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去春已来 ——写给班上孩子的一封信

丹丹

我的学生们，现在给你们写信是2月18日22:10分，春夜已深。多年来，我养成了在夜深人静时写文章的习惯，尤其是做了妈妈以后，白天的时光多半留给好动的孩子、牛毛一样的家务、纷繁的工作……仿佛只有夜晚才属于自己。还有，夜晚的安静很适合思考。

此刻，我就把我几个夜晚的思考分享给你们，但愿和你们产生共鸣。

善待每一个平常的日子

突如其来的疫情让这个寒假延长了，假期要是再长一点就好了，这不是正是我和你们共同期望的吗？可是当这个梦想突然变成现实的时候，我想你们和我的感觉一样，是无聊、是烦躁甚至可能还有恐慌。这种感觉来源于我们不能去见要好的朋友了，不能痛快地踢一场球了，不能和家人去电影院看电影了，不能去餐馆痛快吃一顿了，不能说走就走了……我们的行动被限制在有限的空间里，思想虽天马行空却像风筝的线拴在迈不开的双脚上。痛苦随之而来。这时，也许我们才意识到平常的日子是多么幸福。可是我们平时不觉得，因为那些日子太平常了，平常到每天都在过：你们是挣扎起床，匆忙吃早点，快跑上学，听一会儿溜号一阵，下课“鸟出笼”，烦透了的作业……我是挣扎起床，脸上笑心里抓狂叫孩子起床，匆忙上班送孩子上学，匆忙吃早点，快走去上课，争分夺秒批作业，见缝插针处理各种琐事……我们一定程度上都很烦我们的生活，幻想着今天要是宅在家里，定睡个地老天荒。可是现在，可以成为睡神的日子来了，我们睡得着吗？

想一想，幸福的也许就是这些日复一日的日子。这些单调的日子里有父母让家里人过得更好的奔波劲头，有少年为长大要经历的欢乐与痛苦，有来去自如的自由，还有我们每个人都能尽情享有的空气与阳光……这样想来，这些平凡的日子都是鲜活的。

疫情是灾难，没人会喜欢。但从生命长河的角度，也许不是特别坏的事。因为灾难过后，人类会格外珍惜拥有的每一个日子、每一个人、每一片叶子、每一缕微风，每一个存活于这世间的生灵。

善待生灵

谈到生灵，尤其是那些曾经只在地理图册中浮光掠影般读过的野生动物名字在这次疫情期间又在我们的视线里鲜活了起来，穿山甲、蝙蝠、竹鼠、鸵鸟、骆驼、铁雀、狼仔、狐狸……我曾无知地以为这些野生动物生活在偏僻的茂林野草丛，和我们人类过着井水不犯河水的生活，直到在网上看到了一张据说是武汉华南海鲜市场里名为“大众畜牧野味”店的菜单，菜单上各类野生动物被明码标价，更让人如鲠在喉的是有的菜名里赫然写着“爆炒”“冷锅”“活”这些字眼。一联想到一盘所谓的美味端上餐桌，桌边的人呼朋唤友地招呼声“快尝尝……”“滋补得很……”我为我和他们同是人类感觉恶心和耻辱，美国的梭罗说：“玷辱一个人的并不是入口的食物，而是他吃这种食物的胃口。”我想你们的感觉和我一样。

看到朋友圈里我们班的陈老师转发了一个关于穿山甲的纪录片报道，她的感言只有两个字“心痛”，我看了，没有评论，那天的中午饭我没吃，一想到那小小的萌萌的穿山甲被暴力之徒用脚踩在地上，木棒不断地敲打，用开水活活烫死，用火烤……然后一片片剥下穿山甲的鳞片，我就没有了胃口。虎皮衣、豹纹包、象牙筷子、象腿凳子……猴脑补人脑、鳞片活血消肿……人类的荒唐和贪欲正在毁灭人类自己。

我们老家东北大人常说一句话：“看你长不长记性，别好了伤疤忘了疼。”这句话尤其是父母在孩子犯了原则性的错事时，常常一边揍孩子的屁股一边大声呵斥说的。自然万物现在也在教训人类这个孩子了。17年前，也就是2003年，那时你们还没出生，老师那时在上高中，同样由广东顺德爆发了全国大范围的由病毒感染引起的肺部感染，英文名称是“SARS”，就是“严重急性呼吸系统综合证”，俗称“非典”，病毒也是源自动物的一种特殊病原。广东，经济繁华之都，民间爱吃野味闻名。

澳洲熊熊燃烧的山火持续5个月，约60万只蝙蝠袭击澳大利亚；粮食匮乏的东非蝗灾爆发，数百亿只蝗虫所到之处寸草不生；沙特爆发禽流感，目前已致超过2.2万只鸟类死亡……

苏州湾学校副校长徐飞给他的学生上新学期第一节语文课，说：“其实，不管是可怕的病毒，还是携带病毒的野生动物，都比人类有着更漫长的历史和更坚韧的生命。在地球上，人类从来不是唯一的王者，只是生命进化链上渺小的一环。我们不能狂妄自大，否则就会得到生命链条上其他物种的报复与惩罚。宇宙中，一定存在着远比我们的智慧要高得多的生物。”

“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应之以治则吉，应之以乱则凶。”善待自然万物，人类不能孤岛求生，独自成全，也成全不了。

学着辩证看社会

辩证这个词，你们可能第一次听说，上初中、高中学政治时常会遇到。百度头条的解释是“形容看问题的眼光全面”。是的，我希望你们虽然年少，但逐渐学会眼光全面地对看待这个社会。毕竟，社会是你们将来每个人都要步入的课堂。

这个课堂不同于你们平时上语文的课堂，书本传递给你们的尽是自然之美、友谊之真、人性之善，这当然没错，对真善美的追求是人类的希望之翼。但翅膀总有被打湿的时候，疫情面前，人性是多面的。

义乌市市场监管部门现场查获仿冒3M防护口罩、无标识口罩共15万余只；20岁小伙微信假卖口罩诈骗多人；内蒙古一病例隐瞒病情，造成多人被治疗或集中医学隔离；江西至少已有7人刻意隐瞒自己的行程和病症被立案侦查；疫情吃紧情况下，官二代晒微博自称全省封路，当爹的派车把他接回荆州；河南南阳南石医院的护士下班回小区遭阻拦，阻拦者认为南石医院是新冠肺炎定点医院，害怕她们携带病毒回家感染人；张家界市疾控中心一官员负责疫情信息报送工作却携家人乘飞机到泰国躲避……听到这些事件，你是不是觉得这些人怎么可恶呢？

但你们也会看到不顾生命危险奋战在一线的医护人员，他们来自全国各地还有海外的华人，他们心里也有恐惧，他们也有妻子、丈夫、孩子，他们也怕死，可他们还是坚守着自己的职责；武汉本土作家方方的“武汉日记”，记录着武汉真实的一面，被称为时代的良心；还有很多普通人，一个农民工把自己工作过的倒闭工厂的顶工资用的口罩全部无偿捐了出来，一个环卫工老大爷捐了自己一年的积蓄却不肯留下姓名，外卖的哥免费为医护人员送餐，民间车辆免费接送病弱人员，挨家挨户摸清信息、小区进出口量体温的社区工作者……听到这些时间，你是不是觉得这些人多么可敬？

可敬、可爱、可恶、可怜，这就是人性。

俄国作家陀思妥耶夫斯基在《罪与罚》说：“上帝和魔鬼在哪里搏斗，战场就在人们的心中 。”学着辩证地看社会中的人，我和你们都会更加理智，更加明白人性美的意义并努力成为一个心中有光的人。

英国浪漫诗人雪莱的名句“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充满着希望和力量，把这句话送给你们、送给我、送给被疫情尘封的但已樱花盛开的春天。冬去春会来，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