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 我的父亲今年七十出头了,现在是一名退休职工,也是一位老党员,老军人。我的母亲也将近七十岁,是一名退休教师。他们的身体都还算硬朗,只是每每看见母亲满头的华发,父亲满脸的皱纹,我总是忍不住心酸。由于新冠状病毒疫情严重,我有将近一个月没有回去看望父母了。这几天晚上连续失眠,总是不由自主地回忆起跟父母在一起相处的时光,那过往的点点滴滴,如潮水一般漫上心头。</h3><h3> </h3><h3> </h3><h3> </h3><h3> </h3> <h3> 我出生在七八十年代的农村,那时候经济不发达,人民生活很不容易。父亲退伍后就在县城里的工厂上班,每天骑着二八大自行车上下班,风里来,雨里去。母亲是一位农村教师,除了教学,干农活,还要照顾年幼的我和哥哥。家里还有姑奶和姑爷两位老人,姑奶裹着小脚,走路颤颤巍巍的。姑爷瘦弱,佝偻着身躯。他们没有孩子,听说吃了很多苦,才把我母亲养大,所以母亲要给他们养老。这上有老下有小的,一家的重担都落在了父亲和母亲的身上,日子过得很忙碌,也很清苦。</h3> <h3> 每天天不亮,母亲就起床做饭,洒扫庭院,把屋里屋外收拾干净。不管再忙,她都要给我梳小辫,扎上漂亮的丝带,给我胸前用扣针别上用来擦鼻涕的花手绢,教育我做一个干净的女孩。伺候一家子人吃完饭,母亲就带上我和哥哥匆匆去上学。我们兄妹俩的书包是母亲亲手用布缝制的,哥哥的书包好像是格子的,我的书包上面还绣了花。我的计数器也是母亲做的,它像一张弓的形状,母亲把一二十个亭子棍穿在一条线上,再拉紧了弓,固定好,计数器就做好了。初入学的我学算数就再也不怕手指头不够用了。上学的路上,我总是蹦蹦跳跳,书包被我踢得飞得老高,计数器也被我弄得哗啦哗啦地响。没办法,小孩子似乎永远是不知道烦恼的。</h3> <h3> 放学回家,我写完作业,就可以和下班回来的父亲一起玩游戏啦。我和父亲玩打手背,比谁的反应快。玩两人面对面隔空对掌,看谁的脚先动就输。我喜欢从他身后抓住腰带,钻进他的上衣,让他带着我一边瞎转悠一边嘴里还念念有词。喜欢跟他玩猜谜语。喜欢听他给我讲《隋唐英雄传》,印象最深的晚上坐在院子里,他给我和我的几个小伙伴讲《奇怪的脚步声》,他讲的绘声绘色,我们听得心惊胆战。村子里到处黑咕隆咚的,小伙伴不敢回家,我也吓得哪也不敢去。正月十五到了,父亲从县城里给我和哥哥买了好些烟花,可把我俩高兴坏了,要知道,对于农村的孩子来说,这是多么奢侈的礼物啊!几乎半个村子的小伙伴都来了,围在院子里,看我们放烟花。什么“老鳖围窝”、“火树银花”、“钻天雷”……品种繁多,色彩纷呈。我胆子小,不敢放,父亲就一边给我讲注意事项,一边手把手地教我放一些神箭、万花筒之类的。</h3> <h3> 小孩子除了玩就是吃。我小时候特别贪吃,不必说院后桑树上甜津津的桑葚,院子里葡萄架上酸溜溜的葡萄,就是地里长的红薯啊,萝卜啊,对我来说,也都是美味的水果。父亲母亲千方百计地改善家里的生活,家里养着鸡、鸭、鹅、猪,到过年的时候,就可以宰了吃,或者卖钱。春天,院子里的香椿树发芽了,父亲哧溜哧溜的爬上树,摘一些嫩叶子下来,再兑上几个鸡蛋炒着吃或者直接拿盐腌了吃。有荠菜的时候就做荠菜饺子,做洋槐花、马食菜、萝卜缨等蒸菜。沟渠里涨水了,哥哥用网兜或者鱼叉捉来小鱼,母亲就动手给我在锅里干煸着吃,或者用荷叶包了放在火上烤着吃,可解馋了。一家人平时难得吃上一回肉,父亲母亲也总是舍不得吃,都夹给了我们兄妹。</h3> <h3> 转眼间农忙时节到了,黄鹂在枝头歌唱着“黄鹂打滴溜,拉车搞点油”, 布谷鸟从头顶飞过。母亲说每年一听见布谷鸟“布谷,布谷……”地叫,腿就发软。家里有七八亩麦子等着收割。母亲起的更早了,借着月光在地里干活,然后再赶往学校上课,放学后又匆匆赶到地里。一镰一镰地收割,一捆一捆地绑扎,一担一担地挑运到地头,一车一车地拉到麦场,再堆垛、晾晒、打场、翻场……不知经过了多少道工序,也不知道父亲和母亲流了多少汗水,才换来一家一年的口粮。我和哥哥不上学的时候,也得去地里干活,给父母送水喝,到地里拾麦穗,帮忙点玉米,点花生。我和父亲一组,母亲和哥哥一组,我们比赛看谁先点到头。现在想来,那个画面是多么温馨啊!可那时候觉得多累啊,天多热啊,干活真是不好受。每当这个时候,父亲总是教育我们兄妹俩,要好好学习,争取脱了这个庄稼壳。我想,这也是我努力学习,后来终于考上师范的动力所在吧。</h3> <h3> 父亲母亲一生勤俭持家,从不浪费,但对别人却总是有求必应,能拉一把就拉一把。因为好歹有点工资,村里谁家有困难,来我家借钱借物的时候,父亲母亲也总是毫不吝啬。在85年的时候,我家添置了一台14英寸的黑白电视机,这是我们村子里的第二台电视机。在这之前,我和哥哥常常跑到很远的那户人家去看,也因常常吃了闭门羹回来而闷闷不乐。父亲母亲就商量着给我们也买一台。这下好了,一开电视,屋里马上就挤满了人,屋里坐不下了,父亲就把电视搬到院子里,不一会儿,院子里也坐满了,大家像看电影似的,热闹得不行。</h3> <h3> 快乐的时光总是很短暂,根据国家政策,母亲不能留在本村教学,被调往其他的村庄任教。我也跟着她开始了颠沛流离的学习生活,前后一共辗转3所小学。那时候一周要上六天学,早上还有早自习,离家又很远,我们每天早上四五点钟就起床了。有一次母亲看错了时间,走到半路才发觉不对劲,一看手表,才半夜一点多,我们只好又赶回家睡了一觉再去。平时天气好的时候还好,遇到刮风下雨可就惨了,我们穿着雨衣,胶鞋,母亲拉着我,深一脚浅一脚的在泥泞的道路上行走。有一年冬天,下着大雪,天还没有亮,父亲送我们娘仨去上学。母亲也骑着车,驮着暂时住在学校的生活用品。我坐在父亲二八大自行车的前面,哥哥坐在后座上。路上很滑,风雪很大,离学校还有一二里地的时候,父亲一不留神,我们连车带人一下子摔倒在了路边一个深坑里,幸好坑里没有水,我们也没有大碍。母亲有一次也摔得腿上淤青,用酒烧了火擦了好久才好。苦难的岁月总是能磨练人的意志和毅力,我很感谢那段时光,教给了我战胜困难的勇气。我常想,现在的孩子们没吃过什么苦,没受过什么罪,他们会脆弱的多,也自私的多。<br></h3> <h3> 时光飞逝,姑奶和姑爷相继离世。转眼间,我和哥哥长大了。我考上了乡里的镇中,哥哥也考上了师范学院,但是要缴纳几千元钱的学费,这在当时可是一笔不小的开支。犹豫再三,还是决定要让哥哥去上。家里卖掉了房子,我们搬到了母亲任教的学校去住。父亲的单位效益开始不景气,母亲那时候还没有民师转正,一个月才有一百多元的微薄收入。沉重的负担压得父亲母亲喘不过气来。92年,改革开放的春风吹遍了神州大地。父亲迫于生计,只好停薪留职,拿着他的电工证,南下广东打工去了。家里情况慢慢开始好转,只是父亲常年在外,难得见上一面。他常常写信回来,教育我要好好学习。三年后,我也被师范学校录取,真正端住了国家的铁饭碗。</h3> <h3> 参加工作后,我们兄妹俩相继结婚,生儿育女。父亲终于可以不用在外面奔波劳累,母亲民师转正后评上了小高职称,退休后,他们都有了固定的收入,按说现在可以安享晚年了,可还是忙得团团转。哥哥嫂子工作繁忙,根本顾不上家。于是父亲母亲继续发挥余热,担当重任。父亲每天接送小孙女上学放学,除了在自家楼顶开辟菜园种菜,还到郊外开荒种地。母亲买菜做饭,洗衣哄娃,外加辅导孙女学习,已经成功把大孙女培养考取了市里最好的高中,一流大学触手可及,小孙女也培养的出类拔萃,母亲功不可没。我和哥哥常常抱怨,我们小的时候也没见她辅导我们学习。这也是母亲的遗憾,她说那时候哪有多余的时间和精力啊!是啊,母亲除了照顾一家人的生活,工作上,她丝毫也没有示弱。她的青春,她的梦想,都无私地奉献给了三尺讲台,从她17岁开始教学,57岁退休(她档案上小两岁),任教整整40年,桃李满天下。</h3> <h3> 当我有了自己的家庭,特别是有了自己的孩子后,更能体会到当父母的不易。每当双休日我回家去看望他们时,他们总是把菜呀馍呀一股脑地往我的车上塞。当我有时因事没有回去时,父亲总是亲自给我送来。当我工作、生活中有什么不如意不顺心的时候,母亲总是开导我,安慰我。那一年,我腰椎间盘脱出,母亲不放心,把我接回家悉心照顾。在他们心中,我是他们永远需要呵护的孩子!我如何才能报答父亲母亲那比山还高,比海还深的恩情呢?每次我给父亲母亲买东西,他们都推脱不要。有好几次,父亲态度坚决,硬逼着我退回。我生气之余,但也知道他们是怕我花钱,事事替我考虑。父亲母亲吃了一辈子苦,现在有条件过上好日子了,可还是不肯浪费半分。他们总是把省吃俭用攒下的钱大方地给儿给女,无私地付出,不求回报。</h3> <h3> 父亲母亲的一生是平凡的一生,他们没有豪言壮语,也没有丰功伟绩。但是他们身上的勤劳,善良,朴素,坚毅,吃苦耐劳,无私奉献的精神却深深地感染着我,激励着我。我无法报答父亲母亲的深恩,只有努力工作,认真生活,继承和发扬他们的优秀品质,才能不辜负他们的厚望。</h3> <h3> 等疫情过后,禁令解除,我一定第一时间飞奔回家看望父亲母亲。愿父亲母亲身体健康,寿比南山!也祝愿全天下的父亲母亲老有所养,幸福安康!</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