嵛岛长风

水之乡

文: 水之乡

图: 水之乡

　　至今，嵛岛长风依然吹拂着一片葱绿的记忆。

嵛山岛古时称福瑶岛，这个直径仅5公里，面积只有21.22平方公里的岛屿，素有“海上明珠”之称。2005年，《中国国家地理》杂志评出全国最美丽的十座岛屿，位于广袤的东海海域，霞浦东北角的嵛山岛榜上有名，排名第八。在我国浩瀚的大海上，形态各异的岛屿星罗棋布，以各自的风光镶嵌在碧波万顷的大海之中。嵛山岛能够脱颖而出，一定有它的不同凡响之处。

　　我们飞身上岛，是在一个夏季的周末。从三沙古镇码头登上一艘快艇，行船5海里便抵达海岛，再换乘中巴沿着盘曲的山路上山，20分钟后便抵达景区。

大天湖首先迎接了我们，它静卧在一片起伏的山岗中，被海风吹皱的湖水是它的笑脸。若有闲暇，可泛舟水面，可垂钓湖畔。湖边的坡地上种植着许多茶树，一排排一簇簇，在风中摇曳，在风中低语，是福鼎特产的白茶。想来，海岛的山上风大，到了冬天尤甚，唯有白茶树能抗风霜，不易受冻。居家之时，烧一壶白茶，汤色杏黄，清凉降火。比起醇厚又带着火性的岩茶，白茶自有一番滋味。沿着湖边的栈道，搭建着成排成排的帐篷，那便是游客们夜晚的归巢。今夜，我们也将在此结庐，结庐在湖畔，该是怎样一种诗意的栖居？

我们径直朝着小天湖方向而去，那里才是嵛山岛风景的绝佳处。越过一道山岗，便豁然开朗。展现在眼前的是被喻为“南国天山”的天湖山万亩草场，是一道草、山、湖、海连接的风景。我们在山岗上漫步，看着四周山形连绵起伏，山坡平缓柔和；看着草浪翻卷，葱翠的绿潮水般漫向远方。我们在山风中徘徊，看着天上云层飞扬，笼盖四野；看着阳光在云层的缝隙间投下一团团光亮，在草野上跑动，感觉就像山风一样自由……此刻，如果有人牵来一匹骏马，便可以在这里信马由缰，你会产生一种奇怪的幻觉，你分明觉得就像来到了天山的牧场上，却又似是而非，因为，你的视线远处便是茫茫的大海。嵛山岛可是从西北大草原上漂移来的一个小小的板块？亦或是受了哪个神仙的点化？

　　从山岗上俯瞰，小天湖尽收眼底。它镶嵌在山坳间碧绿的草甸上，晶莹剔透，曲折多姿，像一块样式别致的玉佩，“风摇玉佩清，今夕是何夕。”小天湖令这里秀丽的风光延伸了意境。据说，小天湖和大天湖都各有泉眼，因此湖水常年不竭。沿着小路下了山坡，走近小天湖，此时，湖中有人游泳，从他展臂扑腾不紧不慢的节奏里，我看出一种被凝脂般的水温润后的欢畅，真想同他一般浸润其中。踩着密密的草甸，沿着湖边走去，水岸婉转，水面流波，不经意间，就触动了柔软的情感，正如那首略带伤感的歌:“在我的怀里，在你的眼里，那里春风沉醉，那里绿草如茵……”

说来奇怪，尽管海岛上空风云变幻，岛外却阳光灿烂，夺目的光亮把大海映照得波光粼粼，亦幻亦真。我离开人群，沿着两旁野草没膝的小路，独自朝着大海的方向奋力走去、走去。我欲站在高高的海崖边，望尽天涯路。

断崖之上，迎着风，这里除了我再没有别的游客，真好！举目远眺，天海茫茫，众多岛礁在夕阳的逆光下形成剪影，隐隐约约地浮现在辽阔的海面上，一片焕然。不久后，太阳就会带着余晖缓缓地沉落在大海的尽头，而月亮大抵正藏在大海深处，孕育着一道海上生明月的美景。面对着这纵横万里的大海，这气象万千的大海，这吞吐日月的大海，不禁有一股豪迈的情绪油然而成，不禁吟诵起魏武帝的诗篇《观沧海》：“东临碣石，以观仓海；水何澹澹，山岛竦峙；树木丛生，百草丰茂；秋风萧瑟，洪波涌起；日月之行，若出其中；星汉灿烂，若出其里……”

　　晚餐有几道海味，简单用过，便各自钻进帐篷，倦鸟宿湖边。此时，确实感到累了，白天走了不少路，爬了不少坡，只因徜徉在如画的风景里，虽费脚力，却不自知。帐篷狭窄不堪，再把我的摄影包搁在一旁，就连翻个身子都十分困难。从服务部的方向传来阵阵嘶吼声，不知疲倦的游客正起劲地唱起卡拉OK，这嘈杂的声响让人平添一道烦绪。漆黑夜，海风猎，呼呼作响的海风似乎要鼓足劲一把端掉整个帐篷，海风甚至钻进了窄窄薄薄的帐篷，掠走困倦的睡意。所谓湖畔栖居，一个诗意的词眼已经随风而去，取而代之的是隐隐的不安、浅浅的慌乱。今晚，注定是个难眠的夜，漫长的夜，我且卷缩在帐篷里，裹紧薄衾，独自听风。

按计划，第二日一早观看日出，终未能如愿，有些遗憾。还有诸多景点，海拔540余米的山顶红纪洞、海岛周边的海蚀地貌奇观以及海鸥乍起乍落的场景，也都来不得及看了。

　　返程的船启航了。这是艘较大的船，风浪大抵是不小的，我却不太感觉。想起来时，我们乘坐的快艇开足马力在海浪中穿梭，溅起的浪花不时地扑打在舷窗的玻璃上，惊险、刺激。我开始时还颇觉刺激，但很快就经受不住波涛的涌动、浪花的幻笑，肚子里翻江倒海，不时地就要向上喷薄而出。而此时，歪着身子斜靠舷窗的船工却悠叼着香烟，在一缕缕吐纳的烟雾中，数着手里的钞票。让人瞥见了他在经济浪潮中流露出的一抹惬意。

嵛山岛在我们不时地回望中渐渐远去，它依然在隐隐地诉说着它的苍翠、它的柔情、它的旷达和它的种种联想……而那连夜长吹的大风，为何没能揭开海岛上空的一袭云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