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style="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 今天是2月21日。夜半子时,省道解除了卡点,午时,我将禁足了一个月的车子开了出来,没有计划地,迫切地沿着公路往前走,朝着大山的方向。原谅我,疫情当下,本不该这样的,然而,我就是那么冲动地想去看一看山的样子,想去呼吸一下那久违了的空气,想去寻一寻那窗外的春,生命里的又一个春天。</h3><p style="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 一路上听着音乐,贪婪地看着车窗外的一切。还是空荡荡的,不过心情闲适,觉得到处都是生机和活力。天空湛蓝澄澈,像婴儿的眼底;郊外的田野里,已有了大片的绿;道路两旁的树,整齐地列着队,像在迎接检阅,用那柔黄泛青的枝条向人展示着它的生命规律;还遇着了一位老者,肩头扛一把锄,在路上走成了一处风景。让人想起了陶潜。</h3><p style="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 很快,连绵的山已出现,像等待已久的故人,像养在深闺的女子。带着嗔怨,带着惊喜,向我走来。“我哒哒的马蹄是个美丽的错误,我不是归人,是个过客”,是啊,从尘封已久的小屋里走出,从那一个个揪心的数字组成的抛物线中走出,从满是消毒水和酒精的味道中走出,我,多希望是这大山中的归人,然而,始终不是的,我,只是来寻春的一个过客,偷得浮生半日闲的过客。</h3><p style="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 路过了塔岗水库,路过了小店河,路过了林氏祖庭……疫情挡住了这些曾经游人嬉戏的通道,所以我也只能是路过。继续往前走,不辨东西也不熟悉山路的我,就无法再用文字记录我的踪迹了。就这么一路前行,右手边出现了一座山头,方方正正的,难道这就是之前香泉先生和西楼先生提及的“方山”吗?那里可曾还有古寺?有没有采药的僧人?</h3><p style="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 把车子停下吧,正好这里转弯处有一方平地。打开车门,口罩可以摘下了吧。这里空无一人,整个山都是我的。早就等不及了呢,这里没有那种山林景区的小径,倒最好不过,踩着山石往上走吧,漫山都是不知名字的草本植物,发黄,但也透着湿润的亮光,虽没有花,但草的香味和泥土的香味也足可以让我雀跃了。这是大自然的味道,芳香四溢。“继续向前 我来,或不来 风景如一朵花 在幽静的天空下面 绽放 然后凋零”就这么和香泉先生的诗句不期而遇了,想必诗人那时也是如此这般贪婪地将这一片山色看尽了吧。</h3><p style="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 春光确是好极,明媚地洒在山下的农舍上,农舍上升起了袅袅炊烟;温柔地洒在山间的畦田里,畦田里涌现出新翻起的希望;气质地洒在我的指间,竟流露出来了闪闪的金黄。恍若流年。想必就是这个“流”字吧。在随身携带的小板上写道:寻春 阳光铺满了大山 大山伸了伸懒腰 把金色的阳光 分给了我…… 那我就且安然地享受这偷来的一切吧。</h3><p style="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 在山腰处,寻得一棵长得挺好看的树,仿佛就在这里等我一般,长在了我的必经之路。这树细看没什么不同,皴裂的皮肤似经冬的老人,还特别得瘦小,但他的枝桠却分布极好,均匀地将日光漏了下来,斑驳了一地。我就这么在这棵树下坐着,听着鸟鸣,翻着闲书,哼唱几句民谣,自拍几张照片,山间有风吹过,便成了我的背景音乐。人说山中一日,人间一年,意思是山中的日光太过于悠长,还是人世太过于匆忙呢?</h3><p style="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 在已然存在了多少个世纪看遍了多少人世轮回的大山面前,我们太不谦虚了,自以为是万物之灵长,自以为飞天遁地无所不能,可如今一场瘟疫就让我们的生活按下了暂停。“敬畏”二字不可丢啊!面对日月星辰、宇宙万物,其实我们太过于渺小,如这山中的一草芥一砂石,然“哀吾生之须臾,渺沧海之一粟”,又大可不必的,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岂不是更值得哀怜? 年有大小之别,生命本身却是平等而珍贵的。</h3><p style="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 这场突如其来的疫情已夺走了数以千计的生命,一个大村庄就这么没了。那个武汉的姑娘,二十天前还和妈妈在微信上打趣斗嘴,二十天后却父母双亡,剩下自己还在努力和身体里的病毒抗争。谁知道明天和灾难哪个先来呢,那么在这能走能笑有时日可虚度的当下,感恩并珍惜一切吧。</h3><p style="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 感谢今日的春光,感谢陪了我半日的山和这棵长得挺好看的树。并告诉他们,也告诉我想告诉的人:经历了才知不辜负,从此不负春光不负卿。</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