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读《论语》（12）

寸身微言

     【原文】
     子曰：“非其鬼①而祭之，谄②也。见义不为，无勇也。”（《论语.为政》）
     【注释】
      ①鬼：有两种解释，一种指鬼神，另一种指死去的祖先。“非其鬼”，指不应当祭祀的鬼神或祖先。②谄：求媚，谄媚。

     【朗读】

     【大意】
      孔子说：“祭祀不该自己祭祀的鬼神，这是存心谄媚；遇见符合道义的事而不做，这是没有勇气。”
     【领悟】
     朱熹在《论语集注》中对这则《论语》的注释是“非其鬼，谓非其所当祭之鬼”，意思是说不是自己的祖先却跑去祭祀。在古代，这种祭祀被称为“淫祀”，其最终目的是为了私利，其行为就是谄媚。对于“见义不为，无勇也”的注释是“知而不为，无勇也”，也就是明知应该去做的事，出于自私、懦弱等原因不去做，就是没有勇气的表现。
     在“周礼”制度中，祭祀鬼神是最重要的一项“义为”礼仪活动，而又是最易被“违礼”的一项活动。其实，把被祭祀的对象当作“存在”，这是一种“唯心”的行为。因为祭祀的鬼神事实上是不能被感觉到存在的，也就等同于“不存在”。如果能对一个并不存在的对象真心祭拜，那是需要很强的“信”来支撑的。稍有怀疑，以“周礼”而言，就是一种违礼行为，也就是“非义为”。“信”，就是真实，就是“不谄”（不能掺杂“信”以外的目的），就是“义为”之本。“谄”是基于“非信”而产生的行为，如果因“谄”而祭鬼神就是不信鬼神，不信鬼神而祭之同样是“非义为”。
     这则《论语》揭示了“非其鬼而祭之”和“见义不为”这两种现象。前者是见利妄为，不应该做的却要去做；后者是见义不为，应该做的却不去做。按照现在的话说，前者就是“乱作为”，后者就是“不作为”。“非其鬼而祭之”的原因是“谄”，“见义不为”的原因是“无勇”。之所以会“谄”，是因为有利益的诱惑；之所以会“无勇”，是因为有祸害的威慑，趋利避害的念头把仁心的本性扭曲了，各种乱象也就出现了。
     从孔子的本意来看，这则《论语》应该是说给当时的执政者听的。因为老百姓“乱作为”或“不作为”，只会对自己和周围的人产生影响，而执政者一旦行为失当，“乱作为”或“不作为”将会给国家和人民带来灾难性的后果。譬如，当政者“非其鬼而祭之”，可能会引起信仰混乱。在古代中国，统治者只有在屈膝投降之后才会祭祀别人家的神灵，比如后晋石敬瑭称辽国皇帝为“父皇帝”，自己为“儿皇帝”，那就得祭祀“父皇帝”的祖先了。这种为私利而谄媚的行为，便是“非其鬼而祭之”。当然，当政者还有很多事情不应该“乱作为”，如失信于民、任人唯亲、滥权残民、横征暴敛、穷兵黩武等，这些事情一旦发生，必然会导致国家混乱。
     至于“见义不为”，这句话的意思无需多说。孔子在此是想告诉当时的执政者，身在其位，应该勇于担当。比如，如果君主无道，做臣子的应该勇于进谏，不能怕丢官而无视君恶，否则就是为虎作伥，非但不勇，而且不仁；如果朝中有奸臣，忠义之臣应该勇于弹劾，不能让恶人当道，否则就是好好先生，成为德之大敌；如果所做之事能利国利民，但有很大的阻力，也应该勇于推行，因为这是官员的职责所在，否则就是尸位素餐。如果面对这些当为之事，缩头隐身，便是“见义不为”，其后果不可想象。所以，面对符合道义的正事，君子应勇于承担，奋力作为。唯有此，才是真正的勇者，真正的大仁大义。
     孔子的这句话有着重要的现实意义。因为“非其鬼而祭之”和“见义不为”这两种现象，不仅在孔子那个年代存在，在当今社会也时有发生。最常见的例子就是旅游到了景区的寺庙，如果遇到有佛像，有人就会去买两柱香，磕头作揖，求佛祖保佑。其实，在平时很多人根本不信佛祖，既不吃斋，也没念经，其行为就是做做样子，就是谄媚。遗憾的事，佛祖不会保佑这种没有诚心的人。推而广之，现实中很多喜欢给领导“抬轿子”的人，心里对领导的言行本不“信”，但仍然无原则地吹捧，这与“非其鬼而祭之”没什么两样。至于“见义不为”的现象，那就更多了。媒体曾经有过一个报道：马云以前还在当老师的时候，杭州电视台做一个实验，让几个人假装小偷在街道上偷井盖，以此观察行人有什么反应。当时很多路人经过，都选择视而不见，唯有马云能站出来指责这些偷井盖的人。按照这则《论语》进行评价，马云就是“见义而为，有勇气！”，而其他人就是“见义不为，无勇也”。
     目前，“新冠肺炎”疫情防控处于关键时期，我们都应该守土有责、守土担责、守土尽责，挺身而出，勇于担当，但仍然有人“乱作为”“不作为”，贻误了“抗疫”战机，被严肃处理。《论语》思想深刻，字字珠玑，我们应“切己体察”，千万不要见利忘义，要努力做一个真心诚意的人，做一个见义勇为的人，做一个品德高尚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