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草中的端午

石先生

作者：史权

　　每到一年端午节，母亲总是要清早就出门，到山里拔一捆青灰的艾草回来，认真地插到我家门头上。然后再采摘一些新鲜的艾叶，包裹进一个个小巧鲜艳的香包里，给孩子们挂在身上。说是可以“驱瘟辟邪”，保护全家人一年少生病，不被蚊虫叮咬。“清明插柳，端午插艾”，这老祖宗千百年流传下来的习俗，万万不能更改。母亲现在年龄大了，且腿脚行动不变，这个光荣的任务，就自然落在了我的头上。

早起拔艾草的人还真多，大多以中老年人为主。小城的大路边，都被整齐绿化，别说艾草了，就是杂草都很少见。我跟随者三三两两的中老年人群，一路向着翠屏山南坡去找寻。北方的这种艾草，又名艾蒿，它的茎叶含有一种奇特芳香，可以驱蚊蝇、净化空气，同时也是中医用于针灸，汤浴的一种驱寒除湿野生药材。听老辈人说，最好的艾草当属端午节这天采摘的为上。具体是什么原因，却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端午节”这个节日，据说是为了纪念古代诗人屈原，而流传下来的传统节日。端午节的习俗，就我们北方来说，除了插艾草，还有吃粽子，挂香包，系五色绳等习俗。当然，南方还有精彩的赛龙舟表演。

屈原，是我国古代战国时期楚国人，也是一位伟大的政治家和爱国主义诗人。屈原在楚国官居闾大夫，为官清正廉洁刚，关注民生，很受老百姓的拥戴。而且他目光远大，刚正不阿，一直主张联合齐国，抗击强秦。不料却受到了朝中奸臣的陷害，被贬官流放到湖南的汨罗江畔。农历五月初五这一天，当他听到楚国已被秦国大将白起攻陷灭亡时，心中悲沧万分，纵身投进洞庭湖上游的汨罗江里殉国。老百姓听说屈原投江，争先恐后的划着独木舟去搜救。因为害怕屈原被水中鱼虾撕咬，人们又纷纷用芦苇叶包裹食物投喂鱼虾。这估计就是人们端午节赛龙舟，吃粽子的由来了。至于端午节为什么要拔艾、插艾，我却很难说出个子丑寅卯来。

　　山坡小路边的艾草，已被先我早起上山的人们拔了个精光。为了完成母亲嘱咐的任务，我只好喘着粗气向更高的山头爬去。“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是屈原诗歌《离骚》中著名的诗句。在端午节这天，吟诵这首诗，感觉格外的恰切。不过屈原“上下求索”爱国，我“上山拔艾”只为爱家，既然都是为了爱，自然无怨无悔！

记得上高中时，语文阅读书中节选了一段《离骚》诗句，老师曾要求我们背诵，因此至今还记忆犹新：“高余冠之岌岌兮，长余佩之陆离。芳与泽其杂糅兮，唯昭质其犹未亏。忽反顾以游目兮，将往观乎四荒。佩缤纷其繁饰兮，芳菲菲其弥章……”

　　老师讲解说这是诗人屈原，借景喻世，表达了浓浓的爱国主义浪漫情怀。当时学习的时候，我很有点不以为然，觉得老师的讲解似乎有点牵强。一个人出名了，就生硬的把光环都往他头上套，说不定作者当时只是借景抒情，根本就没有题外那么深的意思。

边吟边行，终于爬上了山头。山上的人明显的少很多，很快我就在山石间找到了一丛艾草，不一会就徒手拔下了一小捆，足够完成母亲交代的任务了。青灰翠嫩，还略带露珠儿的艾草，涂染了我一身芳香。

一对年轻的情侣也携手登上了山头，他俩快乐相互打闹着。男的用青青的艾草编成了一个漂亮的草环，戴在了女子的头上。夸张地情意绵绵表白说：“我亲爱的公主，请戴上艾草编织成的皇冠，让诗人屈原，见证我们伟大的爱情！”。这一瞬间，我都被这段“骚情神句”触动了，永“艾”通爱，真还有一层如诗如幻般的意境。

蓦然间，我忽然想起了自己刚才上山时背诵过的《离骚》诗句：“高余冠之岌岌兮，芳与泽其杂糅兮，佩缤纷其繁饰兮，芳菲菲其弥章”。

难道诗人屈原，当初艰难行走在汨罗江畔，还会头戴草冠，衣挂香囊浪漫吟唱？屈原当时正被流放，颠沛流离，处境凄惨，可他又是一个理想化的浪漫主义者，郁闷中也不失洒脱的本性。诗人苦中作乐，就用艾草编织成的草冠戴在头上，身上佩戴艾叶制成的香包，也不是没有可能。如果说浪漫诗人屈原，借用芬芳的艾草，表达出一种大爱的家国情怀。那么民间流传的端午节“插艾叶，挂香包”活动就完全能说得通了。

　　我不禁为这意外的发现，有点沾沾自喜不已。大多所谓的历史考证，也都是从古人留下来的文字，风俗，器皿推理，并没有百分之百的准确。就算瞎猜也罢，臆想也好，端午节插艾草、挂香包这些习俗，肯定是与屈原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东方一轮红色的朝阳升起，天际边霞光四射，迎着微风站在山头，放眼四处青青草色摇曳。艾草中的端午节，是属于屈原的节日，它成全了千古诗人爱国情感，才有绝世之《离骚》！我的胸憶之间，突然一下子也充满了一股浓浓的家国主义情怀来。

家是最小国，有家才有国，艾草中的端午节，小爱情深，大爱无疆！这种端午节插艾草的习俗，一或是为了纪念爱国诗人屈原；另一层更深的意思，也许就是为了传承中华民族的大爱（艾）精神。

抬头眺望远方，群山苍茫，山河如画。四处随风摇曳的艾草，传来一袭袭醉人的清香。恍惚间，一位头戴草冠，踏歌而行的古人，正衣袂飘飘一路踏歌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