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山，那路（之二 记忆中的高房）

孤鹰

                           那山，那路 

                     ---最早的记忆--高房

      小时候我对我家的高房特别的偏爱，吃喝拉撒都在里面。什么是高房，大家知道的应该不多，就是北方农村建在院内而又高出院墙的一个土垛上的小哨房，便于看护院外的牛、羊、猪舍和柴草。当然，蹒跚学步的我还充当不了家里的“哨兵”，现在想起来，幼儿的我何等聪明，堂屋来往客人多（也不是我家有什么势力，所谓客人就是左邻右舍的人来蹭茶喝或是放牛放养的路过打个尖），他们冰凉冰凉的脏手总喜欢在我头上身上乱摸；厨房又太吵了，一大早就叮叮当当烧全家人的饭，严重影响我的睡眠。

       对高房的偏爱也就在母亲左腿摔折之后结束了，也就在那个时候，我被迫断奶了。母亲的腿据后来才知道，是在一次劳动之余去沟边割柴时从坡上滚下去摔的，也没有去医疗队看医生，在家整整养了一年，现在还不是很灵活。断奶对我可是记忆犹新，自从母亲伤了之后，饥饿、害怕时时缠绕着我。

      高房的台阶母亲是爬不上来了，我很清楚的记得我爬在高房的窗缝里向母亲哭喊我的饥饿，很清楚的看见院子里母亲斜倚在土墙上，五姐拿我的小铁碗在接母亲消瘦身躯挤出来的奶水。可能是挤出来的奶水不好喝吧，可能是我看见母亲挤奶时很痛苦的样子吧，反正我没几天就不喝了，喜欢上了小米饭，还记得大姐回娘家抚摸着我的头说“宝宝长大了，懂事了”。（我在家里排老七，是老幺，大姐出嫁的时候我还没出生呢。）可是对黑暗的害怕始终无法平息我的哭声，很清楚的记得晚上再也不抱着虎头枕头睡觉而是把它看做是很恐怖的鬼魂哭着喊着让父亲扔出了窗外，还记得黑夜卷缩在被子里姐姐怎么也没能阻止我把尿撒在身下的土炕上。对母亲的渴望让我变得可憎，终于，父亲把我从高房拎了下来，终于，我爬到了母亲受伤的腿边，终于，我离开了不知什么时候住进去的高房。

      高房再次回到我的 印象之中，已经是我上初中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