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style="font-family: -webkit-standard; 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h3><p style="font-family: -webkit-standard; 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span style="-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尔容</span><br></h3><p style="font-family: -webkit-standard; 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h3><p style="font-family: -webkit-standard; 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 颜军说他是2月10曰才开始做代购的。之前都是村里的副书记也是一组的组长张玉恒亲自做。这一点我毫不怀疑。我是武汉封城的前一天坐侄女的私家车离开武汉的。回娘家第二天,张玉恒就上门登记。我问他从武汉回村的人有多少,他说目前有五十多个。我问明了他的职务,互留了手机号,他就匆匆离开。我们都依规办事,并无多言,我甚至没留意他长的什么样子。下午村医务室又电话我去测体温。我一报名字,他们竟知道我是谁的女儿,十分亲切。忽然就有了几十年后重做一个村民的幸福感。天正下着小雨,一些武汉返村人员都戴着口罩陆续到来。我们都见面不相识,警惕地望一眼就避开。有人说是坐动车回来的,更让人忧惧三分。</h3><p style="font-family: -webkit-standard; 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 现在的平湖村是三村合一,用的是我童年所在的村名。这个村名有大来头。1974年因为修葛洲坝水电站要淹没长江沿岸,所以秭归临长江而居的308户2260户村民响应国家号召,依依不舍离开祖居地到枝江安家落户。毛泽东主席在《水调歌头·游泳》一词中说,“更立西江石壁,截断巫山云雨,高峡出平湖”。所以移民来的两个村分别叫平湖村和高峡村。2002年10月,又加入枝江原住民村龙墩桥村,合并成现在的平湖村。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除了老平湖村人,我对这个村非常陌生。平湖村一组的老一辈,我还认得一些,现在的村干部和这些年轻人我都不认识。张玉恒是我在这个村刚认得的村干部。我后来得了感冒,我母亲也请他买过药买过菜。</h3><p style="font-family: -webkit-standard; 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 2月15日政府要求干部在居住地下沉,做抗疫志愿者。我当即与张玉恒联系,亮明身份,表达意图。他说可能让我做的具体事儿不会有什么,因为他们发挥党员、志愿者及联防队员的作用,全村封闭式管理已到位。在我记者似的询问下,这个五十岁左右的精干村官告诉我:平湖村有4000多人,500多个外市返乡人员,六个组、一个居民点、一个还建小区。9个村干部为主力以外,大量发挥了党员志愿者的作用。每个组都安排村民党员志愿者做10户联防工作,任务是宣传,登记,监测,劝导,做到人不走动,车不移动,不漏一户,不掉一人。道路共封堵十九处,生命通道两处,派人监测、消毒、登记、测体温。每个组或区点都有2至3个代购员。他们想给每个家庭每人派发一个体温计,但是买不到。我问他,这件事是不是需要我帮忙?他却换了话题说,村里很多人不会使用体温计。如果摔碎了,水银弄出来也很麻烦。就这个问题,我跟他交流了一晚上。我建议他把全村人分组进群,每个家庭推荐一个代表进去。要医生演示怎样使用体温计及注意事项拍成视频,然后发布到群里。我也告诉他,我们在武汉做体温登记的方法。我说一个人发烧是有怕冷的症状的。即使没有体温计也可以知道这个家庭有没有人发烧。如果有,再派医护人员上门量体温。他一下子就把我拉到了一组的群。这样我转眼就成了一组的村民。他后来就按我的方法在村组群里统计体温情况。嘿嘿。看来这位村干部很信任我。</h3><p style="font-family: -webkit-standard; 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 我进了群,才发现这个群在2月6日就建好了。张玉恒确实很忙,他还是平湖村的二把手,几乎是平湖村的大管家。有时候要向他了解一些情况,他往往回答正忙,或者说正登记做表,晚上10:00多钟了,还在对表。</h3><p style="font-family: -webkit-standard; 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 虽然后来一组有了新的代购员颜军,村民们在遇到困难的时候依然直呼找张玉恒。这是2月17日的晚上10:00,一个62岁的阿姨在群里喊话:高血压药没有了,需要找谁买。有人说找张玉恒。没得到张玉恒回应的阿姨就特别冒火。忽然有村民说:刚有救护车进来是咋回事啊?过湖往左边进来的,现在出去了,车灯是蓝色的。群里人顿时紧张起来。我也竖起了耳朵。这时张玉恒解释说:是一组谁的爸爸的哮喘病发了,这是他的老毛病。这么晚了办不了通行证,所以叫的120。有人吐出了大家的心声:还好是虚惊一场。此时这位等药的阿姨可不耐烦了。他说你们再不理我,我就直接往上报,或者打120送药来。这位阿姨发的是语音,不是文字。如果不打开语音听,是不知道她说什么的。这时有好几个村民站出来为村干部遮风挡雨了:村干部现在也是分身乏术,都理解一下,不可能随时翻看群里消息,如果每个人群里一喊就立马得到回应也是不可能的事,他们也是人啊……或许这几句话正好碰到了张玉恒。他立即回答:请你把药品的名字告诉我。那位阿姨说我不会打字,不会不会不会用手机。听得出她十分焦躁。张玉恒说,那就请人帮忙用手机拍药盒子的图片发这里。他大约十分委屈,接着说:各位啊,说实话,我现在还在对表,我也不想拍个图片发给大家看,那是虚的。有些事啊,只要得到支持,我就感到满足。只要您们都健康,也是我们的万幸。张玉恒这句话是语音,我听了好几遍,我听出了一个村干部的隐忍和不易。</h3><p style="font-family: -webkit-standard; 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 昨天晚上,张玉恒在群里发了一张图。图片里有几十人戴着口罩间距很远地坐在体育馆。下面附一句话:这是没有通行证在外面瞎晃悠的,全部弄到枝江体育馆上课去了,一天交40元的伙食费。张玉恒说:希望我们村没有一例哦。望各位相互转告。一会儿又周知:不要发无关的信息和链接。但是随时就有村民@张玉恒买各种药品。我现在才明白张玉恒依然负责本组的药品购买。如果谁家买发烧药感冒药还要登记身份证和手机号。</h3><p style="font-family: -webkit-standard; 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 今天下午1点多钟,张玉恒又在群里统计打算离开平湖村返回外地的人。他说:请各组迅速统计离宜人员,今天就要报。先统计数字,省内多少人,自己有交通工具多少人,自己没有交通工具坐汽车多少人,火车多少人,飞机多少人。目的地不同意返回多少人,省外多少人,自己有交通工具多少人,自己没有交通工具坐汽车多少人,火车多少人,飞机多少人。目的地不同意返回多少人。群里顿时一片繁忙。单是平湖村一组一下子就有21户人家接龙。目的地有香港、深圳、广州、西安、南昌、永康。时间已是下午4点。我想全村6个组、1个居民点、1个还建小区,在下班前汇总上报,他得四蹄飞奔了。</h3><p style="font-family: -webkit-standard; 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 昨曰下午两点我去村委会,见一屋子的人坐着说话,闹哄哄的。原定的村委会书记、主任宋发明此时在这里接受我采访。我没戴眼镜,看不清谁是谁,就在门口晃了一下。张玉恒赶紧走出来。他说宋书记一点多钟打来电话说在五组那边处理事情,要我在旁边的屋子坐一会儿。我不想坐,便站在村委会门口与张玉恒聊了一会儿。现在我才看清面前这个略显瘦削的中年男子,红褐色的脸在白色口罩的映衬下是十足庄稼汉子的形象。我入村以来做了几件让村里和镇里都高兴的事,他对我也多了一些了解,所以一见我满脸都是谦和的笑,眼角堆满了折子积叠的光芒。他竟然比我小四岁,是老龙墩桥村人,也算是新平湖人。2018年10月当村委会副主任前,当过三届九年的村组长。难怪他在应对村民的时候那么老道从容。</h3><p style="font-family: -webkit-standard; 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 我问他你那么晚还在对表,是什么表?他说上面要求组名姓名电话体温不能空,随时接受抽查。他现在就在抽查核实十户联防队员报的表。我问他现在人手够不够,他说,平湖村还有20多个志愿者随时待命。老平湖人风气好风格高。第一个申请当志愿者的就是郑立昌。我说我知道他是老党员,也是我儿时的朋友。前几天我在路卡见过他,他是年前从海南打工回枝江的。他在家自我隔离14天,发现体温正常,就把申请书发在村的微信群里,所以也带动了五六个人当志愿者。我给他说这些话时,他像是得了表扬的人,很暖心又有些不好意思地抬头看满天的阳光。</h3><p style="font-family: -webkit-standard; 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 太阳慷慨,很多暗角都有阳光努力关注的影子。病毒种下的阴冷现在都烤上阳光的热炉。暖风吹人醉。我知道张玉恒很忙,就要他去工作,不必管我。正要离开,身后传来一个声音,我一时没听清,转身一看,竟然是……</h3><p style="font-family: -webkit-standard; 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h3><p style="font-family: -webkit-standard; 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h3><p style="font-family: -webkit-standard; 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 2020年2月21日</h3><p style="font-family: -webkit-standard; 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br></h3><p style="font-family: -webkit-standard; 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h3><p style="font-family: -webkit-standard; 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尔容</h3><p style="font-family: -webkit-standard; 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原名望见蓉。生于秭归。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散文学会会员。2005年借调中组部。2015年挂职湖北省信访局。现在湖北省作协工作。先后在长江文艺出版社、人民文学出版社、作家出版社出版长篇小说《爱情斑马线》《铁血首义路》《如影相随》《相爱不说再见》《伍子胥》及散文集《景秀华年》等。获湖北省第七届精神文明建设“五个一工程”奖、湖北省第八届屈原文艺奖、湖北省首届电影剧本奖、《啄木鸟》优秀散文奖、湖北省报告文学作品一等奖。散文、诗歌、报告文学、剧本,入选数十个选本。 </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