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我前后一共有养育四个儿女。</h3><h3><br></h3><h3>老大名叫苟且,老二是个女儿,取了个好听的名字,叫诗。老三则取了个响亮的名字,叫远方。</h3><h3><br></h3><h3>另外,我还蛉养了一个孩子,叫酒。</h3> <h3>老大自从出生以来,就一直养得不太顺利。他从小多病多灾,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几乎天天他都会给我找点儿磕磕碰碰的大小麻烦。让他做点事情,不是拖拖拉拉,就是丢三落四。由于从小书读得不好,知识差强人意,见识更是谈不上。因此,成长过程中,总是有人会欺负他,时间长了,他甚至也懒得跟我多说。每天看到他,就是天一亮了出去上班干活,天黑了就会回家休息,除了吃喝拉撒睡,丝毫看不出他有什么理想和作为;或有怨言,也就是自己嘀咕嘀咕。他常说,他就这个样子了,除了勤劳勤俭,工作糊口,不会有出息的;将来您老要想过上好日子,还得依靠妹妹和弟弟们。因为这个样子,他几乎和我寸步不离。带在身边,虽然苦是辛苦了点,但是,我踏实,他也踏实。</h3><h3><br></h3><h3><br></h3> <h3>老二从一生下来就与众不同,哭声撕心裂肺的。因为是个女儿,我从来不让她干她不愿干的活。她从小就喜欢背诵唐诗宋词,做什么事情,都是挑剔了又挑剔。说起话来,不是像流水那样清清浅浅悦耳,就是像花儿那样芬芳四溢。她平时很少出门,出门必定招惹八面投来的目光。加上她确实长得如花似玉,身姿妖娆,而且性格善变,因此很多人对她是又爱又恨,有的甚至为了追随她而死活不能。她孤傲自许,不与常人,有时还要挪揄她大哥为人老实、木讷,总是吃亏,一点都不懂得讨人喜欢,一点都不懂得浪漫奔放;对她那个说话不着边际的弟弟,一有空两个人一有空就形影不离。对我家老二,我是一面欣赏,一面为她担忧。要不是后来嫁了个好人家,喝西北风恐怕都找不到方向。</h3><h3><br></h3><h3><br></h3> <h3>老三小时候就喜欢吹牛夸口,问他长大后想做什么,他总是一会儿一个想法。自从他进了学堂门,老师们就一直夸赞他,有理想,有志向,将来会有出息。他也确实能读书,一路读到硕士博士,现在居然出国了,还在读。他的目标是要成为院士,获诺贝尔奖,当大领导,甚至死后也要青史留名。我心里清楚,这个世界上,天资比他强、勤奋胜过他大哥的人,多了去了,就凭他那点不知天高地厚的冲劲,要给自己画个饼还凑合,要真想吃到他自己画的饼,这一辈子都不太可能。但是,他不会听我的,我只能在心里祝福他,不要将来碰了一鼻子灰时,找不到回家的路。</h3><h3><br></h3><h3><br></h3> <h3>蛉养的这个孩子,是我路上不小心捡回来的,捡来时大约有三岁,我让他在家里做老四。一开始我觉得他很是不讨我喜欢,因为他有一种见谁就不怕谁的狠劲,有时候还有些神神道道的味道。但是很奇怪,我周围的人多喜欢他,无论是那些头面人物,还是那些潦倒人士,很多都和他交朋友。更奇怪的是,老大苟且和老二诗,也都喜欢老四。老三谈不上特别喜欢老四,但是也喜欢偶尔带他出去闯荡。这就让我刮目相看了。我于是问老大,老大说,每次累了、困了、烦了,总是老四毫无怨言地一直陪着他;问老二,老二说,每次自己有什么得意、怅心的事情,老四绝对是最能理解她的,和老四一起,可以笑,可以哭,甚至可以骂,可以掴,可以撞,对此老四都会舍命相陪——唉,老二这孩子,真是太任性了,再怎么说,老四毕竟也是你的弟弟啊。再问老三远方,他一句话就回了我——要不是老四帮忙,那么多大场面,我如何支撑得了?说实话,我也是慢慢喜欢并越来越离不开老四的。没有老四,以我这样患得患失的性格,我家其他兄妹几个,我估计我没办法和他们能处理好关系;而我自己,更是在和老四相处的悠悠日子里,体味到了从未有过的人生意义。</h3><h3><br></h3><h3><br></h3> <h3>以前,对我来说,生活中除了苟且,还有诗和远方。现在,老二诗也嫁人了,也不太回家看望我这个老头了;老三远方,几年来都不往回打个电话,联系勉强算是聊胜于无。老大虽然总是让我忧心忡忡,但好在有老四在,他和老大苟且一起,总是知冷知暖、体贴入微地跟着我,才使得我在这风蚀的残年里,有了一点晚来的寄托。</h3><h3><br></h3><h3><br></h3> <h3>现在的日子,除了苟且,我还有酒。</h3><h3><br></h3><h3><br></h3><h3>——202002241454匆匆戳屏于半半斋</h3><h3><br></h3><h3>————</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