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大摄影名师公益课 第(2)季 第 四 节学习分享 <h3> 名家月月谈:对话于云天</h3><h3><br></h3><h3><b> 主讲人:于云天</b></h3><h3><br></h3><h3> 首届中国摄影艺术金像奖获得者</h3><h3><br></h3><h3> 曾任中国民航杂志主编</h3><h3><br></h3><h3> 中国摄影家协会理事</h3><h3><br></h3><h3> 《中国摄影》编委</h3><h3><br></h3><h3> 英国皇家摄影学会荣誉会士</h3> <h3> 入选日本尼康NIKON——We take the worlds greatest pictures国际知名摄影家</h3><h3><br></h3><h3> </h3><h3> 入载国际国内人物年鉴</h3><h3><br></h3><h3> 摄影作品多次在国内外摄影比赛中获奖并举办影展</h3><h3><br></h3><h3> 应聘参加过多次国际、国内摄影比赛评委</h3><h3><br></h3><h3> 1993年应邀出席美国波士顿艺术与通讯代表大会,同年美国IAMGS签约摄影师</h3><h3><br></h3><h3> 1995年应俄罗斯摄影艺术家联盟主席邀请访问俄罗斯</h3><h3><br></h3><h3> 1997年应美国亚洲艺术协调议会、丹佛市阿瓦达艺术中心邀请举办《美丽中国》个人摄影作品展</h3><h3><br></h3><h3> 斯坦福大学《走过西藏》幻灯摄影讲座</h3><h3>1998年应邀访问古巴,同年举办《古巴行》摄影展</h3><h3><br></h3><h3> 1999年美国休斯顿自然历史博物馆《美丽中国》摄影展</h3><h3><br></h3><h3> 2001年出版专著《我思故我行——于云天高山峡谷拍摄记》</h3><h3><br></h3><h3> 2002年出版《共有的家园》摄影画册</h3><h3><br></h3><h3> 2003年奥地利维也纳总理府、维也纳大学《美丽中国》摄影展</h3><h3><br></h3><h3> 2008年美国亚特兰大国际摄影节中国摄影家作品联展</h3><h3><br></h3><h3> 2010年《我思故我行——于云天高山峡谷拍摄记》再版,获中国最美图书奖</h3> <h3> 他的作品总是给人一种虚无缥缈的氛围,或是一种空旷、深邃、高远的意境。他的获奖作品中有许多景观是难得一见的。</h3> <h3> 于云天老师回顾了自己多年来的拍摄创作历程,分享了自己最新创作的南极和冰岛的作品。</h3> <h3> 他说:“拍摄自然风光是复归自然,于自然神灵交往是美好的感受。”在千里走单骑的旅途中,拍出好照片是非常快乐的,但过程的幸福远远大于结果。</h3> <h3> 20多年来,他差不多走遍了国内最有特点的每一处山山水水,抑或是无人知晓的荒原大漠。很多时候都是独自一人,开着车,带着机器和一直跟随着我的“吃饭家伙”——小铁皮炉子,还有他最钟情的唱片。</h3> <h3> 他和山水对话,在音乐中徜徉,写下沿途的笔记,现在想来那是一个独自享受生命欢乐的过程,也是一个和大自然亲密无间的接触过程。现在的年轻人喜欢说“行走”这个词,他的行走开始于青年时代,到现在,他还是一个常常在路上的人。</h3> <h3> 于云天老师认为:创作需要独思,需要甘守寂寞,需要全身心地投入,才能领悟到自然界充盈于天地间的浩然之气和某种和谐。这就是他为什么喜欢独行,喜欢远游,喜欢躲在世界某个隐蔽之处。</h3><h3><br></h3>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b>于云天:于云天的洪荒世界</b></h1> <h3><b> 没有比在大自然的拍摄过程中发现和捕捉到自然神灵转瞬即逝的绝美瞬间更让人感到欣喜若狂的了。我深信,在自然深境中肯定静谧着一种只能以其最原始的形式为我们感觉到的有秩序的和谐和高超的理性,一种存在于自然界里“最深奥的理性和最灿烂的美”。</b></h3> <h3> 很开心大家因为摄影相聚在一起畅谈摄影的快乐。我从最初的人物摄影到喜欢拍摄大自然,是性情使然,我希望把从影三十多年来的摄影经历和感悟,通过摄影、文字分享给大家。</h3><h3><br></h3><h3> 前不久,有幸受中国科学探险协会的邀请,去了南极,圆了我最终要征服世界第三极的梦。仅谈摄影的话,有很多亲身的感受,尤其在冰岛,那是我从未见过的世界,它充满着魔幻、和谐,拥有着冰与火、北极光等奇异景象,甚至让我忘记了自己。</h3><h3><br></h3><h3> 读德国艺评家瓦尔特·本雅明的《迎向灵光消失的年代》,他提到:“将来的文盲不是不会书写的人,而是不懂得摄影的人”。瓦尔特·本雅明早在20世纪30年代瞻前的预见,如今已经成为现实。今天看来确实有前瞻性,影像无所不在,世界进入“读图时代”。而认知影像、学习摄影,正是现代人如同“扫盲”般地必须掌握的一门学科知识。1989年,我在荣获首届中国摄影金像奖的时候曾说过:“我终于可以放下相机拿起画笔了。”我原来是绘画出身的,只是借助摄影的手段,最终实现绘画的梦想,但是摄影这一路走来就是30年,从来没有停下来。</h3>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b>本来和未来</b></h1><h3><br></h3><h3> 摄影术诞生至今170余年的历史进程中,摄影以其独有的真实性、文献性,记录并见证了人类社会的发展过程,为社会的本来面目,留下弥足珍贵的影像记忆。而在艺术的范畴里,早期摄影为争得“艺术”一席之地,百余年来,饱受争议。然而,在今天艺术发展的多样性中,用影像进行艺术创作早已成为不争的事实,摄影也同样获得应有的艺术地位。</h3><h3><br></h3><h3> 我们有理由相信,未来的摄影一定充满着变数,但“万变不离其宗”,摄影的本质依旧是真实、自然,瞬间与永恒。</h3>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b>我思故我行</b></h1><h3><br></h3><h3> 我不是生来想当摄影家而成为摄影家的,摄影仅仅是我生活的一种方式。我一直这样认为,是摄影实现了我浪迹天涯的最终愿望,是摄影使我在漫漫的旅途中找到人的价值和全部尊严。</h3><h3><br></h3><h5 style="text-align: right;">1986年9月10日旅藏日记</h5><h5 style="text-align: right;"> 摘自《我思故我行——于云天高山峡谷拍摄记》</h5><h3><br></h3><h3> 作为拍摄自然风光来讲,我并不看重拍照的结果,也不觉得自然风光会对社会产生多少作用。批评家在十几年前就开始批判风光摄影,现在称风景摄影。无论是风光摄影还是风景摄影,我不搞理论研究,不去细分它是光、是景。中国传统文化的观念中还有个老说法——“无限风光在险峰”,这种称谓似乎已成为一个固定词语了,我把这类的摄影统称为风光摄影。自古以来中国人就有寄情山水的文化情结,才会有历代文人墨客的“山水赋”(五代荆浩)和南北山水画派,才有了苏轼,王维的“谈禅说艺”“道法自然”的禅道合一,我浸淫其中,其乐融融了。但最终选择用摄影表现山水,借景寓情,在当年的确是一种尝试,没想到一发不可收拾。</h3><h3><br></h3><h3> 年轻时,步徐霞客后尘,我几乎走遍了中国所有的名山大川和高山峡谷,并写了一本书《我思故我行——于云天高山峡谷拍摄记》,出版之后,得到大家的认可,当年曾获得“中国最美的书”奖,还选送参加了莱比锡国际书展。我没想到,作为一个摄影人,写了一本随想录会引起业界关注,报刊媒体相继转载报道,这是我始料未及的。我用摄影的形式来传播自己的摄影理念,在拍摄的过程中感悟人生、感悟社会,甚至是哲学的思考,这些都是在路上完成的,给了我莫大的鼓舞和鞭策。</h3><h3><br></h3><h3> 《我思故我行——于云天高山峡谷拍摄记》源于1989年荣获首届中国摄影金像奖时提交的论文,那个时代正是改革开放初期,文化思潮解禁,大量西方哲学涌进来,通过读书,感悟到西方哲人的伟岸和睿智,同时也给我很多内心的感受,也才有了我用笛卡儿的“我思故我在”为书名,仅改了一个字叫《我思故我行》。</h3><h3><br></h3><h3> 笛卡儿“我思故我在”的哲学命题是怀疑一切,怀疑是起点而非终点,更多的是一种建设,利用怀疑来构建他的形而上学体系,有其积极的一面,是对现实、对生活所发出的疑问。我用“行”来完成我对世界的认知。所以,才有了用屈原的《九歌》作为命题,创作了当年荣获首届中国摄影金像奖的作品。<br></h3> <h5 style="text-align: center;">《中国摄影报》对美国之行的采访</h5> <h3> 我的老父亲不按辈分排序给我起了个“云天”的名字,注定我这辈子会行走在路上,在云天之中——“于云水而得自在”(《五灯会元》)。</h3><h3><br></h3><h3> 1989年,我38岁时拿下了首届中国摄影金像奖,1997年、1999年分别在美国丹佛阿瓦达艺术中心和休斯敦自然历史博物馆举办过影展,2003年又在奥地利总理府和维也纳大学办个展——《美丽中国》,差不多在50岁前后 所有该做的,我自己认为都进行过。</h3><h3><br></h3><h3> 第一本《我思故我行》,是2002年由江西美术出版社出版的。2010年再版,三联出版社女设计师张红主持设计,同年获得了“中国最美的书”的奖项。唯一让我觉得有成就感的,不是我的摄影作品,而是这本图书的出版。</h3><h3><br></h3><h3> 在《我思故我行》再版的后记里,我写道:“书一旦脱稿之后,便以其独立的生命继续生存了,它就像昆虫的一截脱落下来,继续走它自己的路去了……这本书带着作者身上一切创造的,有力的,澄明的思想和情感,继续生存着,到处流传。以这样一种旅行方式,成为与这本书有缘的读书人的行动、决心、思想的诱因。”</h3><h3><br></h3><h3> 作为曾经的画家,我也常常跟摄影圈的朋友开过玩笑说要把相机砸了,重归绘画,结果回回都折了。看来上了摄影这条“贼船”就下不来了,绘画竟成了我永远的一个梦。</h3> <h5 style="text-align: center;">《我思故我行》初版</h5> <h5 style="text-align: center;">《我思故我行》第2版</h5>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b>独享生命的欢乐</b></h1><h3><br></h3><h3> 我很感激曾经走过的千山万水,在路上的那些感受让我难以忘怀。在远行阿里的时候,我在书中写过一段话:“这世间有一种使我们一再惊奇而且使我们感到幸福的可能性:在最遥远,最陌生的地方发现一个故乡,并对那些似乎极隐秘和最难接近的东西产生热爱。”</h3> <h5 style="text-align: center;">海拔6100米的珠穆朗玛峰绒布冰川</h5> <h3> 2005年,当我同影友自驾再去珠穆朗玛峰的时候,已经被限制不能上去了。由于生态环境的变化,温室效应等原因,世界屋脊也已经没有早年的那种波澜壮阔、冰清玉洁的冰雪世界。我希望通过拍摄自然,呼吁全社会关注环境保护,人类应该善待大自然,关爱人类赖以生存的家园,为我们,也为后来人。</h3> <h5 style="text-align: center;">中国西藏阿里地区的古城</h5> <h5 style="text-align: center;">《钟声》</h5> <h5 style="text-align: center;">《九歌》组照之一</h5> <h3> 《钟声》拍摄于中国西藏阿里扎达县札达土林,扎达土林完全是一种荒芜人烟的环境,惊飞的都是野鸽子。以静制动,动静相宜,行之千里,体现我所想表现的意境。整个画面以暗调为主。我认为,一幅比较好的风光摄影,不会超过三个颜色,颜色多了会显得杂乱,少而精画面才整体,也体现出一种简约的形式,这是我对风光摄影的拍摄理念。2005年,为写第二本书,我再次到阿里,但是,所看到的景象完全不一样了,最初的那种荒蛮、原始、神秘、深邃都不复存在了。</h3><h3><br></h3><h3> 作为《九歌》组照中的一幅作品,朝圣的藏人作为我对画面的主要表现。当时使用玛米亚相机拍摄,我在最佳位置拍摄了一张。画面中的藏人从青海骑着两匹马千里迢迢来到神山,他对宗教的信仰虔诚感动着我。我对他有一段文字的评述:“没有谁能像他们那样微笑着面对生活中的苦难、厄运、无助和未来;没有谁像他们那样对自由、幸福、生命如此充满着渴望,追求得如此深切、如此热烈、如此执着,充满着磨难,却也充满着欢乐。”</h3> <h5 style="text-align: center;">1985年拍摄的强巴佛</h5> <h3> 世界最大的镀金佛——强巴佛,26米高。我当时是一步一虔诚上到顶上拍摄的,由于光线不平衡,上半部分比较亮,下半部分较暗,我使用闪光灯对下半部分进行补光,才有了这么一个完整的强巴佛的雕像。在书中我写道:“这是一个被希望和敬仰所困扰,并怀着超然的信念和献身精神,有着执着追求和美好幻想的民族。这也是西藏人之所以能够生存于世界之巅的根本原因,精神世界永远高于物质世界。”</h3><h3><br></h3><h3> 随着年龄和阅历的不断增长,我越来越喜欢大自然,愿意跟自然打交道。“艺术之伟大和必不可少,在于它唤起一个较为现实、更为单纯的世界和关于人生之谜的一个较为简明的解答的外观。从这个角度而言,风景摄影是最能直接完成这种‘唤起’的艺术化了的生活方式,它通过其独有的创作方式,展现出生命中一切崇高的爱和纯粹的美。”</h3>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b>我有写日记的习惯,</b></h1><h1 style="text-align: center;"><b>我的书都是日记形成的。</b></h1><h3><br></h3><h3> 在拍摄风景的时候,我有很多自己的观念,比如空间的留白,“一切生命皆从空处而来”。这种画面的感觉就是一种空灵、隐喻,引人驻足深思,激发联想。</h3> <h3> 新疆的安集海峡谷,如此壮美的自然景观,如今已经开始动工开矿,让安集海这么美的峡谷已经成为工地了。早期能够用影像记录那个时代的自然景观,也是在为原生态本来面目留下影像记忆。</h3> <h3> 新疆交河古城,展现的是原始、沧桑、荒凉、充满神秘的感觉。</h3> <h3> 20世纪90年代拍摄的塔克拉玛干大沙漠,是当年为新疆石油勘探拍摄画册,深入沙漠腹地拍摄的。这样一种艺术感的暖色调画面,是在第一口气井打出后无法回收,如“天灯”般的任其燃烧。在这样特定光线下,利用弱光,长时间曝光的方法拍摄完成的。我把相机架在那里,然后开始听音乐(埃尔加《e小调大提琴协奏曲》),CD总长是29分16秒,我就曝光了这么长时间,音乐结束了,曝光也就结束了,月亮是二次曝光产生的。躺在沙漠里,听着音乐,拍着照片,我把拍照片的苦转化成为一种快乐。</h3><h3><br></h3><h3> 年轻时我在文工团干过,吹过竹笛独奏,对音乐的喜欢伴随着我的一生。在我的远行生涯中,让我在孤单中支撑下去的一是读书、二是听音乐。我在书中曾经写过:正是音乐,才使我在孤寂无助的大自然中真切地体验到先哲的那种“天人合一”的生命沉醉(人籁、地籁、天籁),澄明朗澈的禅悦人生和“最自由最充沛的身心自我”。</h3> <h3> 远远的沙漠上有一个小小的人,这是我的一种表现方法,以小见大,不把它设定到那么巨大、那么突出,而是让人不易发觉。我后来的很多作品都是采取了这种表现方法——不易发觉。这正是世界的神秘,是一种深邃、不可莫测的意境,人在这个自然中显得微不足道了。</h3><h3><br></h3><h3> 局部光是一种比较老的拍摄方法,但是也不能说现在不成立。我称这类作品叫“惜光如金”,绘画里讲“惜墨如金”,讲知白守黑,摄影中恰恰相反,知黑守白,是在底片的曝光下产生的影像,才会有这么一个低调局部光的味道。</h3><h3><br></h3><h3> 宁可拍一棵树不拍两棵树,就是简约。以极少的影像表达自己要表现的主题,以少胜多。作品体现我对孤绝之美的认知,一花一世界,一沙一天国,一草一木祈神明,是我眼中对自然的认知。</h3><h3><br></h3><h3> 随着影像不断地现代化,这张传统影像似乎显得老旧了。我用东方摄影师的视角来审视自然景观,月亮和天空,实际上在当时就是拍不了的,但是,我用了一种渐变完成了这个效果,才有了这张作品整体上的空灵之美。书里,我引了寒山子的禅诗来印证作品的味道:“碧涧泉水清、寒山月华白。默知神自明,观空境逾寂。”<br></h3><h3><br></h3><h3> 早年做摄影时,坝上是我一而再再而三去拍摄的地点,有很多值得拍的景象。那些年,坝上还是原始生态的,没有人为的侵害,非常美。我是一个唯美至上的人,之所以坚持走风光摄影直到今日,是因为我对美的东西是热爱的。诚如木心所说:“没有审美力是绝症,知识也解救不了。”</h3> <h3> 但是,我后来再去拍摄的时候,周边建起了房子和通信塔,味道全变了。美其实是一种意象,一种诗意——用一根线条去散步,我们在画面中亦可读出诗的情感在里头,但是,随着旅游不断地开发,再也看不到原始的自然景象了,因此我认为“美盲比文盲更可怕”。</h3><h3><br></h3><h3> 我曾经给云南拍画册,在云南待好几个月,拍了很多云南的自然景观。照片是在香格里拉大山深处拍摄的,是骑马进入很原始的生态秘境,特别自然。为什么叫香格里拉,就是人间仙境。</h3> <h3> 旅游还未开发,还可以爬到天池边上拍摄。现在再去,已经不可能靠近天池了。</h3><h3><br></h3><h3> 黄山的景色,其实,构图有时候需要大胆的尝试,用我个人主观的东西来完成一个影像。</h3><h3><br></h3><h3> 画面给人一种抽象的美感。我喜欢扎扎实实表现自然界里的纯粹美。</h3> <h3> 照片是我在《中国民航》杂志第一次领任务去内蒙古海拉尔大草原的釆风,因发大水被困鄂温克乡。我背着摄影包,在招待所跟蒙古族的一个小女孩要点馒头和榨菜,沿着莫日格勒河纵深走去。这条河被称之为牧民夏营地,马吃草饱了得喝水,我断定它们会来河畔,我就等着。等到傍晚的时候,马到河边饮水,我用仅剩的一张底片完成了拍摄。这也是我获中国摄影金像奖送交的其中一张作品,叫《银河》,表现我对草原深处,恰如天上银河般的自然景观的遐想。</h3> <h3> 照片是我在《中国民航》杂志第一次领任务去内蒙古海拉尔大草原的釆风,因发大水被困鄂温克乡。我背着摄影包,在招待所跟蒙古族的一个小女孩要点馒头和榨菜,沿着莫日格勒河纵深走去。这条河被称之为牧民夏营地,马吃草饱了得喝水,我断定它们会来河畔,我就等着。等到傍晚的时候,马到河边饮水,我用仅剩的一张底片完成了拍摄。这也是我获中国摄影金像奖送交的其中一张作品,叫《银河》,表现我对草原深处,恰如天上银河般的自然景观的遐想。</h3> <h3> 《紫禁城》是我比较喜欢的早期作品之一,用反转片拍摄的。当时的紫禁城的角楼没有光线,护城河还没有被种上树,彰显出一种寂静、神圣之感。我年轻时研究过禅,很多诗句都有对月的吟唱,尤其是古代诗僧,例如诗僧皎然、寒山子等。我用摄影来表现天上月和水中月的对映成趣,“水月无形,吾心常宁”的艺术氛围。</h3><h3><br></h3><h3> 后来,随着紫禁城的修复,两边的房子被扒掉,又种了树,原来所看到的景象消失了。做摄影拍自然景观的,唯一觉得有点价值的,就是留下了早年的影像。</h3> <h3> 箭扣长城,这种通透的天空,是现在很难看到的自然景象。</h3> <h3> 这幅作品拍摄于1998年,曾在华辰拍卖,拍到了3.8万元。首都博物馆也收藏了一张。拍摄照片也是千载难逢的机会,20世纪90年代,我对慢门有过一些掌握,对曝光也有娴熟的操控,才有了这样的表现效果。当时拍完等太阳出来,云消雾散了,我在日记本里写了这么一段话:“穿越2000多年风雨历史的长城,我看到作为中华民族精神魂灵的象征。长城如一座丰碑、一道脊梁、一条永远延伸的人类轨迹。”</h3>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b>摄影在别处</b></h1><h3><br></h3><h3> 独自背包旅行有益于健康,因为它能把生命推向极致的表达。它是一种神圣的活动。能体现出我们把文化化为自己的、有个性的东西,才能面对那种原始的、本体论意义上的孤独。面对孤独,一个人接触到了自己生命的本质。我独思,故我在。</h3><h3><br></h3><h3> 心系远方,有多远走多远,也是我一直实施的精神理念。</h3><h3><br></h3><h3> 多年来我始终把远行视为一种信仰,始终奉行不渝。远行使我对大自然心生感激,远行使我在漫游中独享生命苦里的欢乐。然而,支撑我一意独行浪迹天涯的却是那扬起生命风帆的音乐。音乐是各类艺术中表达美和思想情感最抽象的语言,音乐是一种缘分,是我在旅途中永远的倾诉和连绵不绝的絮语,是触发我创作的源泉。</h3><h3><br></h3><h3> 音乐是旅行的另一种方式,旅行只能去空间的地方,音乐还能去时间的远方;旅行的终点在地球,音乐的终点在宇宙。</h3><h3><br></h3><h3> 我好像现在才透彻地看清他:他着迷于坚硬的岩石和娇的鲜花,他极为熟悉深林林中动物生活的秘密,他给一切遥远、奇异、残酷和粗野以生命。</h3><h3><br></h3><h3> 我登上一座又一座高峰去拍摄大自然绚丽的落日余晖,也就是指那个时代我对自然的认知。我曾背着“大砖头”录音机到达6100米的高海拔,音乐赋予我很多拍摄和写作的灵感。摄影有时候一定要跟其他艺术门类相碰撞,才可能产生火花、有所感受。</h3><h3><br></h3><h3> 早年赴美举办影展,曾出版了一本画册《中国摄影家于云天眼中的美国西部》。美国很多景色是值得拍摄的。20世纪90年代,我三次去美国,1999年,在休斯敦自然艺术博物馆举办个人摄影展。</h3><h3><br></h3><h3> 第一次去冰岛赶上了雨季,虚无缥缈的蓝湖中有一只孤独的小天鹅,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来。我就是喜欢这样隐隐约约、似见非见的拍摄手法,点到为止,若隐若现。</h3> <h3> 冰岛的风很大,无人机航拍的时候经常飞不上去,但是也正是因为这样的大风,造就了这样奇特的影像。我拍了大量的照片,兴奋极了。这些将来都是我绘画的题材,等我跑不动了,又会回归绘画。</h3> <h3> 空中的海浪滩涂,我被这种从未见过的奇异景观所震撼。无人机强顶着风飞起来了,后来我手都冻裂了,绝对是忘我。无人机的出现,给我插上了一个想象奇异的翅膀,让我又能继续往前飞。</h3><h3><br></h3><h3> 今天的数字影像成就了一些不可能完成的影像,比如在船上,数码相机提供了很好的拍摄技术,有些是胶片无法满足的。南极给我的东西太多,给我留下此生是最深刻的印象。</h3><h3><br></h3><h3> 我愿意在我日后的生命中用这样的空白镜头来表现我眼中的世界,大自然的美景,对美的追求是无止境的。</h3><h3><br></h3><h3> 《方舟》是我在进行的一个拍摄项目。源于当年哈苏相机的邀请活动,是和世界名表(爱彼表)合作的一个文化交流的擂台赛事,题目叫“永恒与精准的艺术”。我和一位德国的摄影师比赛,各自提交一幅作品。我的这张照片拍摄于浙江温岭的海滩上,废弃码头的一块水泥板被海水冲刷着,由于慢门造成虚幻变化。这块水泥板恰恰印证了方舟的理念——“化腐朽为神奇”。我认为让作品有一种内涵,甚至一种哲学的思考,让作品融进思想性,应该是拍摄自然风光的摄影人所追寻的最高境界。</h3><h3><br></h3><h3> 2013年第八期《中国摄影》使用了这张片子做了封面,编辑这样写道:“……当许多人在形式感面前徘徊不前时,于云天的作品似乎大象无形了,因为他欣赏到了金字塔尖上的风光。”</h3><h3><br></h3><h3> 翻开《圣经》,开场白是:“起初,上帝创造天地,地是空虚混沌,渊面黑暗,神的灵行在水面。”我以为这就是对方舟最好的诠释。</h3><h3><br></h3><h3> 在那里有一条如线般的东西延伸开来,宛如无生命的性灵,从深海的黑暗和混沌中显现。</h3><h3><br></h3><h3> 我们眼前这一端是“现在”,而线的另一端是“记忆”远远连接着一个遥远、未知的地方。</h3><h3>对文学书籍阅读的滋润、滋养对你后来的创作会有启发,可能灵光乍现就是那一瞬间。</h3><h3><br></h3><h3> 这是时间的记忆,其实摄影就是时间的记忆。虽然影像本身没有意义,但它比最深层的思想更难接近,更加神秘;驻足静观,却又能唤起人的一切感觉所能有的最深切的东西。</h3><h3><br></h3><h3> “我们是驾驭在辽阔无垠的区域里,永远不定地漂移着,从一头被推到另一头。我们心中燃烧着想要寻求一块坚固的基地与一个持久的最后据点的愿望,以期在这上面建立起一座能上升到无穷的高塔,但是我们整个的基础破裂了,大地裂为深渊。”智者帕斯卡尔这段话,抑或是对我的《方舟》作品的思想内涵最好的解读吧。</h3><h3><br></h3><h3> 载着空灵与智慧之美的生命之舟,从神的港湾出发驶向人的彼岸。</h3><h3><br></h3><h3> 很难得拍摄到月亮女神(缪斯)和大地之子(安泰)相拥一刻的绝佳瞬间,我是见证者,这个瞬间稍纵即逝,太奇妙了。那时,南极是白昼,基本看不到天黑,已是午夜时分,完全是弱光下的环境。当时,我守侯在船甲板上,发现即将沉没的半月缓缓移近冰山,赶紧架上相机,提高感光度至ISO 6400,用560mm的镜头焦段拍摄的。当时船仍在航行,我采用1/200秒的快门速度,足以保障成像质量,拍摄到这样一个遥远、奇异,永难再现的场景。这就是摄影带给我最大的快乐!在瞬间抓拍成功后,会有非常强烈的兴奋感和满足感。</h3> <h3> 有道是:“一朝风月,万古长空。”</h3><h3><br></h3><h3> 没有比在大自然的拍摄过程中,发现和捕捉到自然神灵转瞬即逝的绝美瞬间而感到欣喜若狂的了。我深信,在自然深境中肯定静谧着一种只能以其最原始的形式为我们感觉到的有秩序的和谐和高超的理性,一种存在于自然界里“最深奥的理性和最灿烂的美”。</h3><h3><br></h3><h3> 我并不看重结果,而更看重过程,就像西西弗斯滚动巨石,致力于一种没有结果的事业,但他永远前进,而巨石仍然滚动。加缪用西西弗斯的神话表明了他的人生哲理:“他并不致力于成为最优秀的人,而是成为一个征服者。”</h3><h3><br></h3><h3> 我觉得这就够了,任何结果最后都是归零的。结果的贬值、过程的升值,体验过程比结果更重要。作家木心先生说得好:“我所见过的生命,也只是行过,无所谓完成。”这就是我为什么喜欢“在路上”,喜欢拍摄自然风光的那份执着。</h3><h3><br></h3><h3> 也因此,经年的天涯孤旅,与天地精神相往来的魂灵对视、生命感悟,也成就了我的《我思故我行》这本书。</h3><h3><br></h3><h3> 书中的这些段落最能说明我对大自然的虔诚笃信和我所渴望的生活状态:</h3><h3><br></h3><h3> “生活中的偶然是生命中的必然,无意间走进摄影就命中注定我一生都将在路途中漂泊。其实,人的一生何尝不是在漂泊中度过的呢!”</h3><h3><br></h3><h3> “生命究竟是什么?我在某个时候来到这个世界,不久又要去另外的地方。不存在什么常住之世、常住之地、常住之家。我发现只有流转和无常才是生的明证。面对生命的本质,你生命的意义何在?唯有热忱而真诚地生活,珍重每一天,把握当下。”</h3><h3><br></h3><h3> 人类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主宰,我们居住的星球如同太空的微尘在宇宙间飘浮,地球40亿年前诞生,人类仅有一段不长的历史。真正主宰这个世界的在我看来是宇宙间无所不在、无所不能的“神”,而这个神就是大自然,是生命的奇迹。人类在这40亿年的遗产中受惠,我们只有敬畏自然,善待生命,与自然和谐相处,感恩神祇的福祉,才会使我们从生命和彼此身上寻找到存在于世间一切美好和善良的东西。</h3><h3><br></h3><h3> 已经记不清翻越过多少高山峡谷,蹚过多少湍急的河流,从难以逾越的青藏高原到高温高湿的西沙群岛,从茫茫荒漠的孤烟戈壁,到人迹罕至的高山之巅。二十年间,我几乎走遍了华夏大地的山山水水,手中的相机也忠实记录了往日独行千里的寻常生活。而每每重返自然便有一种共鸣,一种再创自然美的欲望。</h3><h3><br></h3><h3> 我自幼喜爱绘画,也曾做过美术教员,但最终却改弦易辙从事摄影。但我始终认为摄影仅仅是我生活的一小部分,然而正是这一小部分,却使我在无意之中,走进了大自然,走进了人迹罕至的高山峡谷,开始了与山、与水的无言对话,这些对话更多的是内心的体悟、生命的感怀、情感的寄托、生与死的较量。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感受竟与日俱增,愈来愈激励着我鼓起勇气远离家园,去寻找更能引起我创作激情的远山峻岭、大漠山川、冰河峡谷。</h3><h3><br></h3><h3> 这就是我喜欢读书、喜欢远游、喜欢躲在世界上的某个隐蔽之处,一边拍着照片,一边静观自然世界中无穷奥秘的原因所在。</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