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日记随选：心在山水间

新哥

<h3>2月24日</h3> 　　六进六出，前前后后在医院待了九个月，有的心淡了，有的心远了，有些回忆在年华的浪涛中翻卷浮沉清晰又模糊。 也许长长的一生走完，陪到尽头的爱好还是绿茵场上的奔跑和游钓碧水的俯仰起落。 韧带尽断并未有多痛苦，但神经损伤的彻夜痛疼伴随了整整一个夏天，咬碎了牙在每次康复训练如沉没于水的窒息感中又历经了一个秋季，在异地看秋风把银杏叶一片片吹黄，看淡淡的秋霜将枫叶一树树的染红。转瞬是12月初的月圆和孤注一搏的手术，是年底元旦的烟花和手指终于有了轻微的张力，再度的疼痛爆发是新年以来的整个记忆。 痛得睡不着的时候还是会去场上踢几脚，去看别人垂钓起鱼的弓影，一只手驾车旅游，从朝阳初升一直开到夕阳的余辉落满湖面，一个人静静的在湖边看孤帆，看火浪霞帔。 2月14日踢了伤后第一个完整的8对8比赛，来了不少多年未见的球友。 2月18日晚得知江城村边有灌溉塘出鲫鱼，多为湖水上涨抢水而入的，历数千层百网九死一生。 19日早起，一人驱车前往，途经星云湖，朝霞微露，唤起2000年夏带第一届学生骑车来此露营的经历。 　　坤仔早候在水边，话不多说，下竿。久违一竿在手，熟悉到不需思维的挂饵抛竿，一切劫后重生。左手五指微微能伸展了，肩部活动舒展了一半。天冷鱼口很轻，红漂半目，鱼不大，鳞甲黄亮。 　　三点半收竿，太小放生，留着稍大的全部送出，一身轻松。 　　春天如约而到，枝上已有星星点点的绿，大半年的人情冷暖，人来人归，暮色沉落的群山不是每一只鸟都能归林。 脱下防寒服，卸去疲惫和束缚。有些事适合在球场释放，有些事适合在水畔抛洒，那一声进球后的喧叫，那一阵起鱼后的目光沉静，归去来兮。此刻，左手终于可以敲动键盘打下第一个字。 <h3>3月10日</h3> 　　钓遍千溪万水，终究是一场盛大而无人回应的爱恋。 一世悲欢和深情都在这一竿青竹上，或温润成春水，或氤氲成山溪，或澎湃成江潮，或呜咽成心中的雨瀑飞落千丈，有过蒹葭苍苍，有过荻芦飞花。唉，走过四方都钓不到鱼，明天还是背上钓竿又出发了。 一轮明月，山路上遇到过谁？一湖碧水，那晚照过谁？最后都化成一句话，钓不到鱼！ 前几日去了趟峨山玉河，中午滑竿而归直奔关箐水库，奔波百多公里，滑竿。 　　杞麓湖也没什么收获，喂喂海鸥回来。 　　想这海鸥飞过万里，在日暖风劲的早春来此翻飞，而我一生都在追逐，只怕一生都到不了想去的北方梦幻中的湖泊，跋涉途中落在了戈壁和草原上，哪里一定没有鱼，所有的鱼一定游行在风中。此刻暮色中的杞麓湖带着凉凉的寒意，送走了看鸥的人，在风中慢慢的宁静下来，只有胸中的潮水时起时落。 渔者，不过都如此，从日出等到黄昏，从期待到寂寞，你始终不懂。 　　翻身塘的新柳和十亩玉兰花无人欣赏，也钓不到鱼。 　　周一中午走岔河小路去了一趟化念，来回150公里，纯属散心，心厚了终究还是会淡了，淡了就整个山水都静了，慢慢的融化在这一湾碧水中。 　　第一次在春天钓到了桃花鱼，“春来桃花水，中有桃花鱼，浅白深红画不如，是花是鱼两不知”。 日落而归，群山静默，在山路上摇了整整一个小时才上了二级路，明天又去何处下竿。 <h3>4月6日</h3> 　　春夜可贵，花有清香，月可醉人。 如果人生没有那么多的杂念，这一生数十年的春夜是多么恬淡如春月皎洁。 “一片清歌，都付与黄昏。”遥记得十多年前的春季在关箐水库常常钓到暮色朦胧。那时也是月色正好，大坝左边的山上开满了红紫白浅的鸡爪花，在沁人的花香和夜风中晚归，还能赶去上两节晚自习，一切过往都是怡心的欢乐。 又是人间四月天，柴哥说大红坡野钓还行，于是在黄昏前从地图上搜了找了去。 　　连去了四晚，三五小时不等，泥鳅、小龙虾、甲鱼，尽是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有时月恰好出春山，一片皎洁如水，淡淡归。 　　去得较晚时，月好，千山万水何处不是这般皓月。在微风中分辨着是何种花香，或对着月色发呆时，总有鱼上钩打破沉寂。一切不能细思，人间万事，春风过水无痕。 　　最后一晚去得更迟，耐心地等老钓位上的人走了才下竿，天色已经黑透。11点收竿，狭长的水库已经没有其他人了，月升得晚，此时正好照在身上，影长心事长，浓了又淡，夜鸟争枝，喳喳不断，山中竟然传来毛驴搞笑的叫声。归去归去，唯有我与月同归。 <h3>4月21日</h3> 　　四月中下旬了，居然早晚还离不开羽绒服，今年冬樱开得早，桃花开得早，春天来得早却去得晚。 若早上去，吹吹风早早回家。 　　若下午去，初时风平浪静，随后黑云翻墨，大雨夹带冰雹，肆虐山河。之后又如夏雨般一扫天开，山明水净。 　　若晚去，月已经偏缺，夜钓时，一钩残月挂在西山。 有时钓得略有疲乏，也会想一想年华路长，初时很伤感，过后渐淡，淡到看一钩残月，几点星光也背不出一句关于春天的古诗。 从黄昏到残月斜空，有时夜风很大，有时风静山空，一个人的世界，有一个人的湖空。 <h3>5月12日</h3> 　　今天是5月12日，一年前的今天，做了肩部手术。 十年前的5月12日，我在关箐水库钓鱼滑竿，回来后才知道汶川地震，所以这一天钓行记得非常清楚。之后骑自行车环抚仙湖，去环洱海的半路铩羽而归。 二十年前的5月12是什么，杂书中找到一些残片碎字，是初为人师时领了一班弟子在石邑坝尾的深箐里野炊夜营。 十年，二十年是什么，是细水长流的情感？是轻转流年的羁绊？时光走过，物是人非，不恋过往也很容易，不畏将来也更坚毅！环洱海的计划终未成行，环青海湖的梦想也渐行渐远渐无声。当徘徊在碧水深潭边时，便什么都想什么也不想。生活，无非是一次次的相聚又别离，一次次的迷失又超越。生活，再怎样的扑朔迷离，一竿在手，全当作天下我有吧。这些年，有石邑水库的晨雾，有龙马江的暮歌，有抚仙湖的百里碧涛，也有翻身塘的一滩藻荇。 肩伤慢慢恢复，和往年相比，出行不多也无大鱼收获，但小雨中有鞋上泥土的湿润与丰厚，朝霞和夕阳中有山谷宁静的馈赠，我只想目光就这样平静的注视着浮漂的起落，仰望长空，目送飞鸿，让追随的脚步更轻快又凝重，更无心又坚韧，更随风将怨艾扯得粉碎。 　　偶尔静不下心来的时候就来抛几竿，看看景，淋淋雨，让心慢慢沉静下来。 十年生活给不了你天堂就自己去寻找希望二十年生活给不了你理想的人生就自己去坚守梦想或是调整方向只是记住那些溪谷、江河永远会有水的清澈纯净永远会有快乐明澈的心情 <h3>7月19日</h3> 　　化念水库是远了些，80公里路，停车到钓点还要走二三十分钟坡路。但是这里峡深山静，人少水清，渔获大小不一，却从不会滑竿。 路远累人，去的人不多。但每次还是能邀约起三四人成行。山林不向四季起誓，荣枯随缘；海洋不需向沙岸承诺，遇合尽兴。 中午化念镇羊肉面条不错，下午自备开水方便面。钓半天，鲫鱼不多全部留下，小罗非多，全部放生。垃圾从来都是打包入囊带走，夜归。 　　路难行和天气会轻易改变品种和属性，从半山下去又上来累成狗，又遇大雨更淋成狗。 　　暮归，心空，此时的随遇而安和波澜不惊，又是曾经被多少生活风霜和波澜覆盖和淹没过。山，就在这里，我们不过随时遵从召唤而来。暴雨和山泉汇成深渊，不过是顺势随缘，水静山空。 <h3>12月31日</h3> 　　重回到革命工作岗位上，半途接手，任务和责任加重。生活的重心偏向早出晚归，忙碌之后还是需要去找一个风景好的野钓场，用三五个小时化解一下一周积压的毒素。渔获惨淡，但心目驰骋片刻，足矣。 翻身塘 曾经，玉溪野钓天堂般的存在地，如今挤满水葫芦。偶尔，我还是会去假意抛两竿。年末的冬樱，年初的薄雪，开春的樱花，初夏的垂柳和晨雾都是怡心的清爽。盛夏的葫芦花氤氲成蓝海，听雨在雨中的石桥上，风轻水静。 象鼻子坝 路近，但去的不多。夏末和秋初，钓钓放放，不带走一条，只带走满目的绿。 玉河 开一节长长的风景极佳的山谷路进去，或钓浅草，或钓野荷旁，够一碗清汤鲫鱼即停，库水边剖洗，喝汤不吃鱼，埋入栀子花下。 团山水库 山石坚硬草木不多，水源却充沛，山泉飞响，夕阳如画。 咽喉不好，彻底告别了烟酒的生活，少了酒桌上的赤膊斗勇。还好，有钓鱼这项爱好。有伴同行尚好，无人相约自己一人也走遍山水。近水有请柬，远山有召唤。有时，一个人的江湖，有一个人的清静和清净。 回龙水库 年末最后一钓。 每年年末，总会有无数感怀，没有动笔的习惯，激情澎湃或哀婉如泣的也都随风飘落。 生活无数精彩也无记载，散落在青山碧水中。近三年才一钓一记，点点滴滴，汇集成篇。 　　一年的千言万语在此仅化为二句足矣： 2018，再见！ 2019，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