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常州武进籍著名作家高晓声。生于1928年,病故于1999年,享年72岁。生前曾任中国作协理事,江苏省作家协会副主席。</h3> <h3>高晓声(左)与中国文联副主席、中国作协副主席张锲,在常州宾馆畅谈文艺创作。</h3> <h3>上世纪九十年代,高晓声与同乡好友、作家出版社副主编石湾,留影于北京圆明园遗址。</h3> <h3>在电视剧陈奂生开机仪式上。高晓声(右二)和导演徐平鸽(左二)、作家钱旭东(左一)、演员王传海(右一)合影。</h3> <h3>在月亮湾过生日那天兴致勃勃下湖游泳。左起:李怀中、钱旭东、高晓声、金扬。</h3> <h3>高晓声(右)和友人在一起亲切交谈。</h3> <h3>高晓声赠给好友钱旭东的书法条幅:常州文坛,鼎立江南。以往如此,而今亦然。人若有知,刮目相看。人若无知,两不相干。</h3> <h3><br></h3><h3>2016年5月,由高晓声当年的学生包兆金、高耀先等集资捐建的高晓声铜像,矗立于三河口中学校园。</h3> <p> 高晓声的陈奂生情结</p><p>——我所认识的常州文化老人之四十</p><p> 李寿生</p><p> 1991年,对于高晓声来说,堪称双喜临门。阳春三月,他的第一部长篇小说《青天在上》在上海文艺出版社正式出版了。下半年,6万字的中篇小说《陈奂生出国》在《小说界》发表后,上海文艺出版社又将他的7篇陈奂生系列小说合成长篇小说出版,书名为《陈奂生上城出国记》。两部长篇小说洋洋40万字。对此,高晓声喜形于色,他说:“今年是我的丰收年,我蛮高兴。”</p><p> 当时,寻访高晓声并非易事。上半年,他已迁居南京。7月初,去内蒙古草原、西双版纳采风,一去就是一个夏天。联系了个把月,8月30日终于在无锡前洲拦住了他。寒暄之际,我打量了一下,63岁的老高,稀疏的头发又平添了几许白发,本来不算太白的脸庞因整整一夏天走南闯北又黝黑了许多,上身汗衫,下身西装短裤,衣着普通极了。说话仍操一口浓重的武进乡音。慢吞吞,悠笃笃,谈笑风生,非常诙谐。交谈时,常为一句得意的妙语而大笑不止,因其患有肺气肿,有时竟咯咯笑得喘不上气来。</p><p> 我首先问及此次内蒙、云南之行的感受。老高说:内蒙是应哲里木盟市画院的邀请去的,一望无垠的科尔沁草原确实令人胸襟开阔。老高边说边从提包中拿出他赠给画院的一帧书法条幅,上书:“穹苍大坡蒙古包,牛壮羊肥光景好,草原儿女爱红装,万绿丛中显娆娇。”老高的诗歌和书法作品我还是头回见到,委实不错,诗中有画,书法也工中见秀、刚柔相济。我夸赞一番,老高却连连摇手说:“缠缠格,缠缠格。”说到云南,这位省作协副主席声称此行是应云南楚雄烟厂之邀去参加一个纪念活动的,同行者有陈荒煤、邓友梅、从维熙、公刘等20余位作家,他们的足迹遍布云南各地。老高不无感触地说,到不少地方,介绍高晓声,人家不晓得,一说陈奂生,人家都知道。高晓声依然农民本色,外出旅游也像奂生一样的朴素老成。本来,从北京出发去云南时,他想把正在首都游玩的儿子带去同乐,并打算车费自理,又恐在食宿等方面给东道主带来麻烦,更担心“影响”不好,思想斗争了半天,最后还是把儿子留在北京,令其打道回乡。到了云南,不由大吃一惊:带着老婆孩子前去观光的一大群,一个个都若无其事,他又不由得拍拍自己的脑袋:总是赶不上趟!</p><p> 《陈奂生出国》和陈奂生系列小说集自然是我们的热门话题。十年前,“漏斗户主”陈奂生进城出尽洋相,之后又成为采购员和种粮大户,他的大名几乎和阿Q一样响亮。十年后,陈奂生居然也耐不住寂寞,出国了。《陈奂生出国》作为作家陈奂生的压轴之作发表后,引起了热烈反响。《小说界》《文汇报》《新民晚报》等都发表评介文章,评论家们普遍认为:《陈奂生出国》保持了陈奂生系列小说一向质朴、幽默、诙谐的风格,使读者在忍俊不禁中感受到讽喻、警世和思考。作家在这部小说中完全打破了传统小说的封闭结构,借鉴西方“后设小说”的新潮手法,使一向单线型发展的陈奂生系列出现多声部的复调结构,从而进一步丰富了陈奂生这一文学形象所具有的内涵。</p><p> 高晓声对于评论界的诸多评说只是莞尔一笑。他说:《陈奂生出国》这个题目我酝酿了好多年,1981年初次访美,有人就在报上说我是“陈奂生出洋”。到美国,一位博士居然把我当成了陈奂生,那时有朋友就建议我写《陈奂生出国》,认为用陈奂生的眼睛来看当代西方文化,一定很精彩。我对陈奂生很有感情,朋友们的建议给了我很大的压力,不写他老人家出国似乎没有完。应该说,我是竭尽全力来写《出国》这部小说的,因为这是我告别陈奂生的压台戏。谈到陈奂生系列小说集出版,老高动情地说:这是我写作以来最花心血的一个长篇,《漏斗户主》、《陈奂生上城》、《陈奂生转业》、《陈奂生包产》、《种田大户》、《陈奂生战术》、《陈奂生出国》,一共7个单篇,前前后后写了12年,不少篇章在国内外产生重大影响。单《陈奂生上城》一篇,就在苏联、波兰、捷克、荷兰、美国、德国、日本等十多个国家翻译出版,这将是我终生引以为荣的。</p><p><br></p> <p> 最后,我又提及高晓声的另一部长篇小说《青天在上》,老高接过我的话题说:《青天在上》一共24万字,先在上海一家杂志连载,后我又花半年时间修改过,第二稿比第一稿好得多。文学界一些认真看小说的人告诉我,他们都很喜欢。</p><p> 《青天在上》的后记,高晓声讲了一个故事,大意是他上龙虎塘中学高中时,一次因交不起学费,被校方勒令退学,在借学费的路上,碰到了一队和平军,和平军们怀疑他是共产党的地下交通员,于是将枪栓拉得哗啦响,要把他带回去审问。高晓声并不怕和平军,但害怕他们手里的破枪走火,于是耍赖在地上打滚,死活不让和平军带走,最后和平军只好放行。整篇后记,就是这个故事,我百思而不得其解,这与小说有什么关系?老高哈哈大笑,他说:“很简单,也就是说,国民党的破枪没有走火,而共产党的好枪走火了!”我恍然大悟,《青天在上》是部自传体的长篇小说,主要是描写高晓声五十年代初因“探求者”而被打成反党集团惨遭迫害的悲凉故事。在高晓声眼里,刚刚建立新中国的共产党应该是一把好枪,但搞阶级斗争扩大化误伤了无辜的好人,属于好枪走火了。</p><p> “时间实在了不起,一切都要在它的面前显原形,变颜色。”我忘记采访,情不自禁地朗诵起《青天在上》那个精彩的开头语。“吴宫花草埋幽径,晋代衣冠成古冢”、“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高晓声笑声琅琅,接过我的句子也吟诵起来。窗外,虽已是秋风劲吹,落叶飘摇,窗内,却依然是夏的热烈,春的温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