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泽东被推崇为中国近代狂草第一人,他还从书法中悟出辩证法思想

洞庭散人

<strong>摘 要</strong><h3>毛泽东总结说:“字的结构有大小、疏密,笔画有长短、粗细、曲直、交叉;运笔有藏锋露锋中锋侧锋,韵律有快有慢,有快中求慢、慢中求快;笔势上又有虚与实、动与静;布局上有行与行间的关系、黑白之间的关系。这一对对矛盾都是对立面的统一!”足见他深切悟透:中国书法充满辩证法,体现了老子道法自然和孔子中庸思想,反映了藏与露、疾与涩、轻与重、方与圆等对立统一。这些书法理论,是他从借鉴古人经验和总结自己实践中提炼研究出来的。</h3></br><h3> <h3>古人说:“书,心画也。”书法就是心灵的图像、精神的图解、情感的物化。中国以书法的故乡著称于世,书法是华夏民族的聪慧与创造力最集中的表现之一,最具中国特色。在中华五千年文明史上,毛泽东堪称首屈一指集革命家、政治家、军事家、哲学家、诗人与书法家等大成的世纪伟人,他一生都对中国传统的书法艺术有着浓厚的兴趣和感情,书法是他精神生活的主要内容之一。从年轻时起便在书法领域耕耘求索至老而不倦,在书法表现手法上千锤百炼自成一家而终以韵胜,给人以美轮美奂的享受,让人分明感受到一代伟人指点江山的豪迈气概。仅从他那“汪洋恣肆、气度恢弘,充溢着非凡的现实主义和浪漫主义的胆略和豪情”的“毛体”狂草书法而言,就已赋予了中国书法以全新的艺术风貌,将其代表作品置于书史之任何时期都独标一帜不同凡俗,为我们留下一笔宝贵的书法艺术遗产。</h3></br><strong>临历代名家字帖,研各处碑石写经</strong><h3>大书法家于右任曾作一首诗云:</h3></br>【“朝临石门铭,暮写二十品。辛苦集为联,夜夜泪湿枕。”】<h3>毛泽东正是这样树立“十年磨一剑”甚至“一生磨一剑”的理念和决心,持之以恒而为之的。</h3></br><h3>毛泽东首先注重从书法基本功练起。自幼热爱练习书法的他在青年时代主要是习魏碑、欧阳询等。他崇尚楷书四大家(欧阳询、颜真卿、赵孟頫、柳公权)之一、初唐时期的欧阳询。1904年11岁的他求学韶山关东桥私塾时,师从塾师毛咏生学习欧体,这为后来其欧体书法达到高造诣打下了良好基础。1910年考入湘乡东山高等小学堂,常临摹王羲之《十七帖》和学院附近东台山凤凰寺所藏清代湘乡书法家萧礼容碑,字字写得很有功力。期间所作文《宋襄公论》被国文教师谭咏春赞为:“视似君身有仙骨,寰视全宇,似黄河之水,一泻千里。”其文与字均极秀美,被师生们誉为同学中之“两绝”。现存他在湖南全省高等中学校一篇作文手迹《商鞅徙木立信论》,用的也是丝毫不苟的小楷,一气呵成,笔笔遒劲。其书法作品明显具欧体风格的代表作有《离骚经》《讲堂录》。</h3></br><h3> <h3><strong>◆1915年5月7日,毛泽东在《明耻篇》封面上题写的“十六字铭耻”,是他学习颜真卿楷书的代表作。</strong></h3></br><h3>毛泽东还取法唐代中期杰出书法家颜真卿(和柳公权并称“颜筋柳骨”),故其楷书还端庄雄伟、气势开张,行书则遒劲舒和、神采飞扬。其书法和书信作品中具浓郁颜体风格的有《明耻篇》《记事录》和《致李思安》《致黎锦熙》。此外,他也多从魏碑中汲取有益的精髓。因他习字年代正处在清末民初魏碑盛行时期,学习魏碑时风使然,深受魏碑影响,故方笔、捺脚这种魏碑特有的笔法随处可见,尤其早期书法和书信及题词代表作品分别有《忆秦娥·娄山关》《沁园春·雪》和行文清秀明朗的《致杨钟健信》及“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等,均有明显的魏碑风格。</h3></br><h3>毛泽东不仅临摹欧阳询、颜真卿等古代著名书法家的作品,还在青年时各处游学、中老年时视察之余也有意识觅找研读古代碑石、佛家写经和民间书法,从中吸取营养。为此,他曾颇有感触地说:</h3></br>【“中国庙宇古色古香,也是书法胜地,许多古庙都有造诣很高的书法艺术,许多字真是妙笔生花,栩栩如生,堪称书法艺术的宝库,我们应该很好地研究和学习。”】<h3>当年湖南长沙、湘潭一带古建筑古碑多为行书和楷书。行书以李邕书法为主导,楷书以唐代欧阳询和清末状元黄自元为主,其中东山书院匾额就为黄自元所题,岳麓山有李邕的行书碑刻。</h3></br><h3> <h3><strong>◆毛泽东题词代表作品“为人民服务”“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均有明显的魏碑风格。</strong></h3></br><h3>毛泽东长沙师范求学期间常登岳麓山,留心名人碑帖,耳濡目染李邕行书,自然深受影响。他的“为教育新后代而努力”“为人民服务”“实事求是”等代表作,都具有唐代行书写碑的李邕的鲜明审美特征。不囿于传统书法结字“平正”之规,字的形体左低右高,遒劲险峭爽朗。虽大角度倾斜造险,但因其字的重心稳定,主线立根,故斜而不倒、险而不危,威风凛凛,器宇轩昂,通体和谐。</h3></br><h3>新中国成立后,他视察各地工作之余仍不忘寻访当地寺宇墨迹。1959年的一天,山东省委书记、党内著名书法家舒同陪他去看济南郊外的一座古寺,二人便边欣赏那些古人墨迹边兴致勃勃侃谈观感及对书法的体会。舒问:</h3></br>【“主席,您的书法墨宝,中国人到处都可看见。您把草书艺术推到了一个划时代的高峰,堪称中国近代狂草第一人。”】<h3>毛泽东沉思后忆道:</h3></br>【“我练字历经了四个阶段。第一阶段是1921年以前,打下书法基础;第二阶段是建党后到抗战爆发,由于流动性和严酷斗争环境,留下的作品不多;第三阶段是1938年到1949年,我用文房四宝打败了国民党四大家族;第四阶段是进北京城后,全国人民兴高采烈,我的书法也就欢快飞动了。”】<h3>还有一次,舒同陪他坐船游荡于济南大明湖。舒问:“主席,您见多识广,想必收藏了很多古人书法作品吧?能否评论一下?”毛泽东笑言:</h3></br>【“我收存了600多种拓本和石刻影印件,看过400余种碑帖。我特别喜欢王羲之、王献之的行书帖及怀素的草书帖。对于乾隆的字,虽然到处都有,但它有筋无骨,我不喜欢。乾隆时期提倡赵书,代表人物是张照。弘历的书法功底较深,但气格不高。那个时期风行‘馆阁体’,评价不一,有人就认为是钻进了书法的死胡同。”】<h3>这番话使舒同大长见识豁然开朗,回家后久久思索无法入眠,深感主席以非凡的造诣驾驭书艺,成为中华民族的书法大家,无怪乎柳亚子曾说:</h3></br>【“中共方面,毛润之一支笔确是开天辟地的神手。”】<h3>他回忆自己走过的书艺道路,觉得主席每句话都为舒体字今后的发展指明了方向。</h3></br><h3>毛泽东在练书法时,很喜欢抄录古典诗词尤其是那些他钟爱的作品,会抄录不止一遍,反复欣赏。如,屈原的《离骚》(部分)、王勃的《滕王阁序》、王之涣的《凉州词》、曹操的《龟虽寿》、李白的《将进酒》、王实甫的《西厢记》(么篇);极少数如王昌龄的《从军行》(青海长云暗雪山)。曹景宗的那首小诗,毛泽东写了三幅,说明这短短的20字小作,是他赏读古典诗词的时候格外青睐的作品之一。</h3></br><strong>孜孜以求勤练笔,触类旁通深研究</strong><h3>没有理论指导的创作,常有盲目性、偶然性和随意性,而在理论指导下的创作,会增加自觉性稳定性自信心。因此,一个有作为的书法家应有基本理性思考。毛泽东在这一方面堪称典范。</h3></br><h3>毛泽东书法的造诣,固然是他转益多师的结果,同时也和他善从生活吸取美的营养和擅长触类旁通地去研究分不开。诗人杜甫在《观公孙大娘弟子舞剑器》一诗序言中写道:</h3></br>【“往者吴人张旭,善草书书帖,数常于邺县见公孙大娘舞西河剑器,自此草书长进……”】<h3>毛泽东早在1937年就与朱光等人说过:杜甫这段话说出了舞蹈、戏剧等艺术与书法艺术相通,是至理名言。那时他曾表示想看朱光表演莎士比亚的名剧《奥赛罗》,以便用戏剧艺术来丰富自己的书法。</h3></br><h3>1948年8月,26岁的田家英开始任毛泽东的秘书,在毛泽东的影响下渐渐对书法产生了兴趣。1958年10月16日毛泽东写给田家英的一封信弥足珍贵:</h3></br><strong>田家英同志:</strong><strong>请将已存各种草书字帖清出给我,包括若干拓本(王羲之等),于右任千字文及草诀歌。</strong><strong>此外,请向故宫博物院负责人</strong><strong>(是否郑振铎?)一询,可否借阅那里的各种草书手迹若干,如可,应开单据,以便按件清还。</strong><strong>毛泽东</strong><strong>十月十六日</strong><h3> <h3><strong>◆1958年10月16日,</strong><strong>毛泽东致田家英的信。</strong></h3></br><h3>这是毛泽东一生唯一谈及书法的信件,虽很短却传达了重要信息和晚年书法观即潜心钻研草书。这封信逸笔草草,全以神行,无拘无束,意态自然,充分显露出他特立独行的个性魅力,是其草书代表作。它对研究毛体艺术是份重要文件和历史书法文献,是标志他书法历程的一个重要转折点。</h3></br><h3>1959年到1960年,毛泽东一心沉潜于草书经典作品猛攻狂草,反映了他对帖学的重视和对书法美学的独到见解。从中也可看出他对草书的规范化和标准化的重视,体现了他治学之求实严谨、对传统的尊重和具有“推陈出新”的创造意识。</h3></br><h3>田家英尤喜欢看字,酷爱碑帖字画,收藏清代学者墨迹上千件。闲暇中他到荣宝斋等旧店铺购买和搜集字画,买回来往往先送到毛那里,两人共赏切磋;还常把喜欢的对联、中堂挂到毛卧室以供欣赏。</h3></br><h3>负责管理毛泽东图书、报刊17年的逄先知对毛酷爱并得空就研习书法记忆深刻:“1961年10月27日,毛泽东要看怀素《自叙帖》,并指示我们把所有的字帖都放在他那里。从此,我们就在北京和外地买来很多字帖,包括一批套帖和《三希堂》《昭和法帖大系》等,都放在他的卧室外间的会客室里,摆满了三四个书架。在他卧室的茶几上、床铺上,办公桌上,到处都放着字帖,以便随时观赏。</h3></br><h3> <h3><strong>◆怀素《自叙帖》</strong></h3></br><h3>1964年12月10日,毛泽东要看各大书法家书写的千字文,我们又很快地为他挑选了30余种,行草篆无所不有,以草书为主,包括自东晋以下各代大书法家王羲之、智永、怀素、欧阳询、张旭、米芾、宋徽宗、宋高宗、赵孟頫、康熙等,还有近人于右任的作品。除了买字帖供毛泽东观赏外,我们有时还要到故宫借一些著名书法家真迹给他看。”</h3></br><h3>毛泽东精研王羲之法帖,痴迷其真迹到了极致。他身边工作人员韩桂馨回忆:</h3></br>【“主席有一次曾跟我说过,王羲之当初跟卫夫人学书法,也学张芝的草书,能博采众长,也有他自己的风格,笔势流畅,秀丽多变。”】<h3>1949年他从西柏坡进城后住北平西郊香山双清别墅。第一个被邀请至此做客的党外人士就是黄炎培夫妇,并让夫人江青和周恩来作陪以示尊敬。1959年后他对书法用功尤甚。而黄炎培一辈子克勤克俭廉洁奉公,唯有一本王羲之真迹视如命根珍藏多年。毛知悉后也很想一睹为快,便向黄借阅且说好借期一月。毛爱不释手,工作一停下便拿起真迹翻看研究、反复揣摩,时而拿起笔对照练习,练到兴头上竟忘了吃饭。即使这样毛也没忘记借期。然黄更珍惜它,借出一周后便不断打电话询问毛看完没有、何时归还?卫士婉转地报告毛说:“黄炎培那边又来电话了。”毛不解地说:“怎么他也学会逼债了,不是讲好一个月吗?我给他数着呢。”卫士解释说:“他不是催要,是问问主席还看不看。”毛泽东说:“我看。到一个月不还,我失信;不到一个月催讨,他失信。谁失信都不好。”可黄仍惦记着,又将电话一直打到毛那里,先谈了些别的事情,最后又问起那本真迹。毛说:“任之先生, 一个月的气你也沉不住吗?”事后他风趣地说:“黄炎培不够朋友够英雄。”一个月到期后他将王羲之真迹用木板小心翼翼夹好交给卫士并郑重嘱咐:“送还吧,零点前必须送到。”卫士说:“黄老说过,主席只要还在看,多看几天没关系。” 毛严肃说:“送去吧,讲好一个月就是一个月, 朋友交往要重信义。”</h3></br><h3> <h3><strong>◆毛泽东非常喜欢抄录古典诗词,王之涣的《凉州词》便是他钟爱的作品之一。</strong></h3></br><h3>难能可贵的是,他对书法的研习实践中还悟出并应用于自己作品里的那条金科玉律——翰墨之中自有辩证法!</h3></br><h3>孙过庭《书谱》谓“草贵流而畅”,但一味使转难免失之柔弱。毛泽东深谙此理,故于回环盘绕运笔中时时参以折笔、断笔,这样圆中寓方,以断为连,大大丰富了作品的审美内涵。狂草用笔贵在疾速,疾而谨于法度尤难。其笔下大与小、曲与直、动与静、长与短、点与线的诸多对立因素很好地统一于一起,其线条舒展处如行云流水,激荡处如瀑泄千里,顿挫处似高山凝云,让我们领略了毛泽东作为一名伟大的辩证法家的过人之处。</h3></br><h3>为此,毛泽东总结说:</h3></br>【“字的结构有大小、疏密,笔画有长短、粗细、曲直、交叉;运笔有藏锋露锋中锋侧锋,韵律有快有慢,有快中求慢、慢中求快;笔势上又有虚与实、动与静;布局上有行与行间的关系、黑白之间的关系。这一对对矛盾都是对立面的统一!”】<h3>足见他深切悟透:中国书法充满辩证法,体现了老子道法自然和孔子中庸思想,反映了藏与露、疾与涩、轻与重、方与圆等对立统一。</h3></br><h3>这些书法理论,是他从借鉴古人经验和总结自己实践中提炼研究出来的。</h3></br><strong>兼收并蓄内外修,推陈出新独创体</strong><h3>毛泽东非常善于对各家融会贯通,创新发展。他翰墨流长里凭对传统文化的热爱和敏锐的艺术感悟,将历代翰墨珍品囊括视野内不断兼收并蓄,融汇化合,独辟蹊径,开拓了一条具有鲜活艺术生命力和为广大人民群众喜爱的风格和创作形式。他对书法的继承纵横面宽、领域深邃,能够在厚积薄发的作用下集古人于一家脱颖而出……</h3></br><h3>毛泽东主张习字要有体,但不一定完全受一种体的限制,要兼学并蓄,广采博收,有自己的创新。建国后毛泽东传授身边工作人员书法秘诀时说:</h3></br>【“人有相貌、筋骨、精神,字也有相貌、筋骨、神韵。临帖最初要照原样写,以后练多了,要仿其形,取其神。”】<h3>对如何理解字的精神,他又说:</h3></br>【“字和人一样,也有筋骨和灵魂。练多了,就会找到筋骨,写出神韵。”】<h3>所谓筋骨,是字的形貌、气势和力量;所谓灵魂,是字的神韵。古人的字,一般来说,北碑尚骨,南帖尚神。毛泽东则主张兼学并蓄,广采博取,推陈出新,神骨兼备。</h3></br><h3>在文学、书法、绘画、金石等方面颇有造诣的陈秉忱数十年默默身居伟人之侧,承办党和国家重要事宜,他曾回忆说:</h3></br>【“我们从仅存的一张明信片的笔迹来看,毛主席早年似受晋唐楷书和魏碑的影响,用笔谨严而又开拓,是有较深功力的。在延安时期,他领导抗战和建党,工作、著作任务那样繁忙但仍时常阅览法帖,阅过的晋唐小楷等帖一直带在身边。1949年12月访苏时,也以《三希堂法帖》自随。1955年开始指示身边工作人员广置碑帖,20年间,所存拓本及影印本碑帖约有600多种,看过的也近400种,‘二王’帖、孙过庭、怀素的草书帖,则是时常披阅。毛主席不但博览群帖,而且注意规范草书写法,如古人编辑的《草诀要领》《草诀百韵歌》等帖经常翻看。”“毛主席十分重视我国传统的书法遗产,并借以奠定自己的书法基础,但决不就此停步。更可贵的,是他推陈出新,创造自己独特的风格,并且不断演变,不断发展。毛主席早年攻楷书,后来多行书,晚年则是行书和草书,凡此皆不拘于成规。通过毛主席阅读碑帖的情形和大量的墨迹来看,我个人的体会,他以晋唐楷书和魏碑锤炼了书写的功力,进而吸收‘二王’行书的长处,再则十分喜爱怀素、孙过庭的草书,同时博览群帖,这样浇灌滋润出毛主席独创一格的书法艺术之花。”】<h3> <h3><strong>◆1974年1月,毛泽东在中南海游泳池住处接见日本外相大平正芳,赠送给他一本怀素《自叙帖》的仿制品。</strong></h3></br><h3>堪称我国书法巨制的《三希堂法帖》,毛泽东无论是居家办公还是出国访问,书不离身。即使访苏那短暂紧张日子也未忘随身带几本此帖,挤时间研究品读。1974年,日本外相大平正芳访华,毛泽东在书房接见了他。一阵亲切交谈后毛泽东还特地赠送给他一本自己喜爱的怀素《自叙帖》的仿制品,大平正芳十分高兴。</h3></br><h3>据1966~1976年在其身边从事图书服务管理工作的徐中远回忆:1973年8月11日上午,毛主席要看怀素的字帖和墨迹。我将这两种字帖送去后,他立即高兴地翻看起来,一边翻看一边问我们:“你们知道怀素是什么地方人?”我和在场的几个同志一时都回答不出来。他笑着说道:“怀素是我的老乡,湖南长沙人也,俗姓钱,字藏真。”徐业夫秘书和我看到他谈兴很浓,便开玩笑说:“怪不得您爱看怀素的字帖,原来他是您的老乡!”他马上回答:“你们此话差矣,我爱看怀素的字帖不是因为他是我的老乡,而是因为怀素的草书写得好,有大家风度,狂草尤为独特。”说着他还问我们:“唐代有位大诗人曾专门写诗赞扬怀素的狂草,你们知道是谁吗?”我们更不知道了。他说:“又是一个不知道,我告诉你们吧,就是那个号为青莲居士的李太白。李太白的《草书歌行》就是专门赞扬怀素狂草的。”说着老人家就抑扬顿挫地给我们背起诗来,背完我们不约而同地鼓起掌来。看我们鼓掌他也笑了起来。</h3></br><h3>毛泽东的草书用笔主要受怀素《自叙帖》的影响,线条盘钩环绕,多力丰筋,圆融遒逸,外柔内刚,神采飞扬,轻提多于重顿,以提为按,笔笔离纸,而又笔笔镇纸,如锥划沙。由于作品贯注了作者的主体精神和情绪,故运笔大胆肯定,略无滞碍,但见走墨连绵,势不可当,又如惊砂坐飞,气势雄浑。他热爱怀素的狂草却又不拘泥于此,而是勇于创新,逐渐形成自家“毛体”。</h3></br><h3> <h3><strong>◆《忆秦娥·娄山关》</strong><strong>是毛泽东的狂草代表作,是其书法艺术的高峰,达到了“笔落惊风雨,书成泣鬼神”的奇特境界。</strong></h3><br><h3>清代学者名家刘熙载云:</h3><br>【“书要心思微,魄力大。微者条理于字中,大者磅礴乎字外。”】<h3>毛泽东作于长征途中著名的遵义会议之后的《忆秦娥·娄山关》(1935.2),便是典型一例。他在“自注”中说:</h3><br>【“万里长征,千回百折,顺利少于困难不知多少倍,心情是沉郁的。过了岷山,豁然开朗,转化到了反面,柳暗花明又一村了。”】<h3>此作重写于1963年(一作1961年),尽管时过境迁,可是重温历史,毛泽东的心情是极其复杂的。作品随其情感的波动而起伏变幻,时而高亢昂扬,时而低回婉转,笔墨酣畅,大气淋漓。论者大都认为《忆秦娥·娄山关》是他最伟大的狂草代表作、诗书最完善的结合,是其充满悲壮一生感情的浓缩,是他书法艺术的高峰,达到了“笔落惊风雨,书成泣鬼神”的奇特境界。</h3><br><h3>重要之处,在毛泽东身上,鲜明地体现了一代著名书法家所需的重要资质——“内外兼修”。内,就是指对诗书艺术本体的学习、创作、感悟,本体的基本素质和修养是必须掌握的、必须达标的基本功。更重要的是——外,外就是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外,分两方面,一方面是广泛地汲取和书法相关的一切姊妹艺术的滋养,如绘画、音乐、文学、诗词、史学、哲学、古文字学、美学、文化学等;另一方面也是更重要的方面,则是理论研究,它是书法家修养的重中之重。理论研究的目的,就在于指导创作实践。为何毛泽东随意写来笔下就有书卷气、乾坤尽收之效?为何他本无意于书家却自成无可比拟、独树一帜的书家?正因他“内外兼修”到了极致!一切艺术的极致、最高表现,常常不是技法的炫耀,而是学识修养的表现。书法也不例外,它是精神、气质、学识、修养的自然流露和集中表现。毛泽东的书法形神兼备、超凡脱俗地反映出他那博大的胸怀、深邃的思想及超人的胆识!</h3><br><h3>总之,毛泽东以政治家的胆识、诗人的浪漫、革命家的胸襟、超人的天资和浓厚的国学传统修养等集于一身,而成风格鲜明、个性十足、气势豪迈的独一无二的伟大书法家。其书法常常充盈着对现实的高度关注以及对人民和生活的热爱,为了一个报头他常三番五次地书写,若干年后感觉不满意还可再写,其治学态度之真诚令人感动。他取人之不敢取,得人之不能得,虽于浪漫大化中亦不失自我,虽于千变万化中亦不泯本真,在狂草书创作上表现出非凡的艺术造诣,登上了现代书法史上的高峰。</h3><br><h3><strong>【本文原载微信公众号“党史博采”,授权察网发布,原标题《毛泽东的翰墨之道》。】</strong></h3><br><h3></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