池,ktv,健身房~~~东风和冯伟半躺在茶室里的一对大沙发里,一边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一边喝着茶,他们俩喝茶和别人不同,各人喝各人的,自己面前各有一套设备,自己爱喝啥自己泡啥,对面整面墙是鸡翅木打的置物架,上面的茶,各式各样,琳琅满目。东风喝茶有怪癖,只喜欢茉莉花,所以他有各种各样的茉莉花,有白茶炒的茉莉花,有午子仙毫款的茉莉花,连雀舌,瓜片也做成茉莉花, 所以他走到哪喝的都是自己的茶。冯伟不是,他也会喝茶,但他只挑贵的喝,就像他点菜一样,突然他看见架子最左边雕刻的那只凤凰尾巴下有个铁罐子,很隐蔽不注意根本发现不了,即便从他现在这个半躺着的角度看过去,也只能看到罐子的三分之一处,他起身走过去,转换着角度把那个罐子从架子上拿出来,“1968”文革时期的普洱,淘到宝了,冯伟心里一阵激动,他太清楚了,放了这么多年的普洱是什么概念。但嘴上却漫不经心的问东风“这你是在哪搜罗来的?”东风瞟了一眼,“老爷子那的,放着他又不喝,打扫卫生差点扔了,我看着有点年份就拿过来了,你要你拿走,我不喝普洱。”冯伟也没多说话,把铁罐子放在自己的茶台上,继续喝茶,话却多了起来~~~~“老爷子好着呢吧,一天忙得挣怂,总说去看看,~~~”</h3><h3>说的老爷子是程东风的爷爷程虎,那和冯伟的爷爷冯存禄可是一辈子的冤家,那真是见不得离不得。</h3><h3>他俩都是一个村子的,程虎家是给地主养牲口的,冯存禄是佃户,要说日子过得程家肯定是比冯家好,但冯家祖祖辈辈勤勤恳恳吃苦耐劳,到解放前也攒了几亩薄田,日子也算过得去,冯存禄喜欢村里马寡妇的二女子牡丹,他大说马寡妇作风不好,叫少招惹。爷俩嚷了一仗,赶上八路军招兵就一气之下投了八路。程虎父母死的早,一个人孤苦无依,好在地主家对他都不错,再加上他头脑灵活有眼色会来事,主家也没把他当外人,年底了总会多给他工钱,粮也会多给两石,几年下来竟积攒了不少,他听说冯存禄从了军,就也暗暗动了心思,他把攒下的粮和钱,放给了村里的人,按说这是要有字据画押的,将来连本带利好收回来,可程虎大手一挥,都是村里的要字据,过了难关谁还能赖了?要是他实在是没有,还不上,咱还真能拿那纸片片找上门去要账?乡亲们“哎!”了一声好娃啊!就送程虎上路了。说巧不巧俩人都在一个连,也算是有个照顾,几年仗打下来,身边的人战死的战死,负伤的负伤,这俩竟连皮都没伤,程虎因为打仗鬼点子多,还会经营,混了个副团长连带负责后勤。冯存禄因为作战勇敢敢打敢拼被提拔为营长。但冯存禄心里是不服的,尤其是对程虎成为他的上司尤位恼火。可就这么一边打一边升,程虎始终比冯存禄高一级,解放了,他们都要求回老家地方工作,程虎当了这家司局级军工厂的厂长,冯存禄为副厂长。俩人开始了长达半个世纪的明争暗斗。尤其是在文革时期,俩人各掌一派文斗武斗,针尖对麦芒,唯一一次统一是关于子女工作安置问题。那是68年的春天,俩人为了子女进部队共同给老战友写了封信。因为部队领导是程虎当年的政委,俩人关系跟亲兄弟一样,所以冯存禄希望程虎能帮忙说句关照的话,还特意送了程虎一罐部下去云南试验带回来的茶叶。这也是他们唯一一次愉快的合作!</h3><h3> 离休后,程虎养鱼,溜鸟,没事就找老哥们们喝酒下棋,就是在家也总有事没事的叫人来家里聚,他就是一个闲不住的人,爱热闹,也总是精力充沛。冯存禄则是个爱静的人,虽然不在领导岗位上了,却官威仍在,偶尔要去厂里走一走,这指指那点点,但慢慢的陪他,看他指点的人就从几十人变成十几人再到几人再~~~他就不去了。大约是再过了7.8年的样子,一次感冒,住进了中医院的干部病房再就没有出来。追悼会开得很有排场,程虎特意去送了老伙计最后一程,他流泪了,大家都相信那泪是发自内心的~~~这泪也赢得了冯家所有子女的好感,感动!其实虽然老辈人争斗一辈子,但子女们暗地里关系都不错,去表面上看不出来,一旦谁有了困难大家都去帮忙,帮完就走,绝不啰嗦,被帮助的也仅是点一下头以示感谢!冯伟和程东风就是在两家这种微妙关系下长大的第三代人。</h3><h3>可这次冯伟感觉自己要完蛋了,住院有两个月了,做了各种检查都没说出个子午卯酉,大夫也愁的跟什么似的,他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也说不上哪出了问题,就是浑身没劲,有时还上不来气,有时他自己都想,这样下去可能不久就会因为哪口气没上来,撒手人寰。程东风来了好几次,还宽慰他,“咱啥都不差,还治不了这点小病?实在查不出来,咱去美国治,我给你办手续,还不信了~”</h3><h3><br></h3><h3>自从冯伟住院,父亲和母亲就轮流来他家帮接孩子,帮做饭买菜,这样媳妇就能轻松些,要不媳妇家里医院两头跑还真有点吃不消。这天冯伟父亲在茶几下发现了一个眼熟的铁罐子,拿起来后手下意识的抖了一下,打开后发现里边的茶已经少了一小半,竟然吓得撒手茶罐掉到地上撒了一地~~~他抓起衣服跑出门。</h3><h3>医生的办公室里,大夫和冯伟父亲表情同样的严肃,大夫一边听一边记,手边是那个铁罐子普洱。</h3><h3>十天后冯伟出院了,是程东风接的他,车开在未央大道上,车内他们谈笑风生,路两旁的树似乎在一夜的春风里都绿了很多,他们没有回冯伟的家,而是在冯伟的要求下去看程东风的爷爷程虎程老爷子~~~</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