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国西湖(三)——江南画卷.醉饮西湖(三)

苇叶

<font color="#b04fbb">佛国西湖(三)——江南画卷.醉饮西湖(三)<br></font><h3><font color="#b04fbb"> 苇 叶</font></h3> 俗谚云“上有天堂,下有苏杭”。在世俗眼里,那杭州,水是眼波横,山似眉峰聚,正可谓“东南形胜,三吴都会,钱塘自古繁华”,夸的自是杭州的富贵锦绣。可在佛家眼里,这一带却是无上的修行福地。因环绕西湖,寺庙众多,便于修行,能出正果。<br>杜枚诗云:<br>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br>这一“南朝”既有时间的纵轴,也有空间的横轴,所指正是以苏杭为核心的江南一带。南朝时,江南寺庙多承东晋而来,随后繁荣于五代、隋唐,盛于南宋。千百年来,那烟雨朦胧中的隐隐楼台,必有杭州的古刹梵宇,且世上再没有哪一泓烟水可匹西湖,周围星罗林立着如许寺庙庵观。所以史上把杭州称为“东南佛国”,是相当有理滴。 永福寺<br>自打西印度高僧慧理开创了灵隐寺后,西湖周边的寺庙就渐渐多了起来,其中慧理亲手开辟了包括灵隐、灵鹫在内的十座道场,永福寺亦为其中之一。一个外乡、异族游僧,能白手起家,播种星火,创下如此功业,这才叫德厚流光,永垂不朽。<br>  其实,灵隐、永福二寺,我是两年里连着去了两次的,一次是独行,一次是与友人携手同游。这里且说第一次。<br>  那日我在灵隐寺内发了会子呆,出得门来,转向右手,顶着烈日,步行约一华里,便到了永福寺。<br>  永福寺座落于飞来峰呼猿洞对面的形胜山石笋峰下,寺龄与灵隐差不多,也近一千七百年之久。旧寺规模很大,分上下两寺,几经兴废,难睹旧容。我所瞻仰的这一个,是杭州市政府2003年在原址动工,两年后恢复性建成的。眼下的规模也是相当大,占地二百亩,整体构筑是遵循独特的地形地貌依山而建,错落有致。拾阶而上分别是普圆净院、迦陵讲院、古香禅院和资严慧院。每个院落散落山中,以石阶相连,山泉清澈潺潺,古木浓荫蔽日。虽然相较灵隐寺香火甚淡,但寺庙住持并不强调烧香拜佛。寺里的明行法师认为,佛教的本质并非烧香拜佛;放下名利是非,追求内心宁静,方为佛家本色。遗憾的是多年来却有不少寺院道观追香火而远佛性,变着法子让游人香客掏钱。这次游览杭城几座寺庙,都很文明,没有这种现象,而且灵隐寺还赠送神香和佛教典籍。这是杭城之福,也是近年来我们旅游事业和旅游文化的进步。尤其永福寺大殿里,竟找不到可以供奉香烛的烛台。呵呵,这才叫佛门净地!&nbsp;<br>  永福寺给我的这份优雅宁静,除了寺院住持们真挚而清新的佛事理念外,杭州政府的施建理念也让我深为折服。总体来讲,寺院建构追求的是园林式风格。我想,这一点既体现着杭州宗教传统文化与江南园林艺术的完美融合,也演绎着新时代建筑思想的与时俱进。据了解,为了保全原始树木和地貌,在重修古庙时,设计师们大胆破除了历代寺庙依据“中轴线”而修建的范式,一切设计都为古木、古迹和生态让路。恰恰如此,才让永福寺成为“中国最美的寺院”。 从永福小景区一路迤逦行去,沿着山路拾级而上竟有三道山门——“梵天佛地”、“福田花雨”和主门“永福禅寺”。这种设计,想是为了解除山路悠长的孤寂,给游客增添了不少情趣。<br>据说宋时旧寺中,墙上多有苏东坡、秦少游等人的留题与竹画,不过现下只能看到乾隆御题的山门悬额“福田花雨”了。我款步踏入山门,见茂林修竹与小桥流水相映成趣,漫步桥上,体味着“幻心每遇尘嚣起,真性常随云水闲”的禅意人生。<br>  那日时已近午,我一路跨岗越涧,便来到第一重院落——普圆净院。直对大门,是一幅巨大的影壁,金底墨书——“百福庄严”。再行一段,跨过曲桥,又是一座玲珑古雅的小巧山门。进门左右各为健壮苍郁的香樟和红栎,正面便是丹墙黛瓦的观音宝殿。赵普初手书的匾额可谓苍劲浑厚,潇洒飘逸。殿内端坐着五米高的香樟木雕“千眼千手”观音塑像,面容格外温柔慈祥。千手象征着神通广大,自在自得,无障无碍。而千眼则象征着智慧无限,观照世间,自在无疆。可见佛教既有艰涩而深奥的一面,又有形象而通俗的一面。 我的理解,佛教不像哲学那么抽象,只藏在象牙塔供知识精英们皓首穷经地研习,佛教兼具“形而上”和“形而下”两面。具体讲,佛经、佛理是“形而上学”,寺院建筑和雕塑、绘画、节日风俗,相对地便是“形而下学”。凭直观就可受到沐浴熏陶,如此佛教便走入世俗人心。<br>  此外,一切正统宗教都反对暴力,对他人宽以“恕”,对自己严以“修”,佛教更是以普渡众生为己任。佛法以大菩提心为主,菩提者,即是利益众生之心,故信佛法者,须常抱持积极的大悲心,发救济一切众生之大愿,努力作利益众生之种种慈善事业,而将自己和众生一齐从苦恼中解救出来,从愚痴中解脱出来。可见这种思想千百年来深得人心,从而促使佛教长盛不衰。<br>  吾亦芸芸众生一叶,长期受到“无神论”影响,却时常涉猎宗教文化与一些杂学偏科。窃以为佛不是神,更不是迷信,他只代表着觉悟的圣者,是生命的大智慧,所以我赞赏佛教佛理。正如孔子也不是神,只代表着“仁义理智信”的学说。但孔子死后其思想被人篡改太多,况且自秦以降,废除周代封建礼制而一统专制后,每每于新朝兴起之际,皇帝老儿坐稳了龙椅便“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后世儒生们为迎合朝廷需要,只把孔式学说当成“老汤”而挂羊头卖狗肉,开成了杂货店,变作了大染缸,糟粕太多。鲁迅先生将以儒学为代表的旧文化概括成“吃人”二字,判它是专制的帮凶,尤其毒害青少年,因而发出了“救救孩子”的呐喊,由此发轫新文化运动,要“砸烂孔家店”。<br>  反观南非总统曼德拉,他的精神感动了全世界,包括他所反对的敌人。他以人类的慈爱、同情、理解,直面一切世人,包括折磨与虐待他的那些看守、狱警。他不但不仇恨,相反还同看守、狱警交朋友,用善良、宽容与怜悯之心对待他们,认为他们种种非人道行为恰恰是专制思想的受害者,是偏见与歧视的囚徒。正是因为有了曼德拉这种精神,才促使那些坚持暴力反抗的黑人转而放弃暴力。设若不然而崇尚暴力,那得有多少生灵涂炭、族群分裂,种族歧视也得不到消解,南非的民主制度也难建立起来。如此看来,曼德拉早已成了一尊光照全世界的佛。<br>  总之,一切正统宗教都是根植于人的天性和人生的基本处境,决非科学进步和社会改造能促其消灭的。我所在的小区,前些年大叔大妈们晚饭后没事就挤到一间车库聚会,唱诗歌,谈体会。看到居民聚会困难,政府便在附近选了一处旧厂房加以拆除改造,盖了一处大教堂,居民们十分感激。这便是急百姓之急,办民生之需。政府也渐渐意识到没有任何力量可以使人免除生老病死之苦,民众有信仰宗教的自由。实在地讲,无论何人,只要他在短暂的人生中执意解苦痛,求完善,他便具有了一种宗教情怀。而这种情怀,只关涉个人的灵魂,与世俗教派无关。宗教,实乃理想主义之极致。 扯远了,回归正题。那日我在普圆净院、迦陵讲院短暂逗留后,匆匆赶路。出得院来,跨过曲桥,一路披花拂柳,想赶往山上的古香禅院、资严慧院。忽然接到朋友电话,我坐在嘉荫曲栏畔,与朋友聊了半天又收其短信,问我院内可有抱柱楹联:<br>龙涧风回,万壑松涛连海气;<br>鹫峰云敛,千年桂月印湖光。<br>呵呵,真是秀才不出门便知天下事!我一个现场考察的还不如一位足不出户的。<br>因时已过午,也顾不得再细细考察剩下几个院落,便在朋友短信指导下,改变行程,一边喝着矿泉水,吃着自背的干粮,一边匆匆赶路,奔向北高峰的韬光寺,正是:<br>  四山滴翠环福地,一路听泉到佛堂。<br>  朋友劝我,别急着赶路,注意休息,多补充水,别中了暑!<br>我告诉朋友:佛让我且行且珍惜,佛还说了,永福,永福,友爱之人,只要惜缘,惜福,便永远幸福!<br>行文收尾,姑拟拙联一副以抒胸臆:<br>梵钟引路,鹿苑有灵,仰释迦宝寺招花雨;<br>松壑迟云,佛缘不远,戒慧定诚心纳福田。<br>(藏尾联:福田花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