缱绻的春天

林小明

安化

湘鄂

向东

黑茶

武汉

湖北

楚文化

上班

春天

茶道

　　春节刚过，玉兰树便迫不及待地挂满了花蕾，茶花已褪尽她血红的本色，嫩黄碎蕊的迎春花点缀着修长还很枯疏的枝条，四周的山峦已经绿意盎然，在阳光的折射下泛出暖暖的清新。

一切都在复苏！

居家的日子并不轻松，孩子们没有开学，一切得以她们为中心。

几天前，我突发奇想，与张海燕老师联系，将自己写的一篇抗疫散文《我们的伊甸园》发给他，请他指导。

想不到这个正月，张老师还如从前一样的忙碌，到了第二天才回我，并且让人感觉他的话语里还散发出一股酒味。

他嘱我从湘鄂关系入手，去寻找“湖湘文化”的源头。他说，两千年后，湘鄂两地的文化演绎各有特色，但总源头的风貌尚存。

我一头雾水。

稍倾，他又说，湘鄂可追溯到楚。楚国的哲学，思想和文化源流，一是屈子、老子、庄子，二是湘鄂皆为楚文化的正脉，没有正室与侧室之分，三是湖湘文化是今湘人之自谓，而离开楚文化这个渊源，便是无源之水。

但到第三天，张老师又与我联系，他说搞错了搞错了，我今天才看了你的文章，昨日之谈实在滑稽，是这几天和几个朋友另外的一个聊天话题，与你的角度风马牛不相及。

我笑。

不过他的谈话却让我似有一种茅塞顿开的快意。

湖南湖北自战国时期便是唇齿相依的兄弟，不管是“齐楚燕韩赵魏秦”还是“秦楚燕韩齐赵魏”，楚国的地域皆居七雄之首，湘鄂两地一直都处于楚的地盘，并且楚地多才，也多为晋用。

据《楚居》记载，楚先君鬻熊之妻妣厉生熊丽时因难产过世，巫师用“楚”（荆条）包裹其腹将之埋葬，后人为了纪念妣厉，始称自己的国家为“楚”。

其实，楚文化我懂得甚少。探究两湖自古脉络的结集，从屈原的《楚辞 九歌》到长沙岳麓书院“惟楚有材，于斯为盛”的门联去理解才略知一二，又读毛泽东诗词“才饮长沙水，又食武昌鱼”，虽有三国时期吴国末代皇帝孙皓的典故，却也觉湘鄂之间只需一顿饭的功夫便可到达。

　　而知我们安化与湖北之间有着更深一层的关系时，已是2017年的春天了。也正好刚过春节，我调到县万里茶道申遗办工作。刚出十五，就接到一个接待湖北省博物馆一行5人到安化万里茶道各入选点征集安化黑茶文物的任务，他们的领队是黄健主任。

其时早已春暖花开，资江水面已有一群一群的水鸟在嘻戏追逐，街道车水马龙，人流如织。

我们从黑茶博物馆到唐家观小镇，再由江南良佐和德和茶庄，去了鹞子尖古道，依序察看了青石板路、古碑、吊脚楼、风雨桥、祠堂和码头，黄主任对这些表现出极大的兴趣。他说旧时安化茶主要靠船走水路运往益阳再到汉口的，我们湖北就是安化黑茶运往全国各地最大的中转站。

据史料，自明代万历23年，安化黑茶便以其独特的品质取代川茶成为“茶马互市”的主要官茶。到清代，晋陕甘等地茶商开启以安化为起点越湖北再北上达中俄边境恰克图的运输线路，形成欧亚大陆兴起的继丝绸之路衰落后的又一条国际商道，即万里茶道。从那时起，安化将所生产的茶叶沿着这条通道源源不断地运往外界，湖北便是最重要的运输枢纽。

至今我从未去过武汉，却从课本与工作中知道我们与她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也更懂武汉“九省通衢”的含义。

那天，武汉封城，湖北省博物馆闭馆，我的心随之撼动。黄主任早已陌生，关键时刻，可否安全？

我母亲的学生向东年前在群里说，今年春节不回老家。我的心不由咯噔了一下，向东同学在武汉工作了近30年，年年春节都回老家，今年真的不回了么？

刚开始，向东如我一样轻敌，对疫情满不在乎，所发的图片与信息都很乐观。但到了上班那天，当他踩着自行车去相关单位为返城的同事办理入城手续时，却无意间露出一种胆怯，那是周边蔓延的病毒带给人们一种发自内心的无奈啊！

他在群里懒懒地描述空无一人的武汉大街，医院床位紧缺，虽然雷神山和火神山医院抢建已神速投入使用，但医护人员与医疗设施及防护装备仍然不能满足需求，而且他居住的小区，隔壁那栋楼里已出现了病毒患者。

我立即与他私聊，毫不犹豫地给他打去2000块钱，劝他千万别再出门，有什么困难我妈和我们全家都会及时帮助他。可他说，不上班怎么养家啊？那钱向东怎么也不肯收，24小时后自动退回了我，而向东却和他的妻子一直在坚持工作。

疫情拐点没有确定，该隔离的隔离，该上班的上班。解放军医疗队、各省医务工作者紧急驰援，他们奔赴一线，在鬼门关与阎王抢人，虽然没有硝烟，没有炮火，却是一场舍生忘死的殊死搏斗！

……

春寒料峭，烟雨朦胧，玉兰花正悄然开放，茶花血一般撒了一地，金黄的迎春花匍匐于瀑布似的藤蔓，沉寂的山峦在灿烂的阳光下增添了鹅黄而粉嫩的色彩。

一切都在渐渐复苏！

这个春天，虽然缓慢，虽然艰难，但她正迈着坚定的步伐前行！

这是一个缱绻的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