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 今天(2020年2月22日)是母亲去世的第48天,也是她92周岁的生日。往事不堪回首,但还是要去回首,为了那不能忘却的纪念。</h1> <h1> 母亲出生于应城的名门望族,大家闺秀,上有7个兄长,1个姐姐,她是幺妹。其父母自不必说,被这么多的哥哥和姐姐宠爱着,可想她的童年是多么的快乐、幸福。但是,这样聚百般宠爱于一身的日子,在1938年便戛然而止,那年日寇的铁蹄践踏着中国大好河山,母亲的兄长们陆陆续续都投入到抗日救亡洪流中,转战南北,出生入死,再也无暇顾及他们的幺妹了。外婆带着母亲四处逃难,过着颠沛流离的日子。后来大哥五哥回当地打游击,将她们掩护起来,才又过上相对安稳的生活。</h1> <h1> 解放战争期间,因工作需要五哥他们在南京国民党陆军总医院建立了联络站,接待北上南下的同志,联络站需要人手,当时刚满20岁的母亲就赶去帮忙,正式参加了革命工作。</h1> <h1> 解放后组织上推荐母亲到医专学习深造,但因生病,提前结束了学业。经短暂修养后,被安排到汉川县工作,历任区妇联主任,县银行筹建组成员,县医院行政管理人员。也就是在汉川母亲认识了在县兵役局当政委的父亲,并结婚成家。</h1> <h1> 父亲后来转业到武汉工作,母亲也调往武汉的一个医疗企业做了人保科长和工会主席。</h1> <h1> 母亲姓樊名慰慈,慰藉众生,慈悲为怀。很难找到像母亲这样与自己的名字这么贴切的了。</h1> <h1> 母亲慰藉众生,历历在目。 <br> 文革时期,外婆年岁已高并身患绝症,需要照顾。母亲在父亲被造反派当做走资派经常挨批斗的艰难情形下,毅然决然的将外婆接到身边倾心伺候。因外婆出身不好,造反派和居委会不时登门下逐客令,母亲都是据理力争,决不退让,关键时刻母亲所释放出来的坚毅神情,让貌似凶狠的他们也望而却步。母亲对外婆的照顾无微不至,有时晚上还要背着外人去请单位好心的医生来跟外婆打吊针,以延缓其病情。外婆病重期间,母亲日夜守候在病床旁给她以抚慰。最终让外婆不留遗憾的安然离世。</h1><h1> 这就是母亲的慰,慰藉于老母。</h1> <h1> 父亲在文革初期遭到迫害,经常被造反派批斗游街,母亲始终在精神上给父亲以慰藉,加倍的管好家庭,顾好子女,解除父亲的后顾之忧。在生活上也给予父亲悉心照料,让他回到家里能倍感亲情的温暖,以抚平他身心的创伤。这让生性本来就刚毅的父亲更加增添了抵御逆境的力量。在这期间母亲还成功的劝说原本烟瘾很大的父亲彻底的戒掉了香烟,这对父亲日后能益寿延年起了关键作用。<br> 这就是母亲的慰,慰藉于老伴。</h1> <h1> 我是家中的老幺,因从小就体弱多病,母亲就恨不能把我捧在手里抚养,时而怕我凉着,时而怕我饿着,时而怕我摔着,更怕我会病着。我高中刚毕业,她就办理了因病(冠心病)提前离休,让我顶职参加了工作。我工作后她还把我当孩子溺爱着,我成家了她还是把我当孩子,我中年了她仍然把我当孩子,当我五十岁时在她眼里依旧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在她失智前,还不时往单位给我打电话嘘寒问暖,关心我的身体状况,甚至给我单位医务室医生打电话嘱咐她要关注我的身体,不能让我太累,压力太大。她这样关爱着我,虽然有些“过分”,但还是让我时常感觉到满满的幸福。<br> 这就是母亲的慰,慰藉于儿子。</h1> <h1> 母亲可谓儿孙满堂,2个女儿,2个儿子,2个孙子,1个外孙,2个外孙女,2个重外孙女,1个重外孙。母亲对孙辈们的爱也是说不尽道不完的,从做人的教诲,到生活的关怀,无微不至,用心良苦。母亲去世后,几个孙辈从各自的角度追忆了奶奶对他(她)们人生成长过程的不可替代的影响和鞭策。可以告慰母亲的是孙辈们都在各自的领域里做出了出类拔萃的成绩。<br> 这就是母亲的慰,慰藉于孙辈。</h1> <h1> 母亲慈悲为怀,不胜枚举。</h1><h1> 父亲家出生贫寒,为数不多的亲戚也都居住在农村,国家自然灾害期间,常有亲戚到家里来,母亲都是热情接待,家长里短,嘘寒问暖。他们离开时,母亲总是又送钱,又送衣服,还要带上食物。在这方面尽显其温良恭俭让的良好家风,从没让父亲为此操过心 。</h1> <h1> 母亲的一个晚辈远房亲戚,突发疾病,情绪低落,母亲急忙给她写信送去慰问和鼓励,还汇去了她急需的现金,使她得以战胜疾病恢复了健康。之后母亲还让大儿子利用到当地开会的间隙,当面送上问候,并给与了慰问金。后来母亲又听说他儿子从部队复原一直找不到工作,便找关系将其安排在县政法系统当了干警。真所谓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后来在母亲失智卧床的前后,这位亲戚主动赶来照顾了母亲近三年时间,她表示一定要来报达母亲的恩情。<br> 这就是母亲的慈,善待于亲友。</h1> <h1> 文革过后,母亲工作过的汉川县的一个下属来找母亲,说现在国家鼓励发家致富,他承包了一个鱼塘,现在要购置一条船,还缺一些资金,想请母亲帮忙,母亲二话没说,立马为他补上了资金的缺口。待那人走后,我问母亲怎么那么爽快的就给了他那么多钱,母亲说钱就是要用到需要的地方,何况他当年在汉川是很支持我的工作的,现在他有难处我不帮谁帮?</h1> <h1> 过了几年又是一个汉川县过去的同事找到母亲,说做一个企业转制的股份改造,需要资金,可以作为股份投资,按期分红,而且要得很急,不然就要影响改造工作的推进。母亲当时就给了他几千元的资金,并表示只是借予不入股。谁知过了好几年这笔资金都没了下文,我们兄弟商量想到汉川去一趟问个究竟,母亲却没有同意。说他现在可能也有难处,同事一场,他能还则还,不能还也就算了。母亲就是这样把金钱看得很淡,凡遇人相求便会毫不吝啬的解囊相助。<br> 这就是母亲的慈,善待于同事。</h1> <h1> 住我们楼下的邻居,在文革期间是批斗我父亲的积极分子,他家女主人还多次代表居委会到我家勒令我外婆尽快离开。作为子女我们多少有些积怨在心,可有一次他家人都外出,半夜里听见他家有敲门声,母亲下楼观望,见是他家二儿子从农村知青点回来,没有钥匙,母亲就让他带着行李到我家,给他搭了地铺让他先休息,后来他家人回来便把他接了回去。这件事足以展现了母亲宁愿他人负我,我也不负他人的博大胸怀。</h1> <h1> 母亲平常总有一个习惯,就是把家里不穿的衣服及旧报纸等不用的杂物归整好,有收废品的人来,就叫进家里,端茶倒水,然后让他将废品带走,分文不收。久而久之,收废品的就成了家里的熟人和常客。母亲从来不把人分为三六九等,她一贯是平等看人,平等待人。<br> 这就是母亲的慈,善待于他人。</h1> <h1> 母亲在2009年不慎摔断了右侧股骨头并做了置换手术,术后身体恢复得很快,但开始出现脑萎缩,偶尔有失智现象。从那时我每次去看她都要给她梳头,我认为这样可以给脑部活血,延缓脑萎缩的发展,看得出来每次给母亲梳头她都很享受的,也很高兴。只要有人来,她都要不住的说:“我儿子给我梳头了,他又给我梳头了。”那一种满足感溢于言表。2014年母亲的左腿股骨头也被摔断了,再次做了置换手术,这次术后的恢复稍慢,但还是逐渐能自主行走,但失智现象趋于严重,基本认不准人了。当时她除反复叫父亲“哥”之外,念叨得最多的是:“栋梁曾干楷模刚毅”,前面几个是母亲七个哥哥名字里的后一个字,最后的“毅”是她给自己选的一个字,其实旧式的取名是不给女子排序的,可她偏要给自己取一个字和哥哥们排到一起,这样她就感到高兴了,这样她也觉着满足了。</h1> <h1> 母亲和父亲在2015年大病一场,双双住进了医院,治愈出院不久,她又单独生病再次住院,出院后,就长期卧床了。此时她已完全失智,除还记得叫父亲哥以外,偶尔还会叫我声儿,但有时又会把我的儿(她的孙子)也叫作儿,还时常对儿媳妇说你蛮漂亮的,真不知道她讲的哪一句是用了心的,哪一句又是没有用心。</h1> <h1> 母亲走得很突然,发病到过世仅四天时间,突然咳嗽,突然肺部感染,突然呼吸衰竭,医生刚说要下病重通知,监测仪、呼吸机还没来得及上,人就走了。现在回想起来,她是不是已预感到一场大的灾难已经临近,她不想给子女们留下拖累,带来危险。紧随着父亲也是听了她的召唤匆匆而去。</h1> <h1> 父母本想以他们的诀绝来庇佑我们子女平安,然而我们长期出入于医院,又怎能躲得过灾祸!哥哥在父亲去世前就已感冒发烧,嫂子在父亲去世当天便发烧晕倒,CT 检查均为肺部感染,几经周折住进了定点医院隔离治疗。我在大年三十夜开始发烧打寒颤,胸部有压迫感,背部和四肢酸痛,症状持续了三天,第四天开始缓解,逐渐退烧。此时爱人也开始发烧,但除咳嗽外没有其他症状,我们按社区医生的指导一起在家隔离治疗,现已退烧多日,基本恢复正常。哥哥嫂子经过治疗也都核酸检查双阴出院回家调养。我们能与这场劫难擦肩而过,一定是父母的在天之灵庇佑的结果。</h1><h1> 仰望长空,跪拜父母,养育之恩,庇佑之情,没齿不忘,铭刻在心!</h1> <h1> 慰藉众生阿弥陀福,<br> 慈悲为怀善莫大焉。</h1><h1> </h1><h1> 亲爱的母亲,我想你了!真的好想你!</h1> <h1> 《采桑子 · 母亲九十二寿辰祭》<br> <br> 而今才讲当时好,追思迟了。泪目仰望,遥问慈母可知晓?<br> 历历往事细细道,怎能说了。离别如斯,梦里谋面可相邀?</h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