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爱如山 母爱如水

原驰

总是向你索取 却不曾说谢谢你

直到长大以后 才懂得你不容易

微笑着说回去吧 转身泪湿眼底

每次离开总是 装做轻松的样子

多想和从前一样 牵你温暖手掌

可是你不在我身旁 托清风捎去安康

时光时光慢些吧 不要再让你再变老了

我愿用我一切 换你岁月长留

一生要强的爸爸 我能为你做些什么

微不足道的关心收下吧

总是竭尽所有 把最好的给我

谢谢你做的一切 双手撑起我们的家

我是你的骄傲吗 还在为我而担心吗

你牵挂的孩子啊 长大啦

　　人说山西好风光，地肥水美五谷香。

左手一指太行山， 右手一指是吕梁。

你看那汾河的水啊，

哗啦啦啦流过我的小村旁。

每当我听到歌唱家郭兰英演唱 ，乔羽先生作词 ，张棣昌先生作曲，在神州大地飘荡传唱近六十年（人说山西好地方）的这首优美歌曲，总有一种遥寄相思搦管操觚的冲动！

　　漫漫人生道路上总有一首歌、一篇文章、一件事、一句话、一个人……不经意间触动你的内心，触动了人的心灵，启迪了人的内心，照亮了人的灵魂。

想当年乔羽先生登上太行、吕梁两山之间的高处坐北面南，看到如此风光优美、民风淳朴，物华天宝、人杰地灵，这产生《唐风》《魏风》三晋早期文化的的黄土地。

遥想九曲十八弯的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一去不返，凝视着汾河两岸沃野千里，大有指点江山之概！这首意境开阔，颇具盛唐之风的歌词澎湃喷薄而出！

这样令人向往的地方，就是我的家我的根，准确的讲是我父亲出生的地方，他就是山西吕梁地区孝义市兑镇前岭村。

按老家的祖谱，【政 学 孝 万 年】这五代是从我祖父辈下传，细想来老辈也是书香门弟，其寓意不外乎政通人和、学以致用、孝感天下、万年流传的夙愿，以此继承中华民族的精神，弘扬渊远流长文明灿烂的中华文化！

　　据父亲回忆，在我五岁那年，一九五五年的秋天，父亲带我踏上了北往西去的火车，探望阔别十八年的白发双亲。

我们从远东最大哥德式建筑风格的济南火车站，经津浦铁路至德州转乘石德线到达石家庄，再经石太线到太原下车，换乘汽车往西南到孝义兑镇，换上骡马大车又骑上一头小毛驴，一路劳顿风尘仆仆到故乡前岭村。

　　我父亲那种少小离家老大回，归心似的箭的情绪跃然心头与眉尖，只见爷爷奶奶蒼桑的面庞老泪纵横，父亲和我趴在地上先给祖宗磕了三个响头。

抬起头怱见窑屋《烈属光荣》四个红底黄字映入眼帘！

　　看见《烈属光荣》四字父亲惊愕了一下，难道我哥哥牺牲了！他挺起虎背熊腰的身躯，上前紧紧把两位老人抱在一起，满含热泪声音低沉的说：“爹！ 娘！儿子不孝”我也上前抓住父亲的衣角仰头怯生生的哭喊着爷爷奶奶。爷爷紧紧抱着父亲回头指着光荣牌说道：儿子，自古忠孝两难全，马革裹尸几人还啊，村子回来的人说你早己为国捐躯血洒战埸了，这块牌匾是政府为你颁发的，今日我们父子重逢恍如隔世啊！

故乡的山水好，家园的人更亲，在同亲人团聚的日子里，时光如汾河水一去不返。

白天父亲领着我站在山坡上向东望去，只见秋天的白云朵朵，山坡下放羊的孩童，赶着羊群觅食着稍稍泛黄的杂草，山坡间酸枣树结着红红的果实，酸中透着甜散发浓浓酒香气，令人垂涎欲滴。

父亲那带着山西的乡音，唱起了（走西口)（五哥放羊)的民歌，那悠远的歌声在群山中来回飘荡！（当时我听不懂唱的什么，这是我长大后才知道的）。

　　晚上父亲搂着我睡在一口刷着红漆的寿材上，听着深山隐隐约约传来狼低沉阴森的叫声，吓的我钻进父亲的怀里。

有一天晚上父亲对爷爷奶奶道：“二老年令都大了，我也一直没能尽到当儿子的责任，现在新中国成立了，革命也成功了，我就在双亲面前尽孝吧”，爷爷不同意说道：“家里有你哥在身旁就行了，再说你现在也是有家室的人，还带着两个孩子，工作这样忙，有这份孝心就行了”。

分别的日子到了，爷爷奶奶站在老屋旁边的老槐树下含泪挥手向我们告别，秋风一阵阵吹来，树叶片片如雨飘落在屋前，这是我一生中第一次见到，也是最后一次见到祖父母！

　　回济南的时间在早晨，阳光照着我们的背后长长身影印在我们前面，小毛驴驮着筐，左边装着老家的土特产，我坐在右边的筐里，一位三十多岁的姑姑牵着我的手，把一个亮闪闪钢环塞到我的衣袋里。

        长大后才知道，这青年妇人是父亲老家的妻子，父亲十八年音讯全无，村里都认为人己经不在了，她也另嫁他人了。

        那个钢环是一把习武钢刀上的护手环，寓意大概是同我父亲今世的情缘一刀两断，来世再缔良姻吧！

         我长大后一自困惑济南的方向在东南，为什么要向西北走啊？以后才明白老家必须先向西下一道山梁，再转向东北。自此这个礼物我保存了十几年，直到有一年搬家，不知怎样弄丢了，使我遗憾了许多年，因为它承载着我的儿时记忆，它那锃明瓦亮的闪光中，有我童年的快乐与忧伤！    

       转下山路向东北方到兑镇至太原大约一百五十公里，路过石家庄 德州，火车昂首鸣着长笛，风驰电掣过洛口黄河大桥济南近在咫尺，一身风尘夾杂着喜悦与惆怅的心绪，我们父子二人，回到了妻子的身旁母亲的怀抱。

　　我的爷爷奶奶育有两儿一女，大伯原学和 父亲原学祥  姑姑原翠则。上世纪三十年代中期父亲婚后为生活所迫，在孝义县兑镇煤矿挖煤，因不堪忍受矿头的剥削压迫，几个血气方刚的年青人，把矿头狠狠的痛打了一顿，也不知其生死如何，趁着月黑风高一起参加了八路军的队伍。经过几个多月的艰若训练，分配在肖华将军的麾下。

　　一九三七年九月二十五日，八路军在山西省大同市灵丘县平型关附近，为了配合第二战区的友军作战，阻挡日军攻势，由115师师长林彪、副师长聂荣臻指挥，为充分发挥近战和山地战的特长，首次集中较大兵力对日军进行的一次成功伏击战，

八路军在平型关取得首战大捷。大灭了日军不可战胜的神话，长了中国人的志气。在这次战斗中父亲置生死与度外的精神受到上级的表扬，部队整编后升为八路军的班长。

　　几经战火硝烟的洗礼，身为排长的父亲在一次夜袭县城的战斗中，身先土卒冲入城中被敌人扔来爆炸的手榴弹皮击中头部，倒在血泊中，滿身是血面目都不能辩认，被后面冲上来的战友背了下去。

　　生命之神第一次眷顾了父亲，死神同他擦肩而过，但这次战伤使他再也不能挥刀持枪跃马杀敌了。随着罗荣桓、肖华的部件转战山东乐陵。

他在后方军需家属队组织工作，主要负责山东地方北海钱币掩护，后方军属行军转移的仼务。

提起山东地方北海钱币的往事，有这样一段血的历史，在一次国民党的围剿中，北海钱币印钞机人员在山洞内，由于驻地村长的叛变，机器被迫炸毁人员全部牺牲。

此次事件造成山东根据地北海钱币一度的缺乏，造至流通困难。罗荣桓部队里印刷设备临时制造了一批北海钱币，以救燃眉之急。但是印制必较粗糙，国民党那方就趁此机会也仿制了一批北海币投放山东，造成解放区经济混乱，借以破坏全中国解放战争的进程。

中央马上电令停止印刷发行，随着解放区的扩大巩固，这批设备转移到了益都（现青州市）从而成立了益都卷烟厂。父亲也随部队后勤参加了烟厂的建设生产，那批设备也开始了烟花的印制！

　烟厂的工作紧张忙碌，父亲在此认识了马承鸿（识字班 妇救会长 后为我的母亲）

马承悌(解放后任山东劳动局局长 后为山东劳动厅厅长)

沈占奎（1925年参加红军 26年入党）

苏利（1943年参加八路军 后与沈大爷结为伉俪）结下了革命友谊，后来在部队领导的撮合下结为连理。

　　1948年9月16日至24日，华东野战军执行中央军委关于“攻济打援”的指示，在华东野战军代司令兼代政委粟裕的统一指挥下进行济南战役(也称济徐战役)。

此次参战总兵力的44%约14万人组成攻城集团，以56%约18万人组成打援集团，经过8昼夜的激烈攻坚作战，在徐州之敌尚未来得及北援的情况下，全歼守敌10.4万余人(包括起义一个军2万人)，南京与天津间的最大城市山东省会济南宣告解放。

　　益都烟厂的随军部分人员，也西行迁到了济南在经二纬六路东南角，一座日式风格的二层楼房，成立了济南益都烟留守处，它就是济南烟厂的前身。曾记得父母这段时间，工作千头万绪百废待兴特别繁忙。每天天刚刚亮就听到楼下有小贩的叫卖声“烧饼 馒头 馓子 炸糕”父亲就会用绳子放下竹篮子零钱在里面，再把早餐吊上来，匆勿吃完早餐下楼准备一天的工作了。

说实话老红军沈占奎大爷同我父亲他们的年龄比苏利大姨、我母亲差着近二十岁，一开始对这段婚缘是有疑虑的，部队领导把她们叫到办公室谈话“这些老同志为国家为党的事业，流血流汗错过了青春年华，如今总不能他们再流泪吧，妳们都是党员也应该为他们想想，也要服从组织的安排吧”，就这样两床被子合在一起，领导讲一番祝贺，同事们吃点花生、瓜子就算正式结婚了，那时的婚礼就这么简洁！

婚后母亲马承鸿与苏利大姨互相帮助照应，一起把两家八个子女哺养成人！

　　从山西省亲回济后，父亲更加夜以继日的工作，他还是保持着八路军的作风，生活朴素穿着洗的泛白整洁的军装，精神矍铄平易近人。

伴随着济南烟草公司的扩大，人员的增加，我们家搬到了济南皇宫照像馆对面（新生里）进得里弄右转再左拐向北，一座德式风格中型四合院跳入眼帘，里面住着五六户人家，公家分配我们西北角的房子，配备桌椅家具，虽然比原来家的面积小了一些，但是条件还不错。宽畅的四合院中间有一棵大大的梧桐树，每当月上中天月色如水，我就拉着父亲的手，坐在树下，院里的小朋友坐在小板凳上，用小手托着腮叽叽喳喳，原爷爷讲个战斗小英雄的故事吧，好啊，今天讲个战斗小英雄王二小的故事，听着我们这些小孩特入神。

一阵风吹来梧桐种子飘落像一只只小船四面荡去，有的落在我们的身边，小朋友就吃小船里香香的梧桐子，有的一片片飘向远方，载着孩子心中小小的梦想！

那时的济南城是静谧的，早晨一轮朝阳升起，蓝蓝的天上飘荡淡淡的白云，时不时有老鹰从空中盘旋，吓得院内的小鸡四处躱藏。

到了冬季另有一番气象，记得那时济南的空气特干净特冷，几场雪后房檐上挂着晶莹剔透的冰凌，小孩用竹竿敲下来含在嘴里当冰糕吃。

　　曾记父亲对儿女的要求很严厉，也有父爱如山的情长，节假他会从皇宫照像馆拣来坏的胶片，黑色的隔光纸做成各种各样小灯笼，像形的十二生肖。

1955年中国人民银行发行一分、二分、五分硬币后，他用五彩腊笔，上面衬着白色的纸，印上钱币的模样用剪子剪成圆型，我们兄妹手中拿着五艳六色的图案特佩服，那时父亲就是我们心中的大英雄。

　　父亲工作频繁的调动，我们四处搬家。新组建的单位条件差，我们从（新生里）搬到济南火车站的（永仙里）继尔又迁到五里牌坊西南一片果园，它是腊山果园的一部分，我父亲为园艺场的场长，这也是济南园林局的前身。

若大的果园就居住我们一户人家，三十三岁的母亲带着四个孩子生活，父亲为园林埸的筹建四处奔忙，有时晚上也回不来家。看见外面黑洞洞的田野，守着年幼的儿女，母亲气忽忽的父亲说：“你也是为革命做出贡献的人，怎么官升了条件却越来越差了！”父亲语重心长的讲：“国家有困难，万事都应党员带头”还对母亲讲：“我在八路军当排长的时候，那么多热血青年杀敌上前线，三十几人一埸大战下来，剩不几人，我能活着看着新中国成立，还娶妻有了后代，此时不为国家出力流血，还有何求，并且妳也是党员一份子，艰苦的地方需要妳去，妳是不是也要服从啊”讲的母亲哑口无言。

我们兄妹无忧无虑特喜欢这广阔的田野果林，远望青山含黛，近闻果花飘香，屋前水车吱吱的响，踩蹬水车井水顺着小渠流向树旁，有的水顺着竹管流进大水缸，夏天水的温度升高，还能在里面洗澡。

秋季百果成熟还可以品赏，冬季在果林的田埂上挖一小洞，找一些大人遗留在果树上干瘪的葡萄干、苹果干、梨干、胡萝卜、花生果再点上干草树叶烧上一下，嘴里吃着带有烟草味地东西，两手托着腮，两对小脚丫朝天翘着，趴在田埂上听着北面工地（后来的济南水泥厂）播放郎咸芬唱的吕剧（李二嫂改嫁）这番愉快的童年乐趣，至今令人难忘！

　　济南水泥厂的建立生产，为那时代济南市城市发展做出了巨大的贡献，也加具空气的污染（后拆除建成阳光100 社区）。五里牌坊果树全部移到了腊山果埸。

这时济南成立了科学仪器公司，它的地址在泉城路百货大楼对面（百货大楼拆除后，原地址建成恒隆广埸）父亲在此任职时，于芙蓉街170号院分了一套住房，位置在鞠思敏图书馆对面，院子为三进从西往东大约有三十米。

记得迎面为黑色大门楼三进院，左石两旁各一上马石，二进院门为阁子亭样式石砖上刻着人物，木制的亭上绘着花鸟鱼虫。亭子左面堆放着一些木箱，里面放着老式对折的帐本，中楷毛笔字写得相当漂亮，内容为商业来往流水，民国多少年大洋多少等等。

穿过二门是一个四合院，座北向南一溜五间高大的老式小瓦房，前出沿的房檐特有气派彰显主人的经济实力，院子地面全部用青砖辅成，院的西南有一眼石质雕刻精美的水井，里面泉水清零凛冽。

四合院的东北角是一青砖建的拱型门坊两间瓦房风格与西面相同，现在想来应是女眷小姐的居室。向东走六七步右转种着一颗高大枝叶茂盛的石榴树，其寓意家业红红火火多子多孙，这就是我们的新家。

这一段生活非常温馨，公司配给了父亲一辆自行車以方便各部门指导工作。每天黎明父亲都要早早把大门提档摘下，从西向东把院落清理的干干净净，从水井里提出水把地面全部洒上一遍。母亲则挎上竹蓝到芙蓉街北面路东的王府池子，把孩子们的衣服洗涮一遍，那时的濯缨泉布局同现在不太一样，泉池的西南面还有一条长长窄窄的小溪，大人们都在小溪两旁洗衣，孩子们则跳进小溪里捉小虾小螃蟹，活脱脱一幅市井风情画！

中午父亲下班后，我就偷偷地把自行車推出来，在大门内过道里，插挡骑二八自行车，父亲看到脸色就很严肃说道：“这是公家方便我工作的，你这么小摔坏自行车和你怎么办”但小孩的好奇心是管不住的，一天中午父亲听到“哐啷”一声拿起棍子就追了出来，吓得我和妹妹一溜烟跑到街面上，父亲就默默地用自己的钱修好，也不在公司财务上报账。

还有一件事也挺好玩得，那年在芙蓉街拍电影【前哨】街面上挂滿晃子招牌，我们院的小姐姐穿着旗袍，我戴着瓜皮帽穿着小马褂，她领着我的小手，充当群众演员在街面走了一趟，至今记记犹新。

山西人的绝活就是刀削面，有时父亲对我说媳妇要打到，面要活到只见他把左手臂上放上一块笼布，把活好面放在上面，右手拿刀飞舞地削进热水鍋里，嘴里还不停的说：“削削削，片片片，下到鍋里团团转”。

　　这种日子被三年的自然灾害打乱了，中国进入了困难时期。

在那什么东西都需要票证的年代，物资奇缺，但是我们兄妹穿得特整洁，每天晚上母亲都在灯下飞针走线，那时有个口号叫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真是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啊！街坊同事见了都称赞：马同志，看妳工作这么忙还把这么多孩子打扮的这样干净，母亲听了特有面。

但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母亲就对单位申请救济，要点布票，缝补一下大面积窟窿，申请下来后布票递我父亲手里后，父亲脸上挂不住了，就放到衣袋让它过期失效，一次洗衣发现问怎么回事？父亲就说：国家暂时有困难，我们党员干部就更应起模范带头作用，也不能伸手要待遇啊！以现在人的眼光看，是不是傻，有病吗？这就是那时代大多数党员干部的作风。

　　六二年的夏秋阴雨连绵，有一天我从芙蓉街粮店北面的煤店背回一角多钱的煤未（粮店的地址是现在整修一新的关帝庙）放到房角外大锅底旁的木盒子里，晚上下雨里面灌满了雨水，第二天早上拉火就是不旺，煤烟薰的我睁不开眼，呛得直咳嗽，急得我乱拨火，越拨越不着，水也开不了。按过去此时早饭应该盛上，一家人应该在房檐下开吃了。

忽然听见呼隆一声，灰尘四起整个房檐塌了下来，把桌橙碗筷砸了个稀巴烂，地上的砖瓦堆了半米多，就我烧火头上近两米的上面没有倒塌，父母四个妹妹此时全在屋里。

命运之神第二次眷顾了父亲，护佑了我们全家！

　　在这一年中的一天深夜，我们父母第一次吵架，打得非常凶茶壶茶碗碎的滿地，最后听见“嘭得”一声家里唯一的暖水瓶也砸了，只见白气四起，吓得我们兄妹卷曲在墙角被子里，大气不敢出一声，小妹妹惊得哇哇大哭。

后来才知道国家暂时困难，党员干部带头动员家属子女回乡务农，父亲要求母亲带着我三个妹妹回老家，母亲坚决不同意说道：“我参加妇救会，参加解放军也不是你动员的，这事也用不着你动员”。

这是我父亲一生认为最愧疚的事情，他自责没有完成党交给的任务！

这也是母亲一生认为做得最为骄傲的事，她最起码保证了子女的教育问题！

但是母亲为了照顾父亲的脸面，还是带着三个妹妹在日照石臼所老家住了很长一段时间。

芙蓉街就是历史长卷中的一个缩影，在几百年历史长河流淌中，她承载多少人家的喜怒哀乐，现如今有幸能把历史原貌留下来，能勾起多少人们对她的回忆啊！

芙蓉街右首第一个大门，曾经的旧居。它承载了，我儿时说不完的话題！

　　父亲又调动工作了，单位是济南市新成立济南机电公司，公司资金雄厚还有一大片土地、办公楼、库房那时济南市各大工厂的工具、刀具、都要从这里统一购买啊。

工作调动意味着我们要第六次搬家了，位置就是泉城广埸泉标的北面这条街【榜棚街】一听这街名，那就是古代学子考试中举张榜的地方。那时山东省四面八方的学子，先要去芙蓉街北面的文庙拜谒孔圣人，骑的坐乘都集中栓在马市街，再到西面的贡院考试，到乡试揭榜时，榜棚街人头攒动人山人海，金榜提名高中解元趾高气扬，中个亚元春风得意，名落孙山垂头丧气。

在这条街上行走，你无意触摸一面墙，随意掀起地上的一块砖石，那全是故事啊！

　　榜棚街在文革中改名红卫街，街中间东西向的富官街成了红卫巷。我上初中济南八中学校地址就是现在泉城广埸泉标的位置。那年最时髦的运动是游泳，青少年要到大风大浪去锻炼。

我们要好的几位中学同学，有时间就去黑虎泉西面的老坑跳水，或者到西门桥现五龙潭公园月牙泉游泳，为比毅力几个同学有时就会从现在趵突泉东门的桥下，游到北面花墙子街的桥下几个来回，个个晒的黑不溜秋一夏天扒好几层皮。

　　这时还有一项爱国卫生运动，我们济南八中各班级经常组织检查校容校貌，检查个人卫生。

我中学的女同桌名字叫蒋又青，是班里的学习委员兼卫生委员，长得白白净净亭亭玉立，说起普通话来语速不紧不慢，笑起声来像一串串银铃，两道细长的眉略弯弯的，长长地睫毛下一对明亮的杏核眼忽闪忽闪的透着灵性，她的家境很好，父母都是师范大学的老师，她每天穿的衣裳整洁合体，被大伙称呼为济南八中的一枝花。

记得有一天她和几个女同学检查卫生，蒋又青翻开我的衣领一看，马上对老师和同学说：“原驰卫生不好，脖子和车轴一样黑”此话一出同学的眼睛一下聚了过来，嘴里哈哈大笑，弄得我特没面子，心想这叫同桌吗，整个一冷面杀手。

我就乘机把一圆珠芯的油捏到了我左手里，对同桌说：蒋又青同学妳也不能光检查别人的卫生，伸出妳的手来看看，然后趁她不注意的圆珠笔油抹到了她的右手背上，对我旁边的一位同学使了一个眼神，指了指我的右手背，他会意地站了起来大声说道：怀老师各位同学，是不是先看看蒋委员……长的卫生啊！他还故意把长字拉长。

我的同桌一伸手同学们都哄堂大笑，我马上站起来说：“手都洗不干净，身上还能洗干净吗，卫生委员卫生都不好，这不是给老师同学脸上摸黑吗”？恶作剧的话一落，同学们笑得更响了，蒋又青朝我狠狠地看了一眼，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眼泪一下子哗哗地落了下来，头发一甩，捂着脸跑出了教室，两个女同学也跟着跑了出去安慰她，闹得我把头扒在课桌上，心想玩笑开大了，开得时间地点都不对。

果不其然一下课，班主任怀秀兰老师就说：“原驰同学下课到教导处去”。一进教导处只见我的同桌哭得梨花带雨，怀老师说：原驰同学你是不是要对今天的行为负责，应该向蒋又青同学赔礼道歉，我心不情愿大大咧咧的说：“蒋青您大人不记小人过，下次不会这样了”调侃话一落，她哭得更厉害了。怀老师对我说：“人有错不怕，就怕有错不改，你这种不诚恳的态那真得是错了”

第二天上课，我得同位在课桌划了一道线，冷冷地说：“大男人不丈夫，也别怪小女子无情，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我靠！是《红楼梦》看多了，还是《水浒传》瞧疯了这事整得。

　　常言到福无双至，祸不单行紧接着又发生了一件今生难忘的事情。

　　泉城路中间的芙蓉街现在只要提起，半个济南人耳熟能祥，更别说老济南了，但是街南头东第一家是济南牛奶𠂆的销售点，西面第一家是济南乐器厂的门市，马路对面是泉城唯一的一家新华书店 知道的人就不多了。

那时愿意读书的学生一下课，就跑到新华书店蹭书看，什么《我们爱科学》《十万个为什么》《中国音乐家的故事》《佘赛花》《罗成》这都是我们的最爱，现代青少年追得是歌星，明星。那时的青少年追得是科学家，英雄人物。

最引人的是书店西南角里面，有一个二分钱读一本的小人书借阅店。记得我们八中六位同学，凑了两角钱每人可换阅一次连环画，两小时之间互相可传阅的套餐，你想啊，多优惠啊，可省四分钱啊！关键是同学之间可互换。

记得这次到时间后我把书收齐交付时，六本三国演义小人书少了一本，反而多了一本反映红军时期内容的《蔺铁头》连环画。

这一下子捅了马蜂窝，负责人把我扣住，问这书已丟失了，怎样又回来了，我也回答不出来，其它五人都跑了，不长时间把班主任找来了，怀老师诚恳地给书店写了保证书把我领回学校，罚我站在墙根，点着我的头说：“原驰啊、原驰你能不能省点心啊，这两天你同桌的事还没处理完，你又闹这个，你倒是想唱得那一出啊”？

人要是走背字，喝凉水都塞牙，事情明摆着叫家长。晚饭后我对父亲说：老爸，怀老师想同你见个面，这事别让我妈妈知道，父亲问道：“你小子是不是做了不光采的事了”我把手指头放在嘴边嘘了一下，回头看了一下母亲，轻声说：“怀老师特喜欢同老革命谈话，谈话内容不便透露，但需要你有一个强大的心脏，老爸去了不就知道了吗”

第二天父亲请了假，骑着自行车到了学校。俗话说得好，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教导处门口一帮同学在四周叽叽喳喳，父亲刚刚停好车，同学们就喊原驰他爷爷来了，爷爷疼孙子，要是他爸爸来了，身上的皮可要仔细了。

弄得我特没有面子，那时同学的父母都四十岁左右，父亲都近六十岁了，我不高兴地对父亲说：“以后通知家长你别来了，还是叫我妈妈来吧”。

教导处主任同怀老师把我最近发生的两件事情同父亲讲了一遍。父亲诚恳地讲：“忙事情太多，孩子给学校和老师添麻烦了，我回去以后要好好管教孩子”并从身上掏出一封证明递给老师。

老师看后大吃一惊说：“真没有想到会这样，原驰同桌的家长说要同你见见面，交流一下孩子的问题，现在看来也没有必要了，把孩子的同学叫来缓和一下关系就行了”一会儿蒋又青来了，对我爱搭不理的，老师把经过说了一遍，又把证明信让她看了，我看到同桌脸上有笑模样了，怀老师看了我一眼呶了努嘴，就走到她跟前不好意思的说：“蒋又青同学，真对不起妳，那天我当着老师和全班同学的面，行为不好玩笑开大了，我们和好吧，下次不会这样了，我可以当着全班同学的面给妳道歉，妳看行不行啊”她笑了笑着说：“原驰不必了，那天我也应该想想你的脖子为什么像车轴那样黑的原因，给你那虚荣心留点面子”我一看同桌笑起来真是挺好看的。

　　常言说：祸不单行昨日行，福无双至今日至。父亲递给学校的证明信，是泉城路芙蓉街派出所开得拾金不昧证明信。

原由是文革中我在护城河游泳，一天下午在琵琶桥北面桥西的河水里，西边落霞光辉映在水面上有一波光粼粼地东西，原以为是黄罐头盒子的闪光，用棍子一戳沉了下去，我就轻轻地从旁边下水，一猛子扎下去，捞了上来放在上衣的口袋里，感觉重量大约有三两团在一起。回到家来我关上房门，慢慢展开是一个金脖圈，镌刻着精致地花的缠丝纹，一圆一方两枚金戒指，圆的是梅花图纹，方的是日方星。看后也没同父母说，就用纸包了一下放进三抽桌中间的抽屉里。

有一天父亲发现了就询问我金子的来历，知道原由后就说：“最近破四归，立四新，铲除封资修的思想，过去有钱人害怕惹事，把它丢进水里，这种身外之财是属于国家的，你说是不是应该上交国家啊”？就因这封证明信使我在学校声誉大噪，也躲过了这次是是非非。

出得校门我抱着父亲眼圈红红地说：“老爸对不起刚才同学起哄，我还有点烦恼”父亲摸着我的头说道“人生那有一帆风顺，以后多长点记性”青少年在个时期自我意识增强，产生了逆反心理，别说人了，狗看见都烦。父亲的形象在你的心目中，也不如儿时那样伟大了！

我抬头看着头发半白，脸上留下岁月皱纹的面容父亲想，他是老了点，但着老爷子倒挺有前瞻的。这件事想必写进了档案，毕业分配时，我们济南八中只有六人进了铁道部济南机车工厂！ 要知道在1968年，毕业分配都是一颗红心两种准备，农村广阔天地大有作为，支边农埸练红心，为国为家为人民啊。

　　风流总会被雨打风吹去，转眼十年动乱结束，时间来到七七年，一月份的天刚下完一埸大雪，天气出奇的冷。我母亲唯一的姪子调往济南，在坐公交车的时候手续及随身物品全被扒手偷走。急得我母亲团团转，母亲同我二妹，表弟三人骑了两辆自行车去火车站，害怕表弟再办不利索，叫二妹表弟二人一同回日照重新办手续。

我下班在普利门东口碰到父亲，见他帽子手套都没戴就说：天气零下十五六度，你这么大年纪了，冻坏了可不是闹着玩地！赶紧把我的防寒衣帽给父亲穿戴好，把自行车给他，还嘱咐自行车推着走，回家喝上红糖姜水出出寒气，就去火车站迎我母亲去了。

　　一言成谶第二天父亲中风不能讲话，经过几个月的治疗，病情好转了不少。一天夜晚我们爷俩促膝做在被窝里，他拉着我的手说：儿子你母亲才五十二岁，最小妹妹还不到十五岁，我看来不太好，你要担起这个家来啊！听完这些语言，弄的我泪流滿面不能自已！

为照顾父亲的病情，公司在经四纬六路分配了一套三居室套房还带有卫生间，这是我们第七次搬家。同时安排了吉普车每天去市立二院针灸拔罐。时间一长父亲就对组织讲，这种病情就是维持，不能给单位添麻烦，给我配个三轮车吧。

这样每天我就蹬着三轮到经一纬五路的市立二院，把他背到二楼针炙烤电，加上排队每天大约三个小时。父亲就送了一套范文澜的（中国通史简编），上师范大学的大妹送我一套大学课程（中国文学发展史）读来使我受益终生。

　　一九八二年的六月十日下午，父母在一起谈起峥嵘岁月的往事，父亲一时激动突发脑溢血，马上送往门口的省立一院抡救，病情稳定下来后，晚上母亲亲朋离开后，我问了抡救大夫怎样，医生说道非常危险，脑血管己经破裂，不要再同病人讲话以免引起激动。

回来后我静静地坐在病房门口，父亲抬了抬手示意我坐在他身旁，我抓着他无力的看着蒼老的脸，父亲说了句：你妈妈呢？我回答道：“回家吃饭去了”我慈祥的父亲就永远闭上了眼睛！

我知道父亲没有讲完的话的意思，那就是他再也不能陪相濡以沫三十四年的妻子，你们的母亲了。

她这一辈子哺育你们兄妹五人任劳任怨，你们兄妹要照顾好她，过一个好晚年啊！

老天爷冥冥中好像有意安排，七次搬家从经二纬六路到经四纬六路相隔三百多米，敬爱的父亲走完了七十二岁的一生，父亲生于1910年农历5月10日。

到如今老母亲己九十三岁了，母亲生于1925年8月19日，前次庆贺生日聚会时，她还能用筷子打着点唱（解放区的天是明亮的天）（雄赳赳 气昂昂 跨过鸭绿江)

我们兄妹遗传了父亲的多才多艺，二妹京剧老旦那唱得是滿宫滿调，小妹妹美声（百灵鸟在蓝天飞过）还被济南电视台选送。

　　母亲在老去的时光，独守老屋！儿女每每接到家中，小住一段日子，便执意回她的家，说是那里有挥之不去的记忆，有忘之不掉的味道！

母亲在老去的时光里，独守沧桑！她每天爬在窗口翘首以盼，掰着指头算女儿节假休班的日子，儿女孙辈的回归，是她最大的奢望。

总认为父母有的是时间，谁知子欲养而亲不在！人在年青的时候对父母的往事不屑一问，当你也面对这个问题时，你的儿女在这个年令段也有同样的感觉。

2020年的春节期间，我们国家发生了新冠病毒，不久遍席卷了整个神州大地，全国优秀的医生与白衣天使不顾自己的安危，义无反顾的奔赴武汉战胜疫情，我的母亲却在此时出现脑昏迷，送入山东省立医院急救室待了六天，此时医院人满为患病房沒有床位，为防感染新冠大年初六回到家中，我们兄妹一直在家精心照料，2月11日吃完晚饭，我们把老母亲从轮椅抱到医疗床上，母亲的眼睛特有神，慈祥地看着我们，但她已经不能说话了，但想表达的意思是说我要同你们的父亲相见了，谢谢儿女对我的照料，我们急忙呼叫120时，母亲已停止呼吸，时间是19点30分.终年95岁。

如果你是一个愿意记录父母和本人点滴笔记的人，多年后下一辈还能根据你的只言片语，回忆一些往事，如果你是一个沉默寡言懒的动笔的人，孩子到了你现在这个年令段，再想记录己经无处可寻，它早已淹没在历史浩瀚的长河中了！

愿父亲母亲在天之灵有知！

文/原驰 2018.06.17 写于父亲节

文/原驰 2020.02.16 晨 整理

图/部分网络 感谢原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