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br></h3><h3><br></h3><h3> 清晨起来,阳光灿烂。人的心情为之一振。</h3><h3> 今天已经是武汉封城的第26天。前天下了2020年的第一场大雪,漫天飘舞的雪花给寂静的城市披上了肃白的外装。想来七九节令里下大雪,也是少有的事。</h3><h3> 阳光尽情地泼洒阳台、照进房间,让人感到阵阵暖意。思绪也活跃得象一匹脱缰野马,任由驰骋。</h3><h3> 疫情发展超出人们想象。地方主政者初期思路僵化,良策全无,一再贻误战机,致使疫情迅速向全国蔓延,造成了不可挽回的巨大损失。疯狂的新冠病毒夺去了一个又一个鲜活的生命……</h3><h3> 于是与几位老友微信互动。得知有的在武汉,有的在外地,但都躲过了病魔肆虐,互报平安哟!任常兄告知,宅居家中,自我调节,30集的电视连续剧剧本又重新修订了一遍。智仁兄传信,104岁的老父仍在协和处于弥留之际。老人家作为抗战老兵,是武汉抗战史的活资料;封城的日子里还天天关注着疫情变化。时汉兄人在外地,每天笔耕不辍。高秋兄送儿上征程,奔赴雷神山……</h3><h3><br></h3><h3><br></h3><h3> </h3><h3> 一<br></h3><h3><br></h3><h3> 104岁的王建华老先生,是令后辈敬仰的武汉为数不多还健在的抗战老前辈。</h3><h3><br></h3><h3><br></h3> <h3><br></h3><h3><br></h3><h3> 王老于1916年出生在大别山深处的河南光山县王家湾。这里是革命老根据地,现有105人进入“烈士英名录”。1935年,年仅19岁的王建华只身来到武汉警备旅当兵;1937-1941年任武昌国民政府军委政治部警卫,具体负责陈诚将军的保卫工作。当时陈诚任军委政治部部长,周恩来任副部长。这期间,王老参加了抗战中长江沿线最著名的两大战役——淞沪大战和武汉会战。日寇投降后,他任联勤总部第四区武汉铁道军区指挥部上尉课员,其间圆满完成了押运日本战俘三批共6000人的重大押送任务;解放后一直从事搬运工以养家糊口。2005年,王老荣获武汉市汉阳区委颁发的由总书记胡锦涛题字的“抗战胜利60周年”纪念章。2007年,淞沪抗战纪念馆和中国人民抗战纪念馆分别采访了王老,留下了宝贵的口述历史资料。</h3><h3> 我国著名的抗战史作家方军先生,于2010年专程赴汉采访了王老前辈,并于次年出版了抢救性史实专集《战争最后的证言者》。</h3><h3><br></h3><h3><br></h3> <h3> 方军在书中大声疾呼:</h3><h3> “一个民族,如果不爱自己的英雄,不善待为自己流血牺牲、前赴后继过的军人们;如果把‘国家荣誉感’人为地制造成不同的版本;如果人为地延续早已经不存在的党派之争,那是很危险的。有数字统计:共产党领导的抗战军人的直系、旁系亲属,有1000人。而国军抗战将士的直系、旁系亲属有2000万人。张三光荣,李四不光荣,七姑子八姨五味杂陈。我认为,善待抗战老兵就是善待我们自己。所以,我一直追访亲历过抗战的老兵。”</h3><h3> </h3><h3> </h3><h3><br></h3><h3> 2015年,在王老百年华诞之际,陈诚的大公子、年近八旬的陈履安先生专程来汉,为王老祝寿,并赠送敬贺条幅。<br></h3><h3><br></h3><h3><br></h3><h3><br></h3> <h3><br></h3><h3> 王老饱经沧桑却矢志不渝。2019年仲秋,王老手书一对条幅: “百年光阴未虚度,要留青史在人间”,从而留下了百岁抗战老人极为珍贵的墨宝。</h3><h3><br></h3> <h3><br></h3><h3> 武汉封城期间,王老不慎在家摔成骨折,被送入协和医院治疗。住院期间,老人家仍是十分关注武汉疫情的变化情况。长子王智仁每日照料老父,风雨无阻,尽心尽孝。智仁兄是我敬重的兄长,具有悲天悯人的情怀和古道热肠的风范,曾为一位朋友治病用药,骑单车跑遍封城后的汉阳各大药房,直至将药品包好送到患者家中。</h3><h3> 谨此祝福王老前辈早日康复!</h3><h3><br></h3><h3> </h3><h3> </h3><h3> </h3><h3> </h3><h3> 二<br></h3><h3> 年过古稀的任常兄,是中国第一位个体经营户作家。三十三年前,他以一部《风流巨贾》的长篇小说,拉开了描写中国城市改革开放的文学大幕,成为中国文学史上讴歌个体经营户的第一人。上世纪九十年代,任常兄创作了百万余字的反思“文革十年”的长篇小说《狂飙》三部曲(《祭坛》、《迷惘》、《皈依》),一扫中国文坛时不时出现的“歌德”、媚俗和无病呻吟的阴霾——遗憾的是这种阴霾现有愈演愈烈之势。</h3><h3><br></h3><h3><br></h3><h3><br></h3> <h3><br></h3><h3> 在武汉封城的日子里,他常与我微信打趣:虽然不能上前线,在家也能作贡献。我知道他一半打趣一半互勉。其实,任常兄仍是一如既往地不甘寂寞,利用封城以来的二十多天,完成了他在去年夏秋季节埋头三个多月创作的三十集电视连续剧《风雨汉正街》的全部修订。</h3><h3> 任常兄封城在家的日子过得有序而又充实。他是个不屈从于命运的人: 种过田,养过猪,做过篾匠、泥瓦匠;后来当老师教书,摆摊做生意……无论生活如何拮据,道路如何坎坷,他都乐观向上,自强不息。挚交近四十年,我深知这是一位藐视权贵、嫉恶如仇的铁骨汉子。</h3><h3><br></h3> <h3><br></h3><h3> 前年,不才写过一篇拙文《一点往事》,追忆了不为旁人所知晓的任常兄的一段过往经历。现转录部分如下:</h3><h3><br></h3><h3> 【一点往事】<br></h3><h3> 三十六年前即1982年,王仁昌(任常)兄执教于武汉市某区房地局职工学校。当时我作为该局的青年代表,被选送进全区 “学《五卷》演讲团”在外巡迴交流。也是机缘巧合,王老师执教期间,演讲团完成了巡迴演讲任务,我回到局里,于是有幸成为王老师的学生。</h3><h3> 王老师教授语文。讲课由表及里、谈古论今、正史野料、纵横摆阖。课堂上充分讨论,课堂下热闹非分。我们这些班上最活跃的学生,一下课就围着王老师转,欢声笑语,谈天说地,东南西北、古今中外……简直有说不完的话。</h3><h3> 交往一多,知晓我们的老师磨难颇多,至今仍单身一人。但更了解到王老师性格耿直、嫉恶如仇,一身正气、侠骨义胆。</h3><h3> 一个学期后,全市职工教育统考。我以语文93分、数学100满分的成绩高居全市第一名。那时社会正兴学习之风,报刊记者闻讯采访,王老师都替我礼貌谢绝,以免年轻人产生骄傲自满情绪。刚巧当时职校师资力量不够,缺乏数学老师。于是我“脱颖而出”成为职校的数学老师。</h3><h3> 与仁昌兄共事的日子里,我更感到这是一位难得的良师益友。我们常常海阔天空聊天至深夜,从苏格拉底、荷马、但丁聊到莎士比亚、托尔斯泰和屠格涅夫,从楚辞汉赋、唐诗宋词聊到元曲明话和现代文 学,我因此获益非浅。</h3><h3> 在这种充满人文气息的宽松氛围中(上世纪八十年代的社会环境,是共和国建政以来最为宽松和谐的),我们渡过了快乐的半年时光。</h3><h3> 不久,即发生王老师“怒斥校长及其情妇”事件。原来职校一罗姓校长长期与办公室一张姓女士通奷。因此不学无术的张女盛气凌人、专横拔扈,动不动就对老师出言不逊,頣指气使。教师和学生都敢怒不敢言。甚至有一次大白天里,他二人竟在办公室行苟且之事,致使下课老师不能进办公室休息或准备下一堂课程资料,造成极坏的影响。此时只见我的王老师仁昌兄,大步迈向办公室,重捶大门,厉声喝斥,他二人才装模作样地出来。罗校长故作镇定地吼道: “干什么啊你,我们在谈工作。”张姓女也狗仗人势地叫道:“好你个王老师啊,你竟敢破坏校长工作。你必须要为你的行为承担一切后果!”见此场景,我们这些老师和学生个个都气得怒火中烧,真是恶人先告状啊!仁昌兄强压怒火,义正辞严地问道: “请问谈工作需要独占办公室并紧关房门吗?而且外面敲门半天也不给开门吗?”问得这苟且二人哑口无言、呆若木鸡。此时围观的老师和学生越来越多,里三层外三层水泄不通。罗姓校长见势不妙,丢下一句: “姓王的,你知道后果的!”,就从侧边楼梯溜之大吉。</h3><h3> 第二天,罗校长又摆起威风,来到老师办公室装模作样训斥起人来,还特地面朝王老师说道:“我们这里待遇比别的单位都好,工作几年后就可分到房子。别不知好歹啊!” 此时的罗校长,活脱脱的小人得势之像,令人作呕。可他哪知王老师却是天生的铮铮铁骨,鄙视权贵,宁折不弯。只见仁昌兄走到罗校长面前,拿出教案往桌上一摔,铿锵之语掷地有声:“罗校长,请你另请高明。我走了!”在场的几位老师大为惊讶,纷纷拉住王老师的手:“你可是最优秀的语文老师啊,不能走哟!”罗校长此时也一怔,强打笑容:“怎么一说就要走啊?你的教学还是有成绩的,我们学校也是肯定你的!”但王老师不再多说一句话,坚定地迈出办公室。此时我们这些要好的老师和学生,一下子就围了上来,簇拥着王老师向外走去……</h3><h3> 仁昌兄后来在汉正街摆摊经营,成为当时汉正街文凭最高的个体经营户(华师大数学系本科)。1986年,仁昌兄根据自己的经历,以“任常”的笔名,推出了全国第一部全方位表现个体经营户生活与经商画卷的长篇小说《风流巨贾》。不久又以这部小说为蓝本,拍出了全国第一部讴歌个体户这个群体的电视连续剧《汉正街》。五百年的汉正街籍此真正走向世界,赢得了“天下第一街”的美誉。仁昌兄也作为全国第一位个体户作家而享誉全国。</h3><h3> 往事历历,情愫悠悠。一次聚会上,仁昌兄与我聊到作家、作品与人品这个话题。他一直认为: 一个作家,首先必须是一个大写的人,他应该有着亚圣孟子教导的“富贵不淫,贫贱不移,威武不屈”的品德与风骨。在此基础上,作家还应该是一位思想家,“文学就是人学”,不朽的作品都来源于深邃的思想。当你拿起手中的笔,必须胸怀对脚下这片960万平方公里土地的最热诚的爱,对生活在这片土地上芸芸众生的最深挚的情,才能“指点江山激扬文字”,坚韧不拔地推进社会的文明与进步。</h3><h3>(2018.11.15.)</h3><h3><br></h3><h3> </h3><h3> </h3><h3> 三</h3><h3> 高秋兄是我在汉正街工作时有幸结识的一位兄长。</h3><h3><br></h3><h3><br></h3> <h3><br></h3><h3> 那是非典过后的2004年,享有“天下第一街”之美誉的汉正街在武汉市率先建立了主抓市场非公党建的汉正街市场党委。我受组织重托负责来抓市场党委和市场发展研究所两大块工作。当年九月,皮具箱包市场党支部组织了一次“井冈山之行”活动,邀请我参加。行车途中,有人提议搞点互动节目。于是大伙互相出节目,有的唱歌,有的说笑话,欢声笑语充满整个车厢。轮到日化小组出节目,只听一个浑厚的男中音响起:</h3><h3> 人生昜老天难老,</h3><h3> 岁岁重阳,</h3><h3> 今又重阳,</h3><h3> 战地黄花分外香。</h3><h3><br></h3><h3> 一年一度秋风劲,</h3><h3> 不似春光,</h3><h3> 胜似春光,</h3><h3> 寥廓江天万里霜。</h3><h3><br></h3><h3> 毛泽东的雄浑诗句,加上朗诵者的抑扬顿挫,立刻获得满车厢的热烈掌声。我循声望去,只见一位身板硬朗的中年汉子站起来自我介绍:“本人姓高,教书匠出身,现在日化市场协助做管理工作。希望以后多多得到大家的帮助与指教!”我们就这样认识了。</h3><h3> 后来随着工作的深入,我们互相有了更多的了解。高秋兄为人实在,工作敬业,既不媚上,也不昧心。而且他还有着李白之遗风,风流好爱杯中物,嬉笑怒骂皆文章。</h3><h3><br></h3><h3><br></h3> <h3><br></h3><h3> 这次封城,史上未有。高秋兄十分关注疫情变化,时常感慨“有力使不上”。我理解他的志向与心境。2月12日,他发来文稿《窗口,送儿上了雷神山》;并坦言:“养儿防老,也要养儿报国。今天伏窗,目送犬子奔赴雷神山!”舔犊之情溢于言表。我为之感动,祝福他及令郎和全家人平安吉祥!</h3><h3> </h3><h3><br></h3><h3> </h3> <h3><br></h3><h3><br></h3><h3> </h3><h3> 四</h3><h3> 与前述老哥老友不同的是,特立独行的罗时汉兄一直在浪迹天涯。自元月16日离汉飞赴海口,至今一月有余,他仍是在外颠沛流离,“有家难归,有苦难言”。</h3><h3><br></h3> <h3><br></h3><h3> 时汉兄的才华与勤勉,得到圈内人士的一致赞同。二十多年的记者生涯,跋山涉水,见多识广,抨击时弊,激浊扬清。他于2006年出版的长篇小说《白沙洲芦家》,首次集中反映了中国城市普遍存在的“拆迁之痛”。全书通过白沙洲芦家一百多年的发展史以及老宅的最后拆迁,展现出一幅有方言、民谣、传说、典故等多要素、全方位的汉味风俗画卷。</h3><h3> 武汉封城,游子牵挂。尽管居无定所,食不甘味,时汉兄依然每天笔耕不辍,发博发文,关注疫情,建言献策。</h3><h3> 2月1日,时汉兄通过微信微博,向全国发出了“改峰会为封会”的呼吁:</h3><h3><br></h3> <h3><br></h3><h3> 2月8日,他又发微发博,提出大疫之后,如何切实地为经营者减轻负担。他呼吁: 应该为经营户减免房租!赤子之情,尤为可鉴。</h3><h3><br></h3><h3><br></h3><h3><br></h3> <h3><br></h3><h3> 武汉是一座英雄的城市。</h3><h3> 这次因新冠病毒的猖獗而导致的武汉封城,其范围之广,时间之长,损失之大,都创下了武汉历史上的诸多第一。痛定思痛,教训尤深。</h3><h3> 昨天下午,新来市委书记王忠林召开视频会,部署为期三天的集中拉网式大排查,确保五个“百分之百”: 确诊患者百分之百应收尽收,疑似患者百分之百核酸检测,发热病人百分之百进行检测,密切接触者百分之百隔离,小区村庄百分百实行24小时封闭管理。</h3><h3> 新一轮抗疫大战已经打响!</h3><h3> 祝老前辈、老哥和老友们健康平安!</h3> <h3> (烟云客华亮2020年2月17日于武汉)</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