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我叫潘怡斌,是土生土长的武汉人,64载的长江水哺喂我从“武汉伢”变成了现如今的“武汉爹爹”!</p><p> ▽ 本文作者疫情之前写春联照 </p><p><br></p><p><br></p><p> </p><p> </p> <p> 此次疫情初发时,广大市民都不知情,害得江城老百姓几乎都成了疫情的受害者和传播者。疫情正盛时,我们书画协会的老师们正在武汉三镇各个点兴高彩烈为市民写春联,病毒猖獗之势我们全然不知。1月19号那天我和其他两位老师还在华南海鲜市场钭对面(直线距离300米之内)的银行忙着写春联,距离并不是问题,问题是当天前去现场索春联的人群绝大部分都是华南海鲜市场周边的居民,还有一部分华南市场的老板们,他们听说市场要停封整顿赶忙到银行来处理资金业务!当天银行方面许多的年轻员工都戴着口罩,我当时还好笑说你们这不像银行,倒蛮像是医院。而我们没有丝毫的设防。说实话只到今天谁也不敢肯定我就是这次写春联染上病毒的,因为当天同行的三位书画家老师中论年龄我最年轻,论身板骨我也算是扎实的,他们俩始终没事,而我有事啦,这,就是接下来的事实!</p><p><br></p><p> 1月28日下午,潜伏多日的病毒悄无声息显凶了。</p><p><br></p><p> 下午我无端感觉四肢无力,全身酸痛没劲,虽然似感冒的感觉,但无咳嗽,不流鼻涕,量体温37.6,接下来,29号30号体温37.9,38.5浑身关节痛,身子骨有点散架的感觉,不咳嗽,不流鼻涕,不打喷嚏,不头疼头昏不胸闷心慌,不拉肚子,咽喉也不痛。后把两粒强效感冒胶囊和每天必服的降压药和阿斯匹林等药同服。 中午一点钟测37度,人感觉轻松,下午4点多有点怯寒,测温37.6,喝开水,滾烫的白开水先放在鼻子底下熏闻一会然后喝在口里是甜的,慢慢润下喉,只有两个字,舒服!</p><p><br></p><p> 我这个情况按照疫情防控手册的要求应该及时报到社区的。但我没报,理由第一,我始终侥幸的认为我只是一次重感冒而已,第二我担心在我想休息时,有人电话打搅,再说了社区里的哪些个年轻人也蛮不容易,疫情当头,他们也是临危不惧,为社区居民做着多方的防疫控疫工作,还有居民们生活日用品的保障工作,一时间所有的社会压力全部都集中到了社区,小小社区压力山大。</p><p><br></p><p> 晩七点我到药店买药,店门上写着营业时间是九点至十七点,现在关门了。走在路上,阴森森的,整座原本灯红酒绿的不夜之城,此刻却像一个奄奄一息的病人躺在路边,我美丽的江城,在流血!</p><p><br></p><p><br></p><p><br></p><p><br></p><p> </p> <p><br></p><p> 元月31日,也不知道今天是大年初几,尚处新春佳节的年味对我已经索然无味。早七点半量体温37.8,比昨天的最高值降了0.1度,这是个好兆头。我中午去药店买了头孢克肟,吃了一片。整个下午人都很轻松。晚7.00我测温36.9。</p><p> 2月1日早测温37.3度,继续服头孢克肟和强力感冒片,下午四点半测温36.7,五点半测温37.4,六点半测温37.2,八点半37.5。继续服头孢克肟和强力感冒片。夫人测温38.2,她四肢无力情况更严重,情况发展趋势很不妙。我们两人食欲不振,虽有饥饿感,但不想吃,她更盛。</p><p> 2月3号,我感觉坚持不住了,连服多日的头孢克肟和强力感冒片已经不起一点作用,接连几天晩上39度左右的高烧警示我再不能硬撑了,妻子还好,她晚上不烧,白天偶尔时有低烧。事不迟宜必须尽快看医生。3号上午,儿子开车把我们夫妻俩先到金银潭医院,它不接受门诊,接着开车去了市中心医院后湖院区,发热门诊人满为患,中午11点钟挂号368,369号,当天看完病,做C丅,拍片子,查血整个弄完回到家已经是次日的凌晨一点半钟了,医生的结论是我已经感染病毒,且已伤及肺部,医生诊断妻子怀疑是重感冒。晚上当着儿子媳妇的面,我向他们讲了事态的严重性,也作好了明天向社区申报的准备!</p><p> </p><p> 大祸临头的巨大恐惧也引起了我的媒体朋友的关心和问候,他们把我的现状和就医难的情况在相关媒体窗口发布了。第二天社区杨书记告诉我,你想住院的要求和求助信我们都在第一时间做了登记和转达,但是得按申报程序的要求一步步来先排好队,你还得耐心等待几天,我们会争取最快的时间送你隔离,再不能居家隔离了。</p><p> </p><p> 等待,等待的日子是难熬的日子</p><p> 我害怕夜晚的到来,因为每天夜晚的39度左右的高烧总躲不过;我恐惧夜晚的到来,因为每天夜晚几趟与高烧相伴的大汗淋漓让我浑身湿透,几套内衣内裤已经等不到干的时候。最让我感到绝望的是手头上,包括二月三日在医院开的所有药都无法阻止夜晚的高烧,不行,我得换药,我得换能救我命的药!二月五日我妹妹透露给了我一条重要的信息:有一种叫“阿比多尔”的药救了她们小区一位老大姐的命,现在情况正好转。当天在我单位原老领导潘光明老总提供重要线索的情况下,儿子带着我好不容易弄到了三盒“阿比多尔”。吃药后当天见效,最高体温38.5,一夜大部分时候都在37.9上下徘徊。我有救啦!</p><p> </p><p> 吃了“阿比多尔”,虽然夜晚39度以上的高烧少了,但白天38度上下的热度还是不减,而且还出现了胸闷气短的情况,呼吸有压迫感。7号一大早社区通知我去做核糖核酸的检查,人在恍惚间才发现下楼腿子已经没劲了,儿子只好把车子开到楼下门栋门口又上到四楼来掺扶我下楼。做检查的地方在兴业路上的一个酒店,我们是九点多钟到的,一眼看去酒店门口稀拉拉站着几个人,我们也随之走了过去,刚站稳,不远处的路边上一个人冲我们喊道:往后面站队,边说他边用手指着路旁稍远处的稀稀拉拉的又一队人群,哦,原来是站队的人们为了躲避早春的寒风,都退守在汽车后面的马路边上了,这时候我们才看清楚这支稀拉的队伍延绵有差不多200米长。找到队伍的末尾自觉排队,站了半个小时,口干舌燥极想喝滚烫的开水,周围所有的店铺都关着门,再看看长长的队伍,心想这不是一时半会的事,只得叫儿子开车回家拿,又过了半个小时,可能是又开始发高烧了,也可能是天变得更冷了,我开始浑身打哆嗦,人不住颤抖,这时一个穿着隔离服的工作人员发现了我的状况,他跑到我跟前好心把我扶到了差不多最靠队伍前的地方,对做检查的医生说,先跟这个老头子做它,我看他在哪里发抖!也就在这个时候儿子的开水和大衣也拿来了……在等待的日子里,这样的核糖核酸检查我共经历了四次,每次的“赶场”都让我留下了深刻的记忆。让我觉得奇怪的是,四次都没有任何人告诉我检查的结果!</p><p> </p><p> 六天后的2月10日凌晨二点,社区杨书记等社区工作人员用车把我送到百步亭花园七天假日酒店,开始了真正意义上的隔离生活。</p> <p><br></p><p> 有一位素不相识的救命恩人永远在电话的那一头守着你!</p><p> 自从染病毒以来,当时我面临的实际情况是上医院人满为患,求医难;所有医院都没有病床,一床难求;无医生,无药物,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自已发烧烧得天昏地暗。无知无助无奈和恐惧感便伴随而来,这时已染病住院的赵老师给我介绍了位医生朋犮陈医生,赵老师申言他的很多治疗就是在陈医生的指导下一步步向好发展的,从此在我整个自疗自治的过程中让我多了一条生命的保障线,2月5日我和她建立了朋友圈,2月8日我把她拉进我们家庭圈,正式成为了我们的家庭成员!每天在她的精心的指导下,我从开始的病急乱吃药到科学规范吃药;从盲目无所适从自我治疗到有序有目的的辅助自疗;从心理恐惧到随遇而安的正确心理调整……电话那头每天早晩要问候多遍。也正是从2月5日这天起,陈医生让我把起初吃的五六种药限定规范到三种药:奥司他韦,莲花清瘟,阿比多尔。后来的实践证明,这三种用药确实符合后来国家针对新冠肺炎早期治疗的临床用药。</p><p> 二月十日,我儿子也病了,他多时日带我四处求医,看病,找药,终于也不幸被病毒感染了。这一下,陈医生除了指导我之外还要指导我夫人和我儿子,陈医生成为了名符其实的我们的家庭医生!直到今天电话那头亲切的声音一直没断过,我们在坚持,电话那头的陈医生也在坚持!事后据我了解,就在我们最艰难的时期,陈医生不仅指导了我们一家人,她还同时指导了赵老师的一家人(因为赵老师的妻子和岳母后来也被病毒感染了),另外还有一家三口和另外一家子的一对年轻小夫妻,一共涉及到四个家庭的九个新冠肺病毒感染者。太了不起了,现在全国都在支援武汉,我们的陈医生也是这千万支援大军中一位默默无闻奉献救人的伟大的白衣天使!</p><p> 直到今天我只知道陈医生是浙江省台州医院健康管理中心的一名医生,她叫什么我也不知道,用陈医生的话说:我叫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用我的专业知识在危难之时帮你们一把就行了!了不起的陈医生,您是我们的恩人,您是武汉人民的大恩人!</p><p> </p> <p>酒店隔离区的生活随感!</p><p> 酒店本是休闲之地,在和平年代的战时状态下,被政府征用成为了隔离抗疫的特别之地,这,在武汉的历史上将会记下重重的一笔!</p><p> 能入住酒店隔离点,想来至少有四点好处:第一,它免除了家庭成员之间交叉感染的机会。第二,有规律的一日三歺送歺制,让你的自治生活变得规律了起来。第三、让病患有了被人关心被人重视的感觉。第四,新鲜的生活空间让你能静下心来琢磨和总结更多的资讯,理出一些治病的用医用药头绪。</p><p> 隔离点毕竟只起隔离作用,这里没有医生,更不能提供任何的医疗药物。凡是到这里的所有病患只能靠自己自救。</p><p> 昨晚睡前37度,喝完药十点钟躺下浑身痒,突然想起来是不是白天喝了两袋中药汤所致,还有可能就是半个月天天超量喝药,药物过敏药物中毒?半夜2点起床发现我的脸全肿了,尤其是下嘴唇被拉得横横的长长的,跟马戏团的小丑一个样。又是一身汗,量体温36.9,自已不敢相信又重新量一遍,仍然36.9。不由得抬抬腿,小腿上下按按,没肿啊!小便顺畅,说明俺的肾还是健康的。可是这肿模样的嘴脸由何而来呢?</p><p>现在时间是2020年2月14日凌晨2:31分</p> <h3> 第二天一大早陈医生的电话响了,我迫不及待发了图片给她看,她说:荨麻疹。让我赶急买了抗过敏的氯雷他定胶囊,而且又帮我分折很有可能是药物过敏,结果我仔细研读说明书,正在服用的三种药,其中有两种药里不良反应里都提到服药过敏的皮肤表现症状!</h3> <p> 我的住院治疗的愿望终于实现了!</p><p> 2月15日武汉市飘起了雪花,这场预料之中的春雪没有半点往年的浪漫,倒是给我捎来了吉讯,自1月28日发病至今,经过19天漫长的等待,这天一大早接到通知要送我去住院治疗,而且是治疗条件很好的武汉市第一医院!</p><p> 在昏暗的救护车上,我是第二个被接上车的人,又过了好长时间接上来的第三个人,我只知道是位年青人,又开了好长时间接上来第四个人,借着光我才看到我身边这位年轻人居然是我儿子,特别时期的父子特别重逢让我激动万分……在医院安排床位得知我们是父子时,院方也特地把咱俩按排在了一个病房!</p><p> 现在我们父子俩的病情都在医生的治疗下向好的方面发展!</p><p> 有了这次的经历,我亲眼见到了我流血的城市,见证了江城被撕开的血管鲜血淋淋的真实!苍天啊!武汉没有错,武汉人没有错!可你为何要这般肆虐蹂躏她呢!</p> <p> 后 记</p><p> </p><p> 樱花开了,武汉的哭泣渐停!</p><p> </p><p> </p><p> 今天是2020年3月8日,是我尊敬的女神们的节日,首先祝女神们节日快乐!蹭喜庆我也告诉大家一件令我高兴的事:今天我和我儿子同时出院了!</p><p> 从2月15号入院至今这二十多天,我们享受到了最优质的医疗资源,医护人员像对待亲人一样无微不致的关心和照顾,让我们得到了最有效的治疗。</p><p> </p><p><br></p><p> 目前的武汉,孙春兰副总理带队,国务院八个相关部委的主要领导坐阵武汉现场办公,截至3月6号,全国各级财政共安排疫情防控资金667.4亿(突破千亿指日可待),还有全国各地驰援湖北武汉的四万多部队和地方的医务人员医者仁心的施救,还有900万安分守己的武汉居民居家隔离的坚守,还有社区一线数万干群和志愿者的倾力奉献,还有数万名新冠肺炎病患的顽强拼搏,武汉2O2O年真正的春天来了!</p><p> 应收尽收,应治尽治,应检尽检。现在所有的病患都能得到及时的住院治疗,我文章前面提到的“看病难”,“就医难”,“一床难求”艰难绝望的窘境已经不复存在,早干预,早治疗,所有的病患都有救了!</p><p> </p><p> 作为一个老武汉人,我感怀深厚,我要感谢感恩的人和事太多了,我首先要感谢的是至今还不知名子的恩人陈医生,还要感谢社区街道所有对我提供救援帮助的人,还有很多的恩人,危难之时伸出援手帮助过我的人,挣扎时鼓励我生存的人,等我好了,我要一一感谢!</p><p> </p><p> 我前面的文章用了一个血淋淋的题目《武汉在流血!我看到被撕开的血管正在流血……一个病毒感染亲历者的手记》,加上文章里也几次提到,我美丽的江城在流血。引起少数读者的不爽,他们说:你算幸运,尚能得到医治,命也保住了,知足吧!不要乱说,什么叫流血,不要制造恐慌!还有的朋友跟我商量,建议我改一个措辞温和一点的题目。对此,我只是跟他们强调,我写的是眼中的真实内心的感受,文责自负!是的,我的个人能力很有限,在重大疫情面前我扛不起使命,更担不起责任,但是面对一件真实发生的悲剧,让你首先想到用温情去修辞掩盖它,你,还是武汉人吗?</p><p> 我欣佩我们武汉女作家方方说的一句话:一个人的记录,微不足道,更不足概括全貌,但无数个人的记录,汇集一起,真相便会以全方位形态露出水面。还有我们武汉走出去的学者易中天先生的一句话:家国情怀未必就是宏大叙事,反倒可能是生活细节的总和。二位武汉文人所言尽显异曲同工之妙!而我的“手记”愿成为他们言下的“细节”和“记录”。</p><p> 隔离点外一排整齐的樱花正在盛开,春雨正悄悄的吹打着艳丽的花瓣,风雨声中我感受到武汉的哭声渐渐止去……</p><p> 2020.3.8.潘怡斌补写于武汉长江职业学院隔离点(后叫“康复驿站”)</p> <p>特别说明:第一,文中全部内容是作者潘怡斌的亲身经历,文中所涉及人名都是真实姓名,故所涉图文资料不得擅自下载挪着他用。第二,文中所记录其夫人的后续事件她不发烧,无病毒感染症状,故至今她仍然在家里,一切平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