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style="text-align: center;">我和我的父亲</h3><p style="text-align: center;"><br></h3><p style="text-align: center;">第二篇 少年追忆</h3> <h3> 如果说儿时的记忆是零碎的,青少年时期的回忆还算基本清晰。</h3><h3 style="text-align: left;"> 七九年的冬天天气比往年特别冷,腊八节过后的第三天,奶奶突发脑溢血从金川叔叔家拉了回来,已不说话了,我们全家顿感惊慌失措,不知如何是好,姐弟四人静静依偎在隔壁小屋的火坑上,小心脏吓的砰砰乱跳,谁也不敢多说一句话,煎熬中等待着奶奶苏醒。第二天早晨天还未亮,爷爷已顶着满脸满头冰茬子,从金川小赵姑奶奶家(奶奶的小妹)深一脚浅一脚的步行跑回到家里,裹着厚厚的破棉大衣蹲靠在墙旮旯,愁云满面地等待奇迹发生。父亲是医生,他心里清楚将要发生的事情,但在家人面前却显得轻松淡定,默默的做着他该做的事情。<br></h3> <h3> 这一年,梅梅出生已六个月了,奶奶在金川照看梅梅。半年里,奶奶有数的回过几次家,母亲也曾骑自行车带着我到金川看过奶奶和娃娃二三次,我也经常想念奶奶。最后一次见面的印象特别深刻,母亲借了辆自行车,带着我去金川露天矿叔叔家,回来时,奶奶似乎在暗示着什么还是冥冥之中有什么预感,送出叔叔家门,过了一排又一排的房头,左交待右强调的叮嘱,说不完的家务事,很远了还要送我们,临走时,才松开牵着我的小手,从青黑色大襟衣服里面兜中拿出了一个几乎洗的发白的手娟,将包裹中的几毛钱小心地交给了母亲,再三嘱咐给孩子们买点吃的。那天刮着风,我坐在自行车后座上,在不舍和无奈中,不时回头看着奶奶亲切的身影,奶奶迎着风踮个小脚立在墙跟,一直目送着我们很远很远,直到一个小黑点在风中消失……。</h3><h3> 奶奶生病的第二天下午,天变的非常阴沉,寂静的天空中在不知觉中已三三两两飘起了雪花,村外行人很少,天静的出奇,一种不祥的感觉在我朦胧的心底悄悄升起,惊得值打冷颤。连通土坑的煤炉被煤砖烧的通红,炉台上早已烧开的水壶咕嘟着壶盖吐着白雾,喘着粗气。我们依旧在不安中煎熬着。下午五点左右,父亲面色凝重的推开门,说了句“娃子们,来给你们的奶奶嗑个头吧”,我们姐弟四个一股脑翻起身跟着父亲跑到隔壁炕前奶奶头边跪下,吓的哇哇大哭。奶奶突然离世,父亲忍着巨大的悲痛,和叔叔跑前跑后给奶奶操办后事。父亲消瘦的身影深深烙在我的心中。晚上,父亲去灵堂看奶奶,我也偷偷的跟进去,第一次见父亲一边擦试奶奶鼻孔和嘴角的血丝,一边偷偷地流眼泪。这年的冬天特别冷,满山遍野被茫茫白雪覆盖着。我也似乎一下子懂事了很多,心里空落落的,对奶奶的思念更加深重。很长时间里,每当受委屈时,总时遥望着白岭山下奶奶的墓地方向,轻轻呼唤着奶奶,奶奶!还有一次,母亲骂了我,感到很委屈 ,就偷偷地跑到山上,独自斜靠在奶奶的坟头,晒着太阳,暖暖的睡了一个下午。</h3> <h3> 奶奶去逝后,宽敞的院子里显得更加寂静。夜里,我和二弟就紧挨着爷爷在大书房土炕上睡,一人盖一床褐子制的粗被子,躺在贴身自家洗制毛毡的炕上,闻着烧炕残留的生烟味听爷爷讲故事。爷爷脾气古怪,高兴時,喜于脸色,说话也温柔和气;生气时拉脸噘嘴,门关的也砰砰作响。每逢高兴时,夜里躺在炕上就摸黑开始讲书,《李建英征东 》、《雷宝同》、《西游记》的故事一章一节挨着讲,每个故事里发生时间,人物对话,引用的诗词歌赋讲的字字不差,头头是道。每次,我们早已伴随着故事情节沉沉睡去,爷爷还讲得兴致正浓,当听到一唱一合的呼噜声后才罢休。到现在,还在为爷爷惊人的记忆力赞叹不已。</h3> <h3> 这期间,父亲已调入永昌县新城子医院工作了。冬天又到了,母亲为我借来一双皮棉鞋,准备领我去父亲工作的地方。那双鞋子并不合脚,穿上就像一个小胖子住进了大屋子,空荡荡的,母亲给我塞进了很多旧棉花才算解决问题。那时的孩子穿鞋,都是鞋多大脚就多大,都是脚跟鞋走,不像现在,长多大的脚配多大码的鞋。新城子地处永昌县最南段,祁连山北麓,属冷凉灌区,是永昌县最大的畜牲业生产基地。这里的冬天比来时传说的还要冷,远处是常年披雪的高山,近出是底矮不齐的土房。当地人都穿翻毛的毛皮大衣和手工缝制的毛毡靴,条件相当艰苦。我只能待在父亲的房间里尽量不出门。但我收获很大,培养了乐感,第一次见到一台台式录音机和几盘磁带,天天乐不其烦的听歌听曲。其中黄梅戏中的《天女散花选段》和当地爷孙俩的合声三弦曲最为深刻,自此爱上了黄梅戏和民间曲艺。至到现在,每每听到这两首曲子,都会把我带到那段与父亲在新城子相处的难忘日子里。</h3> <h3> 81年春天,包产到户政策已落实到我们村每户人家。 除原有的自留地以外,我们家又分到了近四亩地和一头牛,还有一些农用器具等锁碎东西,集体劳动的时代结束了。村里人都开始忙碌着自家的一亩三分地,我们家的农活主要有爷爷和母亲操持打理,我们也做一些起圈、推粪、平地挖沟力所能及的农活。这年春天,我第一次赶上牛车在大爹的带领下去几十里以外的下四分农场种我们家的几亩地,一路上我家的牛对拉车很不习惯,东扭西歪,油油兮兮的就是不走道,不听话,把我急得直冒冷汗。这次劳动,大爹教我怎么活面做饭,怎样犁地种田等等劳动技能,我虽然频频点点,其实一点也没记下。</h3> <h3> 9月份,我升级到初一了,学校也由宁远小学转向宁远中学,开学没多久,学校大规模的勤工俭学活动开始了,各年级,各班都忙碌准备着出发的物品,这次目的的较远――西北深处戈壁滩。工作任务是打麻黄(中药材)。母亲给我准备好了衣物用品,爷爷给我磨锄头、捆行李,在兴奋和期待中终于等到了出发的时刻。我们班是初一二班,在班主任胡金义老师的带领下,将大锅,帐篷,吃的、用的、行李和人统统装在学校的唯一一辆卡车上,男女34个同学挤在一起,一路摇晃着,颠簸着,说笑着,兴奋着向北出发。</h3><h3> 北方的秋天,天高云淡,格外美丽明亮。沿途村庄房顶屋檐到处晾晒着秋收的果实,成串的青红辣椒,金黄色的玉米棒子,成堆的红萝卜散发出淡淡清香;庄前屋后咩咩羊叫声,哼哼猪闹声,鸡鸣狗吠声合着农村交响曲,路边白杨树婆娑着浅浅的黄叶,不自觉地撒落在路边沟底到处都是,村外的沙枣树弯腰坠着红红的小果实迎接着远方的客人,构成一幅美丽的画卷。从中午出发,穿过村庄,跨过原野,进入辽阔的戈壁。</h3><h3> 到目的的已经是傍晚了,老师选好位置,大家共同动手在茫茫戈壁滩上安营扎寨。夕阳西下,东边的天空如水洗一样的湛蓝,一丝云也没有,一望无际的戈壁上野草被斜射的阳光染的通红,帐篷前炊烟袅袅,我们的第一顿饭――挂面汤面条开吃了,同学们吃的很香。我和同学杨志、高军、瞿平分到一个组,瞿兴平个子最小留在驻地负责剁根码垛,我们仨人出去打麻黄,杨和高都是干活的好手,我穿着我姐给我的一件粉红色线衣显得格外耀眼,走出驻地很远,也能看到一个小红点在戈壁滩上蠕动,每次看到炊烟升时,知道就是开饭的信号,撒落在滩里同学才陆续赶来,依旧开水煮面条,很香。男女同学都拿大缸子或小铁盆盛饭,吃的很多。水很金贵,不允许洗脸不允许刷牙,车来一次要行程百公里的土路,三四天才能补给一次。晚上升起篝火,星空下大家围坐在地上聊天,同一个大帐篷里,俩个老师睡在门口,过来是女同学,女同学过来用器具简易隔了个象征性的墙,墙哪边全住男生,俩边睡人,头对头,人按人,中间留出一条一只脚大小的通道通向门外。晚上睡觉后里面的同学一般不会出去撒尿,一是不好出去,二是出去了回来已找不到自己的地方,还闹出很多笑话。母亲给我带上的那个脚蹬毛毡起了大作用,把被子一头也塞进去,人钻进被窝不走风非常暖和。同组紧挨着我的高军同学有一天夜里尿床了,睡觉的驴皮褥子和被子全被一泡尿湿透,一个人缩在脚后跟羞的不敢支声,深怕让人知道。尿骚味把我熏醒了,他千恩万谢别让我吱声。这事我经常偷偷的嘲笑他,每遇到他不听话,就提醒一下,瞬间就乖了,被我奴役了好几年。</h3> <h3> 82年秋收,我已十五岁了,这一年创了一个个人记录,那天母亲、爷爷、我姐和我去西湾(下四分农场)割收麦子,父亲单位请了假在家又烧茶又做饭摆了个大战场搞后勤服务,做的主食行面拉条子,又额外熬了一大锅大米稀饭,一大脸盆清热解暑的冰糖茴香茶也早早凉在葡萄架下,等候我们回来。父亲做饭,从来都是只多不少,三四个人吃饭,往往都做五六个人的量,深怕那一个欠一点没吃饱。那天,我们中午只是啃点馒头喝点水做午饭,下午收工后又累又饿又渴,在我家院里葡萄树下,父亲早已搬好吃饭的排场,下好的行面拉条子黄聪聪亮晶晶得满满一竹筛,十分诱人。我二话不说,一口气吃了四大碗行面,喝了六大碗稀饭才肯罢休。母亲吓了一大跳,父亲却看着逐渐长大的我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这个记录一定是我今生吃饭的最高水平,今后更不会有破这个记录的机会了。</h3> <h3> 这一年,父亲买回来一台14寸黑白索尼电视机,成了我家的稀罕物,也是全村人唯一的高档设施,我家也自然成了全村乡邻的串门热地和娱乐场所。每天下午,爷爷早早地把电视搬到院内葡萄树下,搬好小櫈子,等村里人来看电视。那时的电视虽然在院里用钢管和树枝竖了一个高高的天线,能收的台不多,还不太清淅,雪花大的很,但村里人都看的津津有味。每次都是电视转播结束屏幕完全飘起雪花时,人才全部散去。记得电视传播的多是港台武打片,还有电视剧《杨家将》、《再向佛山行》。后来,印象最深刻的《射雕英雄传》就是在我家小电视上看的。多年以后,每次听到射雕英雄传的音乐旋律都有一种怀旧感和莫名的感动。都会把我的思绪带回那艰苦的、幸福美好年代日子里。后来,父亲又带回家一台台式收录机,闲时我们就听磁带中的流行歌曲,如《梦中的妈妈》《张迪问答》等专辑,有时还聚在一起放迪斯科舞曲,跟着强裂的节奏学着跳跳舞。</h3> <h3> 八二年冬天,父亲领着单位的同事赵天凯夫妻抱着他们刚满月的孩子来到我们家让母亲照顾,这个孩子就是霞霞。由于孩子父母工作忙顾不上,霞霞的童年几乎一半时间都是在父亲和母亲的精心照料下长大的。从此,孩子认了父亲母亲为干爹干妈,感情颇深。</h3> <h3> 这时我已上初二了,随着青春叛逆期的到来,渐渐长大的我外面和同学伙伴跑的多,家里待的时间也少了。假期里,也不主动要求去父亲工作的地方,这期间,和父亲接触和交流较少。那一年,受电视武打片和电影《少林寺》的影响,整天在家里耍拳舞棒,练功习武,不时外面惹个事回来。晚上,爷爷高兴时,也给我们展现几手迎门鞭杆,让我们欣赏练习。自己总感到浑身有使不完的劲,常常有种冲动感。上房越沟,双手提桶,徒手揍狗总感到无所不能。说实话,青年时爆发力极好,出手拳脚速度极快,一般人还真接不住。学校和社会上的一些所谓练家子青年摆擂台叫板的,都被我三拳两脚放倒在地,没遇到过对手。因此争得了路老大的尊称。外表看着平时虽然闷声不响,话也不多。但在那狂躁的年代里知道的没人敢惹。这时,对父亲回家来心态上也有所变化,即高兴又害怕,害怕每次回家来的政治课。那是父亲说过,我们家的孩子谁穿喇叭裤、牛仔裤不学好,谁就再不要进这个家门。在父亲的严厉教育下,虽然小错常常有,但大错不会犯。心理正常,生理合格,觉悟ok。</h3> <h3> 八四年秋天,父亲已调到河西堡中医院工作。初中毕业的我随父来到河西堡上高中,母亲和其他家人还继续在乡里种地生活。在河西堡上高中期间,由于基础知识差,学习很是费劲,成绩也不太理想。父亲利用单位分配的宿舍,一边工作一边做饭供我上学,还要照顾好我的饮食起居。那时做饭,夏天用煤油炉子,冬天用洋炉生火取暖和做饭,每天主食是行面和米饭,菜主要是洋芋和大白菜。这些日子里,父亲在工作空闲,忙忙跑回屋里把面行好,深怕我放学后再做饭耽误时间,既当爹又当娘,又要上好班,很辛苦。星期天休息日,父亲还亲手教会了我和行面和炒菜,还再三强调,行面一定要多揉,什么时候揉到面起泡泡了,说明面就揉好了。有时,父亲也带我出去到街上下馆子,改善一下生活。记忆最深的是新华书店旁边的那家“大众食堂”,里面就卖包子和排骨两样吃的,再额外送一个紫菜汤。味道香的独特又便宜,排骨吃后还可以称斤退还骨头折价。吃的人很多,是当时河西堡的一张名片。至今,老河西堡过来的人每当提起这个饭馆,没有一个人不知道的。</h3><h3> 那时学习很紧张,每晚下晚自习,还要学习到很晚,每次都是在父亲的催促下才睡觉,感觉特别费劲,尤其是英语,单词都没记熟,课程已讲高中语法了。外加物理是我的学习短板,成绩上不去,越烦躁越出错,担任班干部团支部书记的我整天在紧张、自责、苦学中煎熬。这期间,我最大的转变是由心格外向型加速转为内向型性格,眼睛也近视了,整天变的沉默寡言。</h3> <h3> 八五年初春,父亲拖着久病的身躯在母亲的陪护下到永昌县医院做胃溃疡胃大部切除手术,术后大半年父亲就回老家休养恢复。这段日子,也是我人生最孤独最郁闷的日子,除了紧张的学习外,放学后还要自己生火,做饭,烧水,冷暖自知。夜里早早锁紧门,一人静静的躺在床上盼望着父亲早日回来。父亲术后休养一个月感觉身体愈加不适,在河西堡北京医院做了检查就又回乡里老家了,安排我周末取上化验单回家。放学后,我匆匆跑去医院取单子,医生告诉我父亲因输血已感染乙肝病毒,确诊为乙型肝炎。当时的我第一次听到这病,也不知轻重,只是从医生的口中得知很严重,拿上化验单我慌慌张张骑自行车就往宁远堡家里赶。当我浑身是汗来的来到父亲床前拿出已被汗水浸湿的化验单递给父亲一瞬间,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悲伤和委屈,爬在父亲床边嚎啕大哭!这一哭是我生平以来第一次当父亲面放肆的哭,最遗憾的也是当面最后一哭!现在多想再当父面痛痛快快的哭一场,但上天再也不会给我这个机会了!</h3> <h3> 86年,父亲也基本恢复了健康,继续上班了,这一年,父亲很忙碌,完成了关乎我们全家的两件大事,一是全家除爷爷外农转非户口迁入城内,可以吃供应粮了;二是在中医院东北角买了一块闲地,筹划盖私宅。修建房屋这一时期,全家人都很辛苦,分别寄住在中医院宿舍、废弃的库房里,简易地垫上麦草,铺上被褥,开始了修房的各项前期工作。尤其是母亲和二弟起早贪黑劳作,克服了不少困难,吃了不少苦。我正值高考,压力大,两头忙。我姐在贸易公司商店上班大多时间也顾不上,三弟小,也在上学。父亲他们拉砖脱土坯,平地添坑,买椽子求梁一刻也没闲着。87年秋季八九月份,父亲完成了他人生中第三次盖房大事。房子终于盖好了,一共修了大小七间砖混土出廊房,阔气宽畅又亮堂。终于结束了四处飘泊的日子,一家人团聚在一起,有了属于自己的家。多年以后,每当提起修房的事,父亲最后悔的当时后墙和隔墙用上的土坯,没有再咬咬牙换成红砖。起初也是经济条件不允许,想节省点钱。</h3> <h3> 这一年我高考落榜了,成天闲待在家里。二弟也因修建房屋再也没有上高中。九月份去宁远堡搬家,邻居姚家率恶犬众人来强行霸占我们的老宅挑起事端,俩家狠狠地打了一架,父亲头部也被打伤,我将他们家人也打的厉害,尤其是带头的老贼被我打的满头是血躺在医院里耍赖。老贼的弟弟在公安局工作,擅自做主,徇私枉法,违法下达了将我拘留十五天的裁决。父亲领着我背着行礼去金川拘留所主动报到,在拘留所关的三天内,我们主动向拘留所的冯所长陈述了事情的原委。冯所长听后也很气愤,给了我纸笔让我写申诉材料,一面安排我去食堂帮厨做饭。父亲在外面一刻也没闲着,找上级有关各部门各领导反映非法拘留的违法行为,迫于压力,三天后将我释放,父亲披着尘埃和憔悴,找了个大卡车将我接回到家中。</h3> <h3> 学生时代结束了,二弟也辍学在家了。父亲着急,为我们找事做。年底了,医院门口有家温州做鞋的老板要关门回家,父亲就把他店内所有的皮鞋盘了过来。我们有事做了,天天摆个小摊,在街上丁字路口卖皮鞋。尝试着通过劳动来养活自已。每天挣点小钱,感觉乐悠悠,还偷偷的抽上几棒烟,俨然是个能挣钱养家的大人一样。元旦前,我和邻居家同学晓俊、小陆娃子仨人第一次做火车出远门去兰州,那时东去的列车是502,西去的是501,车非常慢,站站停,河西堡下午五点坐车到兰州已是第二天上午10点钟了。小陆娃子兴奋的在车上一路唱歌。我们在兰州外文书店买了很多明信片,有红楼梦系列,乐山大佛系列、豫园系列、长城系列和插花艺术系列等十多种品种,在西关十字老房子晓俊堂爷爷家住了一宿,第三天返回河西堡,开始在街上,校门口卖明信片挣零花钱。</h3> <h3> 过完年三月份,金昌市最大的市属企业金化总厂扩建大量招工,我和二弟通过了考试、体检等层层关口顺利地成为了一名工人,刚开始二弟被红光园艺场录取,父亲考虑到半工半农的工作发展前景不好,又托人活动把二弟留在了金化。到金化后把二弟又分到了食堂,白大褂都发了,父亲又在体检中托人弄成乙肝携带者,食堂就去不成了。那时的金化总厂(现金化集团公司)在社会上地位非常高,职工待遇又非常好,市县行政单位的干部调入金化都得托关系走后门。和我们同进厂的上千人中,就有好多市县领导的子女亲属。进厂培训和安全教育后,我被分到了磷肥厂普钙车间维修班,二弟分配到氮肥厂合成车间维修班,兄弟俩都成了维修钳工。从此,全家的经济状况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多年经济拮据的状况发生了彻底转变。首月发工资,在激动中我亲手在车间办事员那里领取了三十六元崭新的现金,标志着我已长大成人。父亲工作大半生工资才一百元左右,三十六元钱就已经很多了,当天就花五元买了一双当时年轻人流行的白底布鞋,自己留了十元,其余二十元如数交给了母亲。为终于可以挣钱了兴奋了好多天。这时候,除三弟上学之外,我姐也历经代业,实习,金河贸易公司营业员波折,在父亲的不断努力下,正式调入中医院成一名护士。这时,母亲操持家务,爷爷颐享天年,我们姐弟和父亲四人挣钱迈入了正常的城市生活中。</h3><h3>(待续)</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