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的回忆之稻场

聂宗斌

&nbsp; &nbsp; <font color="#b06fbb">追忆童年,是回忆那个年代的峥嵘岁月。留念童年,是美好的瞬间留在心里。怀念童年,更是我永远抹不掉的乐趣。<br><br></font><p style="text-align: center;"><font color="#b06fbb">&nbsp; &nbsp; &nbsp; &nbsp; &nbsp; &nbsp; &nbsp; &nbsp; &nbsp; &nbsp; &nbsp; &nbsp; &nbsp; &nbsp; &nbsp; &nbsp; &nbsp; &nbsp; &nbsp; &nbsp; &nbsp; &nbsp; &nbsp;&nbsp; &nbsp; ——题记</font></h3> <h3><b style=""><font color="#010101"> 童年的回忆之 二 ~ 稻场</font></b></h3> &nbsp; &nbsp; 村东头和村西头有两块宽阔平整的土地,那是乡亲们用来打稻谷、小麦和晾晒芝麻、黄豆、棉花、花生等农作物的场所,大家都管它叫稻场。<br>&nbsp; &nbsp; 每当收割稻谷的季节来临时,空气里就会弥漫着米香味,这时的男人和女人们早已憋足了劲,把镰刀磨得锋快,队长一声令下,大家像老虎似的扑向稻田,趁天晴下足力气收割稻谷。谷子晒干了就开始捆草头,女人们捆草头,男人们挑草头,女人们捆的草头,就像马鞍,轻巧别致。男人们有的光着膀子,有的披件衣裳,有的肩头垫着小坎肩,挑着捆子,向稻场一路小跑。那时候,全靠下苦力,而男人女人们却不觉得累,因为人们对祖辈遗留下来的“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生活方式早已习以为常了。 &nbsp; &nbsp; 打稻谷的时候,先铺上稻谷,再拉来几头牛,每头牛套上一副用木架框定的石磙,牵牛鼻绳的各站一方,开始转着圈圈碾轧。碾稻谷的一般是母牛,公牛还要犁地呢。那些小牛犊站在稻场边,时不时地“哞哞”叫着,或许是人们怕牛吃稻谷的原因,总是把牛嘴套上竹篾笼头,老牛吃不到东西,也就老老实实地干活了,只是小家伙们拢来要吃奶的时候,才会停下来小歇一会儿。<br>&nbsp; &nbsp; 第一遍碾好后,人们就开始翻叉,把下面的翻上来继续碾轧,直到把稻谷全部碾掉,把稻谷收拢、把稻草绑起来后,再接着打下一场,直到天黑。晚上,收拢的稻谷要用火灰画记号,还要派专人守夜,不守不行啊,填不饱肚子的年月,没人看守,傻瓜才不偷哩! &nbsp; &nbsp; 那个年代种田不是靠化肥,而是靠农家肥,虽然产量低,打出的米却是纯天然的,吃起来香喷喷,就连稻草也透着诱人的清香味儿。男人和女人们尽管累得筋疲力尽,当他们看到丰收后如小山似的谷堆和耕牛赖以越冬的稻草时,他们的脸上写满了喜悦。<br>&nbsp; &nbsp; 在大人们每天疲惫的打场中,我们却少年不知愁滋味,在稻场里尽情地玩耍。稻谷碾好后,我们就在上面或翻跟头,或摔跤,而打完稻谷后的稻场简直就是我们的乐园,我们在稻场里推铁环,打陀螺,直到天黑母亲们都大声喊着各自的孩子时方才回家。<br> 打场全部结束后,村子里的女人们或拿了竹棍把鸡往稻场里撵,或葫芦瓢里装一点米把鸡往稻场里引。 &nbsp; &nbsp; 更多的日子,稻场属于儿童们的游乐场。在有月亮的晚上,稻场上总能捕捉到孩子们玩耍嬉戏的身影和那天真无邪的笑声。清辉笼罩着稻场,流萤漫天飞舞,点缀着迷人的夜空。孩子们吃过晚饭,不约而同地来到欢乐的小天地,有玩老鹰抓小鸡的,有玩丢手帕的,也有放风筝、做风车、滚铁环、捉迷藏、抓特务、打陀螺。印象最深的还是“斗鸡”,不要误会,我这里的斗鸡不是拿鸡来斗的斗鸡,而是我们小孩子的一种游戏。玩的时候,小伙伴们分成势力相当的两方,然后出战,出战时每人各盘起一只腿和对方挤碰,把对方盘起的腿撞落地为赢。斗鸡有时是一对一单挑比,有时是抢对方守护的石头,调皮的男孩子们总是满场子的奔跑着,跳跃着,偶尔来一个侧空翻或随意抓来一棵苞谷秸作机关枪凭空扫射,欢声笑语热闹着那村庄、那没有电灯电视的年代。<br>&nbsp; &nbsp; 最为快乐的日子是初夏的季节,生产队的大麦收回来了,蚕豆、油菜籽也收割完毕,稻场上堆上一层厚厚的秸杆,猪儿们为着寻食失落的豆子,深深地钻到了桔杆里。 &nbsp; &nbsp; 厚厚的麦秸还有另一游戏甚是快乐,那就是打地道战了。不多时,四通八达的麦桔里的地道就挖成了,有大人来找贪玩的孩子,一个信号,突地,全部钻入地下,地道里溢满了幸福和快乐,稻场上静静的只有风吹过麦秸,大人们一片茫然。这样的游戏一直可以进行到深夜,累了躺上软软的麦秸上看那满天灿烂的星星,没有宇航员的梦,也没有天文学家理想,只为看那满天的美丽,那时候玩得疯,大月亮的晚上都出来,每一次疯到最后都是被大人拎着耳朵回家去。<br>&nbsp; &nbsp; 稻场不仅仅是小孩子的游乐场,同样也是大人们的开心天地。三伏天洒着月光的晚上,村子里的人们便夹着灯草席子向稻场拥来,大人们相互聊着天,小孩们则安静依偎在大人身边享受着蒲扇带来的凉爽,当河对岸山上或畈上空旷的田地里传来狼的嗥鸣声或老爷爷们讲鬼故事的时候,我们小孩吓得捂着耳朵,挤着往大人怀里钻。稻场还有一个功能就是睡觉,天气热,屋里没法睡,大家就只好在外面睡,那时,唯一的消夏工具就是煽子,人们会早早地把自家门前泼水降温,之后,把平床等睡的简易床搬出来、搭好。更多的年青人则是选择稻场睡觉,有调皮的年轻人经常会选择一个可以调戏的对象,趁其睡着后,几个人就把他悄悄地抬到附近的坟地上,待其醒来后吓一大跳,恶作剧的人便会哈哈大笑。记得有一个年轻人胆子比较小,受到惊吓后发烧了好几天,这可把家长们给急坏了,又是请神仙婆跳大神的,又是在坟前烧纸嘴里叨叨不停的,几个当事者自然也免不了要挨一顿毒打。 &nbsp; &nbsp; 我喜欢秋季的稻场。这个季节有芝麻、花生,还有南方人爱吃的水稻。芝麻比稻谷成熟得要早,当芝麻角泛黄时,收割芝麻的时候就到了。其实,我们这些缺吃的小猴子们早已偷着尝鲜了,我们专摘那些个大的黄灿灿的芝麻角,每个人的小口袋里装得满满的,然后躲到僻静的地方,掰开芝麻角,只吃得嘴角流油,而芝麻一旦堆到稻场里了,想吃,就没那么容易了,有人看着哩。<br>&nbsp; &nbsp; 晴天的时候,大人们把芝麻堆在一起,晒满了稻场,接近傍晚就开始倒芝麻,当干净的芝麻从筛眼里淌出来时,我们只能眼馋地看着,因为少而金贵,队长是不允许孩子们动嘴吃的,我们只能在各自母亲吆喝声下,一步三回头地回家去。 &nbsp; &nbsp; 稻场看露天电影应该是乡亲们最快乐的事。那时候,农村娱乐少,哪里放电影都会引来十里八村男女老少来观看,大大的白荧幕和喇叭下午就在稻场上挂好了,孩子们在荧幕下淘气地钻来钻去,兴奋极了。赶早吃个晚饭,乡亲们扛着凳子,三三两两就来了,到电影开始放映的时候,稻场上的人挤挤挨挨站到了边,黑压压一片。那时乡亲看电影很投入,每一场电影大家都看得津津有味,看电影那么多人很少有吵闹的,只是有时影片中某个有趣的地方引来大家一阵阵大笑,而我和小伙伴则在荧幕前面瞧瞧,反面看看,不一会又到大人跟前央求个小钱,到稻场边卖零食的去买吃的,说零食也就是那五分钱一根的冰棍和一包的瓜子以及一角钱的花生。记得那时打鬼子的战争片和武打片是非常受欢迎的,每次看完后很长一段时间,大家津津乐道的还是片中的一些精彩镜头。<br>&nbsp; &nbsp; 分田到户后,老稻场就轮着打场,有的是在自家门前打场,从此,老稻场远不如从前热闹。 &nbsp; &nbsp; 随着脱粒机的问世,人们不再铺谷子打场,只需在稻场里几家结合,扯的扯捆子,喂的喂机子,叉的叉草。没牛了,草也成了废品,除了垫猪窝备用一点外,全一把火化为灰烬。随着机械化时代的来临,收割机的介入,小麦水稻只需在田里撑好袋子装上,随即就被拉到村村通的水泥路上或者自家铺了水泥的农家小院里晾晒,至此,老稻场失去了它应有的价值。<div>&nbsp; &nbsp; 如今,湾里再也看不到昔日碾稻、打谷的场景,再也没有人到稻场里纳凉,老稻场也渐渐被人们开垦成田,种上了庄稼。<br></div> <h3><font color="#010101">&nbsp; &nbsp; 时间走得很快,一晃几十年过去了,村里因为新农村建设已没有田地了,现在小楼林立的村子里稻场是没有了,唯一有个蓝球场可依稀可见当年稻场的影子,每当我想起渐行渐远的它们,就会想起那些淳朴而辛劳的乡亲,想起那些贫穷而快乐的过往。</font></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