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三周年祭

沈茉

<h3>   本以为春天来临,气温会不断攀升,可最近,风似乎比以往来得更刺骨了许多。</h3><h3> 母亲走了,整整三周年。</h3><h3> 三年前的今天,大雪纷飞,茫茫四野,找不到一条路。我们把母亲瘦小的遗体安放在一个并不熟悉的地方。从此,我们多了一个故乡。</h3><h3> 时光好不经用,一晃过了这么久,心里似乎没有那么多的悲伤。母亲离开之后,夜晚常常回来,日子并没有太多改变,只是她不再那么痛,病魔终于拿她没有任何办法。我们希望的所有画面都可以出现,有时候真的感谢有梦,而且祈祷这个有妈的梦能一直不醒来。</h3><h3> 母亲走了,屋前房后积累的大片落叶,夕阳下光芒四射的芦苇丛,断垣残壁的四合院,成了我们心中油画般的存在。时常会在某个清晨,或者落雨的黄昏,给它添上一两样物件,想像成有娘有娃有炊烟的样子,偶尔还会出现鸡鸣狗吠的热闹场面,母亲站在崖畔上唤我回家的声音,似乎还出现在昨天。有时候因为一瓶醋,一盅盐,我常常被派遣,送给那些有需要的老婶嫂子们,去了总要记得叮嘱她们一定不要着急还,这是母亲临走时最多的执念。</h3><h3> 越长大,越失去。虽然我们不愿意时光流逝,不想要衰老来临,可人世间最公平的莫过于光阴,对谁都不会多一分。</h3><h3> 今天母亲离开整整三周年。春光明媚,气候温润细腻,而我们却禁足于各自的空间,寸步难离。由于新冠病毒肆虐,整个华夏大地无一幸免,那些每天都在上升的数字,提醒着我们目前还健康的所有人,一定不要逆光而行。这些残酷的数字背后,是一个个有血有肉的灵魂,他们正在经历生死磨难,骨肉分离。如果善良的母亲泉下有知,一定会原谅我们今天的缺席。母亲一生节俭,从不计个人得失,总把自己放在最末位。遇到贫苦艰难,常常第一时间伸出援手,因此,我们的生命是在美好祥和中渐渐长大的,应该更懂得珍惜当下所拥有的幸福安康。</h3><h3> 正月二十三,这个日子不寻常。相传,有种很厉害的病魔叫做"疳",专门吃人耳朵和鼻子,有些控制不住的还会失去内脏和肌肉。而抑制它的办法就是用火烧,祖先们选在正月二十三这天,与"疳"奋战。母亲在的那些年,下午就开始忙活,用黄纸剪"疳娃娃",找竹签,粘在上面一长串。然后就着一支香,让我们各个地方用火点,常常嘴里还要念叨着:"哪疼照着哪里点,今年疾病一定不要来"。父亲忙着收集大抱干柴,晚上点着后燃起冲天的火焰,火苗渐渐小点了,母亲才让我们跳着往过窜,说这样可以烧掉一年里所有厄运,迎来红红火火的光景。跳完了,玩儿嗨了,手里戳得千疮百孔的"疳娃娃"也都随火一起消逝了。这时候,母亲会拿起大扫把,在还未完全燃尽的火堆里美美扇几下,嘴里念叨着"荞麦花,糜子花,胡麻花",我们也要跟着大声念。母亲说看到了年后这几样庄稼一定能有好收成,我们也说一定成。至于这个美好的愿望日后是否真的实现,再无人去认真考证。</h3><h3> 母亲选在三年前的这一天,安然离去。没有一句遗言,只是在睡梦中脉搏渐渐微弱,直至最后消失。我们守在身边,谁都没有呼唤,时间悄悄停留在凌晨两点。兄弟姐妹所有人,聚在一起,如往常一样,聊母亲生前许多事。似乎她一直不会走远,就在我们的生命中植根发芽,到我们也离去的那一天。</h3><h3> &nbsp;只是偶尔,还有点不习惯,听不到唠叨,看不到容颜。</h3><h3> 没有人一开始就会做母亲,而所有人都会当孩子。母亲在,孩子会任性,会胡闹,会离家出走,心里头知道,总有一根线,攥在母亲手里,扯也扯不断。母亲不在了,孩子才学着做母亲,原来老当年,母亲也会暗地里伤心流泪,也会在漆黑的夜晚担惊受怕,也会遇到许多坎儿,许多埂,默默承受默默付出默默撑过去。</h3><h3> 为我们潜心操劳一辈子,我娘该歇了。只是老家有讲究,三周年,一定要烧钱挂纸,换些像样的房屋。而今天,基于国家有难,我们不能按照老规矩办,我娘一生不讲排场,不攒私房钱,不穿新衣裳,我想我娘一定听到了我们的呼唤,看到了人间的苦难,她一定不会在意个人的感受,只希望整个世界早日度过难关,让更多的人能全家团圆!</h3><h3> 娘,我们给您磕头了!</h3><h3> 愿您在那边,安好无恙!</h3><h3> </h3>