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你忘了全世界,也还会记得我们

晚睡晚起

<h3> 2019年12月21日阴晴不定</h3><h3> 上午九点,天色阴翳,拿起老婆准备的行李,看了一眼昨晚作业写的很迟,还在熟睡的女儿。​开着老婆的车,出漳州,回云霄老家。到漳浦路段,天空露出些微白,一会渐渐转蓝,浮云一片片飘过。阳光出来了,透过车窗,逗得身上的毛孔有点痒痒的舒服。车内放着王杰的《回家》,歌声回荡,令我有点莫名的高吭。渐渐地国道324线成为我背后一道美丽的风景线。</h3><h3> 推开家门,楼上响起"回来了,回来了",母亲拍着手掌冲过来。父亲在一旁呵呵,她来回走了十几趟,一有风吹草动就站起来,一直念叼着怎么还没回来?</h3> <h3>  母亲是家,母亲在哪儿,家就在哪儿。无论你走多远,母亲永远是难以逾越的牵挂。</h3><h3> 儿啊!你想吃什么?妈去市场买。母亲把手伸​进口袋,摸索着找钱。</h3><h3> 父亲笑着,早准备好了。</h3><h3> 午睡后,到客厅,准备来一泡雀舌。母亲进来,一脸惊讶,儿啊,你什么时候回来?我牵过母亲的手,拉着她坐下。妈,咱泡茶。雀舌是一种韵味,入口后有种淡淡的让你想笑或想哭的香气,过后又不知道她是什么味道。​就像我们小时候吮吸着妈妈的乳汁,长大后竟然不知道人奶是什么滋味。</h3><h3> 儿啊,你大姐最近都没回来!</h3><h3> 妈,她上周刚过来,还拎了水果。</h3> <h3> 是吗?母亲突然懊恼地低下头,两手使劲地抱住头,难道她是在悔恨自己记不住。我赶紧改口,"妈,最近气色不错,头发还是一样乌黑,大家都看不出你已经八十岁,还以为你才六十多​。""真的吗?"母亲爽朗大笑。她的双手揉搓着,似乎有些得意,脸上骄羞的表情像受表扬的小女孩。我也在一旁哈哈大笑。</h3><h3> 原来有时候傻笑也能令人如此快乐,一时之间,全然忘了母亲的记忆已慢慢褪化。</h3> <h3> 2020年1月5日晴</h3><h3> 母亲命好,小时候家里兄弟姐妹多,给云霄马铺杨美村一家中农当童养媳,养母疼她,供她读书。从马舖到云霄求学的路上又认识我爸,成就我们一家。母亲早年在乡下教书时,奶奶力强,尽管父亲在上海工作,也操持的一家和和美美,衣食无忧。</h3><h3> 母亲现在最喜欢唠叨这段旧时光,儿时的人物,时间,说的精准无比,连我都自叹不如。她最为沾沾自喜的是人生有靠,幼时靠养母,婚后靠婆婆,年老靠丈夫。母亲和奶奶从未红过脸,如媳如女,相亲相爱,相敬如宾。年轻时,在家母亲稍为强势​,父亲谦让。年老了,一任大小事务全部父亲操劳,甚至决定家庭地位的财政大权,也归父亲。母亲只象征性在口袋放个二百元,她常向我抱怨钱都被父亲霸占,他都舍不得花。可是淡泊的父亲会在领工资时,拿出二千元给母亲,母亲一随手,不知塞到哪里了!</h3> <h3>  我常想,等到我这把年纪了,我会怎样?我会像父亲一般把简单的日子过得相儒以沫。把身上的小病小痛尽量自己担着,不去麻烦自己的子女。把日渐遗忘的母亲当个小孩一般呵护,精心照顾。</h3><h3> 望着父亲日渐稀疏的头发,我突然很想抱抱他。</h3> <h3>2020年2月6日阴</h3><h3> 开始抗″疫″的日子​,母亲是平静的。白天静静地坐着,静静地睡着。偶尔会有想走出去的感觉,父亲一瞪她,又转身回来。时间久了,白天睡多了,晚上就睡不着,烦燥的会用身子撞床板。</h3><h3> 我决定逆"疫​"而出,回家陪陪母亲,陪她一起聊天,陪她一起傻笑。有我在的时间,或许母与子的心连心会让时光流动平缓,会让思绪回到过去,撩起兄弟姐妹们儿时的丑事,哪怕是我们之间一个普通的对视也会让母亲风淡云高,心平气和。</h3><h3> 小姐姐下午过来帮母亲洗头,还修了修头发。心灵手巧的姐姐一番舞弄,母亲更显年轻精神。在我们极力吹捧下,母亲很开心。</h3><h3> "儿啊,我今年怎么没过年的衣裳?​″</h3><h3> "放柜里了,我去取出来。​″</h3><h3> 我把我们买的大红羽绒服轻轻放在母亲身上。​她的眼睛一亮,脸颊在红色的映衬下微曛,双手抚摸着衣领、袖口,两只手指捏着衣服的面料。随即脱下自己身上的旧衣服,换上新衣裳。"漂亮么?漂亮么?""漂亮,就像花儿一样!"我和父亲异口同声地说。高兴之余,母亲又颤颤巍巍地掏出一把钱,这些拿去给妹妹买东西吃。她现在没有见识及共同爱好来和下一代沟通交流,她所有表达爱的方式只有物质。让物质上的拥有足以表达她的爱和存在。</h3><h3> "不要啦,妹妹不缺钱。​"</h3><h3> "赶快拿去,我又不缺钱。"母亲有些生气,激动地站起来,把钱使劲地塞在我手上。</h3><h3> 我的眼晴有点湿润,人类传承,从来不会遗忘爱。假如遗忘是天使,那么请您把不愉快的记忆分离,让母亲只留美好在心​间。假如遗忘是天使,那么即使母亲忘了全世界,也还会记得我们!</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