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带你去看樱花

若寒

妈妈，带你去看樱花

        

         妈妈，待我明年上了大学，一定带你去看樱花！这是就读高三的小柯对妈妈秀莉的诺言。

         

时间飞速，已过2020年元旦。那夜秀莉几乎一夜未眠，天蒙蒙亮时，她便起了床。她走出卧室打开客厅灯开关，步伐轻盈地走到儿子小柯和婆婆卧室门前，透过门缝隙看到他们睡的正香。秀莉把昨晚儿子小柯和婆婆换洗下来没有洗完的衣物又一次地抱回了洗衣机旁；婆婆由于长年瘫痪在床，换洗的衣物自然多了一些。她转身回到厨房，轻轻地打开橱柜拿出淘米盆，向盆里盛了两碗米进去。她回到自己的卧室，把自己要带走的日常用品整理了一番，又从柜子里拿出了几张卡片。当她走出卧室时，儿子小柯已站在客厅的茶几一旁。这时，天已亮了！

        “柯儿，衣服洗完了帮妈妈晾起来。灶台上熬的粥，记得喂奶奶。这是家里的水卡电卡还有妈妈的工资卡，你记得收起来。”秀莉急忙说道。

     

“妈妈，不就加班几天嘛，怎么要带这么多东西走？”小柯不解地问道。

      

“现在情形比较严峻，每天都有大量的医疗垃圾，我们保洁人员必须随时在岗。等疫情解除了，妈妈就回来了。”秀莉说着拿过了出门时穿的衣服，“记住妈妈的话，近日无事不得出门，出门切记戴口罩。”

    

         小柯见妈妈语言如此坚定严肃，便一一点头答应了。

        

小柯心想，当年父亲身患绝症，多亏医院的每一位医护人员细心照顾，后来父亲走了，医院领导了解妈妈的家庭境况后，安排妈妈在医院做了保洁。妈妈是一个重情义的人，现在是妈妈报答恩情的时候了。

        

“挂面，给奶奶煮烂一些。如果情况不好，妈妈就不能回家陪你过年了，明年妈妈补回来。来年四月，我们一家人去看樱花。”秀莉一再地叮嘱儿子小柯，情绪几次转折。

     

“妈妈，您多照顾自己！”小柯说着低下了头，“来年四月，我们一家人去看樱花。”

       

秀莉没有再多说话。临出门前，她深深地拥抱了一下儿子小柯。

      

小柯急忙转身回到客厅阳台的窗户前。他目不转睛地望着妈妈的身影，本来瘦小的身躯在她急促的脚步中越来越小……

       

小柯低下头，两行眼泪顺着脸颊飞速而下。他在窗户前站了很久。

         习惯了每天看到妈妈的小柯，每到黄昏，他坐立不安，心急火燎。小柯知道现在非常时期，不能给妈妈去电话，更不能微信视频。他想有妈妈的留言，更害怕有妈妈的留言。他细心地照顾着奶奶，做着家务，大多时间用在了学习上，即便这样，他依然每天心神不宁。

        

那几天突然没有妈妈的微信留言了，小柯一边安慰着年迈的奶奶，一边掩饰着自己惆怅的心绪。这个新年，妈妈果真没有回家。他不时地翻看着全国的疫情动态，又不时地翻看着微信聊天记录。

        

“儿子，照顾好自己和奶奶。来年四月，你陪妈妈看樱花。”

       时隔数日看到妈妈留言，小柯压抑落寞的情绪缓解了一些。小柯急忙回道。

        “妈妈，加油！爱你！”

        后面几日，小柯又没收到妈妈的留言。他难免胡思乱想，但又极力地化解着自己心中的阴霾。那个停电的傍晚，他打开阳台窗户，对着天空，声嘶力竭地喊着：中国加油！妈妈加油！他转身坐回沙发一头，双手抱头，泪如雨下。

       

那天早晨，小柯喂完奶奶后，回到阳台一角的案几旁准备学习时，手机铃声响了，一个陌生的座机号码。

          “你的妈妈已被感染，希望你做好心理准备……我们都为你的妈妈加油！……”只听那边声音低沉哀婉。

         

那一刻，小柯的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听着电话那头的声音，他心痛如绞。他一再地调节着自己的情绪。

        

那天上午，小柯再也无心学习，他取来了一支笔，在一张白色的纸张上画起了樱花。一树树樱花，繁花锦簇，娇艳欲滴。

       

小柯用手机拍了照片，发到了妈妈的微信里；久久没有回信。

        小柯每天祈求着天快亮，天亮了，可能就有妈妈的消息了。他每天站立阳台窗户下，看着空无一人的小径。

       那天，天灰蒙蒙亮时，电话铃声响了，又是那个陌生的座机号码。小柯猛然起身。

        “孩子，你的妈妈昨晚走了……一会有社区的叔叔阿姨来接你去殡仪馆……”只听电话那边已是泣不成声！

        

那一瞬间，小柯几乎无法呼吸，他双漆跪地声泪俱下。

          车行殡仪馆时，天已大亮。小柯的眼泪已经湿了半个衣襟。

          小柯透过车窗玻璃，朦胧看见远处高山上的樱花仿佛已经盛开，雪白的花瓣，金黄的花蕊，是那么的美丽！此时的他，又一次地泪如雨下。

妈妈，我来带你去看樱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